蘇娟感激地說：“秦醫生，我這些年常年不在家，你也許不怎么了解我。我這人就兩個嗜好，一是愛管閑事，二是閑不住。我這次回來，不打算再出去，就想找點事做。我既然愛管閑事，而我又覺得村主任是最能管事的，因此就想選一選。還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啊！”



　　秦老大說：“娟，你能留在家，替大家做點事，這是月牙村的福氣。你放心，只要你當選了，我絕對支持你的工作！”

　　蘇娟擔憂地說：“我就怕得罪了你家老二。”

　　“怕得罪人，還能干成事嗎？”

　　“你說得沒錯，要想干成事，就不能怕得罪人！”

　　兩人說著，摩托車早開到了楊民生老人家。

　　楊家聚集了十多個鄉親，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議論老人的病情，說著紅布條行動的好。

　　見蘇娟和秦老大來了，就都趕緊來迎接，一起到老人臥室。

　　看老人時，見他雙眼和雙頰都深深地陷下去了，無牙的嘴巴洞開著，整個一張骷髏臉，十份怕人。

　　老人顯見得比前些天更瘦更病態了。蘇娟趕緊叫秦老大給他看看。

　　秦老大給老人把脈看病，蘇娟則去聽余蓮匯報事情的經過和善后處理安排的意見。



　　然后和鄉親們一起商量在老人的后人回家之前，如何分工照看老人的飲食起居。

　　這是留守之家成立以來第一個救助的對象，蘇娟想把事情辦得漂亮一些，以便增強組織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秦老大給老人掛上輸液瓶，老人精神好了一些，就想表達一下對蘇娟和鄉親們的感謝之情，拿沒掛鹽水那只枯瘦的手拉著蘇娟說：“娟吶，要沒你的紅布條行動，你叔死在床上都不會有人曉得啊！叔感謝你！”

　　蘇娟笑著說：“叔，這是我們組織的功勞，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你不也是組織成員嘛，這里面也有你自己的功勞啊！以后別的人家有什么事，也請你老人家積極參與哦！”

　　老人含著熱淚點頭說：“那是一定的！我這次要是挺得過去，我就天天義務為大家查看紅布條！”

　　余蓮笑著說：“老叔，只要大家都這么想，我們的留守之家，就一定能辦得紅紅火火！”

　　老人感慨地說：“我楊某人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也曾參加過不少互助組，卻從沒像今天這樣，感受到互助組這么有用！”

　　秦老大也湊趣地說：“既然你們這留守之家這么有趣，我也參加一個好不好？”

　　余蓮笑著說：“我們可都是無償提供幫助哦，你要是參加，可不能再收診費！”

　　秦老大尷尬地說：“我不收診費？呵呵，那我一家靠誰來養活啊？”



　　楊民生說：“老大，老叔說話你可別不高興。農業社那會兒，赤腳醫生看病吶，還就是不收診費，只記工分，收必要的一點兒藥費，比現在看病好多了！只是那時的醫學沒現在這么先進。我老人家還真想不明白，社會都這么發達了，怎么看病倒越來越看不起了？”

　　秦老大笑著說：“這個問題太深刻了，我跟你老人家講不明白，也沒人跟我講明白過，呵呵！”

　　余蓮說：“別說看病，就說讀書吧。我記得我哥讀大學時，學校不但不收學費，還給生活費呢，可現在呢？不但不給生活費，就連學費都得自己交，還高得嚇人！好像當年國家富裕些，今天的國家貧窮些一樣，真他媽搞不懂！”

　　蘇娟笑著說：“我在報紙上看到過，說這好像是當年搞教育產業化，醫療衛生事業市場化帶來的后果。不過我們的孩子讀初中小學好歹算免費了，農稅提留好歹全免了，我們知足吧。國家也有國家的難處，不是嗎？”

　　余蓮笑著說：“聽聽，我們會長還沒當上村主任，就開始為國家著想了！”

　　大家說說笑笑，一個小時很快便過去了。

　　蘇娟見楊民生老人這里已安排妥當，已沒什么需要她現場指揮的了，便告辭回家去，準備給孩子們做午飯。

　　回到家，章氏接著，不無憂慮地說：“娟，我看你就別去選那勞什子村主任了，好嗎？”

　　蘇娟奇怪地問：“媽，怎么啦？怎么忽然勸起我這個來了？是不是有人說什么了？”

　　章氏擔憂地說：“剛才你走后，黃胖子在院子外罵了半天，說你只要堅持選村主任，她就要怎樣怎樣的。”



　　蘇娟笑著說：“媽，放心吧，她還能把我怎樣不成？”

　　章氏見蘇娟有些不以為然，提醒說：“黃胖子和秦老二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得特別小心他們。我擔心他們會造你的謠言，說你不守婦道什么的！”

　　蘇娟聽婆婆說出“不守婦道”四個字，心里“咯噔”一下，“咚咚咚”地狂跳起來。

　　難道婆婆聽黃胖子罵什么了？

　　看來，參選這破村主任，注定要將自己卷進一場浩劫了！

　　拒絕推舉還來得及，可自己能就這樣退出嗎？

　　章氏見蘇娟神色不定，憂慮地說：“娟，我們還是不選了吧。媽知道，這幾年你和亮子掙了不少錢，去縣城買兩套房子的錢都拿得出。要不這樣，你們去縣城買一套住房，再買個門市，做點小生意，一方面可以把玉樹玉竹送到縣城學校去讀書，對他們有好處，另一方面可以找點別的事做，不必去選什么村干部得罪人。媽這輩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得罪人，這你是知道的！”

　　章氏的這個建議，是這次回家前，亮子和蘇娟鄭重其事地談過的，章氏也許就是聽亮子說的。

　　蘇娟當初也確實答應過。為什么？因為眼下錢存在銀行里貶值貶得厲害，而房價卻一天一個價，與其把錢存在銀行，還不如買兩套房子擱在那里等待升值劃算。最關鍵的是，這對孩子的教育確實很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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