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余鏡辭果斷撒手，拍拍池南的背，彎起眼睛：“好了，補上了，你快去片場吧。”
  門原本都已經被拉開了一條門縫，又重新關了回去。
  余鏡辭還沒意識到怎么了，就被面前的男人輕而易舉地推到了墻上。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
  余鏡辭心臟一緊：“干嘛？”
  池南盯著他發紅的耳廓，抬起手，使了點勁揉了兩下才滿意地抽手。
  “不干嘛。”
  余鏡辭松了口氣，想讓他趕緊出門，唇角一熱。
  “我也忘記說了。你的衣服還沒烘干，等會先換我的吧，衣柜里的都可以。”
  池南很克制地輕輕吻了一下，這才抽身離去。
  “……”
  余鏡辭像個即將膨脹到爆炸的氣球。
  嚇唬他呢？？
  獨自靠在墻上冷靜了一會，才被手機鈴聲喚回注意力。
  余漫快要到了。
  余鏡辭在電話里說了幾句，這才挪到了池南的衣柜前。
  打開衣柜，他先聞到了衣服上留下來的洗衣液的清香。
  池南的衣服大多很素，除了尺碼比余鏡辭的大一號之外，各方面都挺好的。
  他選了半天，才找出一件稍微小一點的，然而還是被余漫一眼看出了不同。
  “是小池的衣服？”
  余鏡辭正在綁安全帶，聞言道：“嗯。”
  “他對你挺好的。”余漫把自己先前說過的話重新重復了一遍。
  又是一個紅綠燈，她將車子緩緩停下：“圈里很多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能遇到一個這樣真心對你的人很難得。”
  余鏡辭：“……”
  這話怎么聽起來怪怪的……
  難道余漫已經知道什么了？
  余鏡辭下意識問：“你怎么突然這么說？”
  “有突然嗎？”余漫莫名其妙。
  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畢竟昨天輿論鬧這么大，池南能這么果斷地選擇帶他回酒店避風頭，還不擔心被媒體發現以后火上澆油，不是一般人愿意做的。
  余鏡辭不答，心虛地看向窗外。
  兩人先到了警局，接上等候在大廳的女人。
  李婕在警局待了一晚上，再次見到余鏡辭，眼睛肉眼可見的一亮。
  但往前走了幾步，她注意到對方身邊站著的余漫，又克制住了想要沖過去的沖動。
  余鏡辭車上一直在設想，見到李婕該用什么樣的表情。
  等對方真的重新站在自己面前，他發現自己除了面無表情，勉強扯出一個假笑外，什么都做不到。
  余漫今天開的是商務車，百來萬的車子李婕這輩子可能就坐這一次。
  相比昨天，今天的她已經恢復了些許神志，動作里透露出些許的窘迫來。
  這輛車的門把手是隱藏式的，她一時不知道在哪里拉車門。
  她站在路邊，手伸了又縮，遲遲找不到地方下手。
  余鏡辭抿住嘴唇，走過去替她壓下門把。
  余漫跟她打了招呼，三個人就這樣沉默著上了車。
  直到十幾分鐘以后，還是余鏡辭先開口：“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在這里打比賽，票是你自己買的嗎？”
  余漫側眸掃了他一眼，沒有打斷。
  李婕坐的位置是VIP區，這里的票難搶價格高，從她的表現看，不像是了解這些的人。
  說不定連在哪里買票都不知道。
  “我在街邊的海報上看見你的照片了，票是我自己買的。”
  余鏡辭聲音很輕：“是嗎，多少錢買的？”
  “……一百。”
  余漫依然保持沉默。
  雖然她來現場看比賽的門票都是戰隊給的，但她也時不時會給基地的眾人買些東西，來抵消拿票的錢。
  一張VIP區的門票，再怎么打折也不至于打到一百。
  余鏡辭心里了然：“知道了。”
  能做鑒定的中心不多，余漫提前預約過，三人剛到，余鏡辭和李婕就被人領著帶去做檢查。
  在等候結果的時候，余鏡辭又詢問了自己親生父親的消息。
  李婕今天的情緒還算穩定，也能正常和他們溝通：“死了。”
  “……”
  “當時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老公……你爸爸在你沒出生的時候就跑了，我當時沒法一個人養你，只能把你放在孤兒院門口……”
