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周王并不算受寵，但因為他們占據(jù)了開封這個北宋時期的國都，數(shù)百年積累下來財富也不算少。更何況朱恭枵并不算昏庸，他不但對手下衛(wèi)士經(jīng)常賞賜，還對駐軍多有小恩小惠，算得上是得人心了。

　　開封城高墻厚，又有重兵駐守，想打下來并不簡單，至少以四門甕城的設(shè)計，單靠饑民奪城等同于送死。

　　相比開封的易守難攻，洛陽就要差上幾個等級了。作為六朝古都的洛陽，歷史上被毀過多次，宋代將經(jīng)濟政治中心轉(zhuǎn)向開封之后，洛陽的地位就逐漸下降，到了元代將其降為府治開始更是加速衰落，早已不復當年的盛況。



　　因為數(shù)百年未經(jīng)修繕，洛陽的城防系統(tǒng)非常破落，一旦遭到攻擊很難起到防御作用。當然最讓李自成的心動的優(yōu)勢，還是這里住著整個大明朝除八賢王朱聿鍵之外，最富裕的一個王爺福王。

　　福王朱常洵是萬歷皇帝第三子，母親乃是當年最受寵的鄭貴妃。萬歷的皇后姓王，但沒有生育一男半女。一次萬歷一時興起，"寵幸"了一個宮女，便有了長子朱常洛。

　　按當年朱元璋立下的“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和“東宮不待嫡，元子不并封”的繼承法，身為長子的朱常洛是理所當然的太子。但一則由于萬歷對鄭貴妃的寵愛，二則由于朱常洛的母親只是個一般宮女，萬歷遲遲不肯立朱常洛為太子。

　　萬歷皇帝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立心愛的女人鄭貴妃所生的皇三子朱常洵為太子。萬歷這種不顧祖制的行徑，遭到了多數(shù)正直大臣的批評。盡管萬歷曾“一怒而斥諫官十一人，朝士莫不駭嘆”，但前仆后繼的敢諫官員依然絡(luò)繹不絕。

　　最后萬歷敵不過大臣們的口水仗，他終于明白盡管貴為天子，卻不能隨心所欲地立一個接班人，只得接受祖制的安排，立長子朱常洛為太子。這就是后來的明光宗，即天啟帝和崇禎的父親。

　　因為沒能給心愛的三兒子弄到皇位，萬歷皇帝感到有所虧錢，所以在萬歷二十九年立長子朱常洛為太子的同時，也將三兒子朱常洵立為福王。福王朱常洵被封在洛陽，萬歷皇帝卻覺得對愛子不夠好，在其就封的時候，萬歷皇帝又將宮中大半財富都賞給了福王，以至于前往洛陽途中光是大船就動用了三百多艘。

　　除此之外福王被賜予兩萬畝良田和淮鹽三千引作為王府開銷，福王府修建的更是富麗堂皇，據(jù)說當時集合十萬工匠修建五年方成，造價高達三百萬兩白銀，民間自此有了先帝耗天下之財以肥福王的說法。

　　就藩之后的朱常洵沉溺酒色，尤其對錢財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狂熱，對地方更是極近搜刮之能事，為人又十分吝嗇，百姓們更是怨聲載道。殺這個福王所能獲得的財富，比之周王要高上好幾倍，難度卻低了許多，這樣的選擇題誰都會做。

　　李自成在集結(jié)起十多萬大軍以后，向著洛陽推進了過去，希望能夠在官軍增援之前將此處攻克。負責守衛(wèi)洛陽的總兵王紹禹連忙與參政王胤昌等人商議對策。如今河南大旱數(shù)年，官庫也沒有多少糧食，士兵們連飯都吃不飽，又如何守城。

　　眾人只好來求福王，希望能夠請福王府調(diào)撥一批錢糧勞軍，以便軍隊防守洛陽。對于文武官員的要求，福王卻是極為肉疼，他斷然拒絕了福王府給官軍補充糧餉的要求，而是天真的認為文武守土有責，他這個王爺卻沒有這個義務。



　　可惜福王的想法太過不切合實際了，官兵們都知道福王府錢糧堆積如山，糧食腐爛也不給他們吃，這讓他們大為不滿。有些人甚至嚷嚷說：王府有金錢百萬，卻打算讓我們餓著肚子死于賊手。

　　這樣的說法太過傷害士氣，卻說出了士兵們的心聲，盡管軍官們強行彈壓，卻是兵無戰(zhàn)心。臘月二十三這一天是華夏傳統(tǒng)上的小年，也是家家戶戶供灶王升天的日子，本該是個喜氣洋洋的日子，洛陽卻因為闖軍圍城而變得愁云慘淡。

　　聽說十多萬闖軍包圍了洛陽城，福王朱常洵這才知道害怕，可是吝嗇的他依然不愿意拿出太多財物來犒賞三軍，結(jié)果最終他只拿出白銀一百兩，發(fā)霉的雜糧谷物十石犒軍。

　　這點東西對于城內(nèi)駐守的數(shù)萬官軍有何用處，那些發(fā)霉的雜糧谷物反而激起了官兵們更大的反感，結(jié)果造成城防松懈，沒人再愿意給福王賣命。就在這一天的夜里，李自成利用饑民的內(nèi)應，一舉打開了洛陽南門，隨后闖軍魚貫而入，殺入了城中。

　　官兵毫不防備，被闖軍打得四散而逃，緊接著精銳騎兵包圍了福王府，將朱常洛一家老小全部拿下，只有福王世子朱由崧爬墻出逃過了一劫。天明以后，占據(jù)全城的闖軍在李自成的親自帶領(lǐng)下，打開了福王府的府庫。結(jié)果他們被這里堆積如山的金銀耀花了眼，糧食更是多到難以計數(shù)。

　　李自成害怕有人貪墨，因此只派出最親信的李雙喜帶領(lǐng)自己的親兵進入，將這里全部封鎖了起來。所有親兵都是互相監(jiān)督，一旦出現(xiàn)有人偷盜錢財立刻斬首，在這樣的高壓政策下，牛金星和一干文官才得以將這里的存物都點查清楚。

　　最后得到的清單讓李自成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僅在福王府內(nèi)竟然就繳獲了黃金三百七十萬兩，白銀一千三百萬兩，各種珠寶玉器尚不計算在內(nèi)。除了這些財富以外，他們還找到了至少一百萬石各種糧食和超過三十萬匹綾羅綢緞，這還是刨除了那些已經(jīng)腐爛在府庫之內(nèi)無法使用的部分。

　　按照牛金星和顧君恩的計算，這些財富和糧食加起來，足以讓五十萬大軍三年內(nèi)不愁吃穿了。如果福王用這些財富收聚民心軍心，恐怕闖軍也無法打下偌大的洛陽城。只可惜朱常洵忙了一輩子，搜集了如此多的財富，到頭來卻給李自成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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