  李婕回想起這些事情，也感到傷感：“后來我才知道他出了車禍死了。”
  余漫在他們的對話中始終保持沉默，直到此刻，她才問：“你的信息明明顯示的是未婚。”
  “我們當時沒多少錢，原本準備生了鏡辭再去領證的。”李婕低頭，“沒想到遇到了這種事。”
  余鏡辭：“……”
  他將頭轉向另一邊，不愿再看李婕。
  不管她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又是誰給的票，跟熱搜幕后的人肯定有關聯。
  而且李婕自己的話也前后矛盾。
  前面十幾年不聞不問，突然來到這里，余鏡辭不認為她是突然的母愛爆發。
  在焦慮中等到晚上，吃過晚飯，三人才等到了最終的報告。
  鑒定結果顯示，他們倆確實是母子，有血緣關系。

  李婕感到高興，拿著報告手有些抖：“你看，我說了，我真的是你媽媽——”
  余鏡辭還沒開口，反而是余漫替他張了嘴：“那恭喜你了。所以你突然來找他，有什么事情嗎？”
  如果她來，是為了把余鏡辭搶回去，她一定會不惜代價留下人。
  李婕似乎難掩自己心中的欣喜，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道：“我和……鏡辭的爺爺奶奶一直住一起，今年家里收益不好，我打工賺不到幾個錢，沒幾年就要干不動了，老人又生病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余鏡辭的心已經徹底涼了下來。
  他再次開口時，嗓音染了些自己都沒發現的冷意：“你要多少錢？”
  余漫在背后拉住余鏡辭，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這樣做。
  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裝了一天，就是為了要錢。這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
  李婕死死揪著手里的報告：“……我要七十萬，鏡辭，家里真的再沒有其他的收入支撐了。”
  “老人得了慢性病，每個月都要拿很多藥，要花很多錢，我都是問周圍的鄰居借的錢，我沒騙你，我有證據的！”
  李婕將卡頓的手機打開，不太熟練地點進相冊，找到那些照片。
  接著，又打開了支付軟件，給他看了自己的消費記錄。
  女人極力證明著自己的現狀有多凄慘，但腦子不太聰明的樣子。
  余鏡辭垂眸掃了一眼，沒有看見路費、門票的支出，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他給李婕轉了一千：“知道了，你先回家吧，到時候我會再和你聯系。”
  七十萬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他拿得出來，也不會輕而易舉就這么傻兮兮地送出去。
  李婕見能夠和余鏡辭談價格，又道：“你真的會聯系我嗎，如果你沒給的話，我就去告你不贍養老人！我聽說，你還談了一個明星男朋友，你怎么喜歡男人？不過他應該很有錢吧，你們要是結婚，他是不是能和你一起——”
  “這是公司法務部的聯系電話，后續的事情會有專業的律師和你對接。”余漫實在忍不下去，打斷她的話。
  李婕原形畢露，徹底裝不下去：“你這是什么意思？”
  余鏡辭站在余漫面前，忽然覺得問她為什么拋棄自己已經不重要了。
  沒有得到答復，李婕怒目圓睜，轉頭看向余鏡辭：“鏡辭，是我生的你，她連孩子都沒有懷過吧，否則為什么會去孤兒院領養你？！”
  她伸長了食指指著面前的人，余漫給她的名片卻牢牢攥在手里。
  沒有人回答她。
  余鏡辭閉了閉眼，淡淡地吐出一口氣，帶著一絲無力感，偏頭對余漫說：“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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