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海棠花開人歸來
這邊。
莊園屋內(nèi)。
穿過悠長的走廊，老管家推開祠堂的大門。神龕兩旁點著蠟燭，中間供奉著代家已故的家族成員。
盛世目光定格在其中某一塊上。
上面寫著：妻室盛氏閨名明月之靈位。
這是代尊立的牌位，以他已故妻子的名義為盛明月立的。當(dāng)時秦木蘭很不滿意，不想讓盛明月帶上這個‘妻’字，試圖以年幼盛世的名義，讓他為自己的母親立牌。
那件事鬧了好些天。
鬧得也大。
最后代家老一輩的出面，還是定了這個牌位。
老管家上了三炷香，隨后恭敬道：“少爺，請您在這里等三五分鐘，我去祠堂后方取夫人的骨灰盒。”
盛世：“有勞您。”
管家走后祠堂完全安靜下來。
盛世注視著那塊黑色的牌位出神數(shù)秒鐘，年幼時他不太懂‘母親去世’的意思。代家家族聚餐的時候，好多小孩子嘲笑他沒有媽媽。
老管家告訴他：“少爺和其他小孩子一樣，也是有媽媽的，媽媽就在這個祠堂，是上面這個牌位。”
小盛世信以為真。
時常邁著小短腿跑來祠堂，踮腳往神龕上夠，昂著腦袋望媽媽。
直到幼兒園時——
班上的小朋友都有父母接送。
曾在一次學(xué)校親子活動上，他偷偷拉住同桌的媽媽。學(xué)著同桌的樣子，小心翼翼握住女人的手指，把自己小手放進(jìn)她掌心。
同桌是個體型粗壯的小胖子。
足足是小盛世的兩倍。
對方?jīng)_上來就將他推倒在地，很兇地吼：“這是我的媽媽！”
他被老師扶起來，盛世記得當(dāng)時老師與胖子的家長解釋，說：“他媽媽生他的時候去世了，總是眼巴巴望著別的同學(xué)的父母，挺可憐的。”
他回了家。
再次來到祠堂，站在神龕面前。
三歲的小盛世開始懂了，‘媽媽去世’的意思就是，除了這塊牌位，世界上不會再有她其他身影。
他來祠堂很頻繁。
考試得高分、買了新衣服、遇上好玩的事情，爸爸不理他，后媽很兇，他就一個人過來跟牌位說。
小盛世也埋怨責(zé)怪過母親。
那就是代尊用煙頭燙傷他，秦木蘭虐待他，他疼得哇哇哭的時候，他就會怪母親為什么不出現(xiàn)。
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保護(hù)。
下雨天，連屋檐底下的小麻雀都有大麻雀遮風(fēng)擋雨，小盛世卻沒有。
他曾無數(shù)次幻想——
如果母親沒有去世，那他是不是也像公園里其他小孩子那樣，有父母陪著一起野餐，玩游戲，追逐打鬧。
回了榕城。
小盛世慢慢長大。
他才知道年幼時的想法有多幼稚。
倘若母親還活著，那受苦的人就不止他一個人，而是他和母親兩個人。年紀(jì)尚小的他無法保護(hù)母親，他們母子倆都會淪為代尊秦木蘭欺辱的對象。
天窗有風(fēng)吹進(jìn)來。
將神龕兩旁的燭光吹得晃動。
盛世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拂了拂盛明月牌位上落著的灰塵，“抱歉，這么久才能帶您回家。”
三年前。
遇上喻唯一之后，盛世放棄了心里的仇恨掙扎。
他想安定下來，跟唯一好好地生活。
他打算好了，用能夠吸引到代尊的利益去換母親的牌位和骨灰，將盛明月帶回榕城盛家。
只是還沒來得及實施，唯一就‘去世’了。
代尊給他上了一課。
不能安于眼前的現(xiàn)狀，為了保護(hù)自己在乎的人，必須無休止地壯大自身，過硬的實力和拳頭是永恒的真理。
男人修長的手指無意中撫過牌位上的刻字。
在觸碰到‘妻’字時，盛世明顯感覺到腳下的地面產(chǎn)生了小幅度震顫。
“轟——”
一聲不小的響動。
盛世聞聲望去，見神龕背后的雕花石墻有了裂縫。縫隙越來越大，竟然變成了一扇滑動的石門。
門開了。
男人眉心稍蹙。
他再次看向手邊母親的牌位。
這門是通過牌位才開的，說明門后的東西跟母親有關(guān)？
盛世收回手，帶著自己的猜測朝神龕后方走去。走到石門門口，入目就是一條幽長的廊道，墻壁兩邊掛著兩盞復(fù)古的海棠花燈。
他邁出步子。
兩只腳先后踏入門內(nèi)，緊接著后方‘轟隆’一聲，門自動合上了。
門邊有按鈕。
可以從里頭打開。
盛世環(huán)顧四周，沿著長廊繼續(xù)往里走。雖然是暗室，但裝修得很好，墻壁的雕花都很精細(xì)，擺放的物件獨特又昂貴。
腳下鋪設(shè)了地毯。
都是頂級親膚的羊羔絨。
轉(zhuǎn)入拐角，沿著樓梯下行，依次經(jīng)過一條寬闊的畫廊，上面掛的都是華國的山水畫，全都是海棠。
蔥綠的海棠樹。
錦簇的海棠花。
又一次進(jìn)入拐角，偌大的客廳映入盛世眼睛里。明黃的主色系風(fēng)格，梁頂懸著一盞明亮的花朵型照明燈，雙人沙發(fā)旁擺著一架貴妃椅，椅子旁邊有一雙拖鞋，一塊散亂的毛毯。
歐式茶幾上擺著水果盤。
有一顆烏黑的智力車?yán)遄颖灰Я艘豢冢Ｏ碌囊话朕抢诒P子邊緣。
這個屋子很溫馨。
看上去是有人常年住著。
而且這個人近期還住在這，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走了。拖鞋沒穿，白色的絨毛外套也沒穿，顯然走得特別匆忙。
盛世繼續(xù)往前走。
他站在臥室門口，往內(nèi)掃視一圈。
梳妝臺上擺滿了瓶瓶罐罐，衣帽間衣服首飾琳瑯滿目。床邊衣架上掛著男士的西裝外套，床頭柜上還有一塊男士手表。
這處面積不小的暗室，常住的是個女人，男人偶爾來探望。
代公館。
神龕后的暗室。
盛明月的牌位打開暗室的門。
線索串聯(lián)，想法涌入盛世腦海中的那刻，他視線里也驀地裝入床鋪上亮了屏的ipad，鎖屏壁紙是個美麗的人婦。
只一眼。
他就認(rèn)出了屏幕上的女人，那個他只在相冊里見過的榕城盛家大小姐。
他的母親盛明月！
-
祠堂內(nèi)。
老管家捧著黑色的骨灰盒折回堂屋，卻看不見盛世的身影。等了五六分鐘，管家轉(zhuǎn)身往祠堂外走，沒走幾步就撞上行色匆匆往這邊趕來的許特助。
“先生在祠堂里嗎？”
“少爺不在。”
“先生不是來取明月夫人的牌位嗎？”
“我離開時少爺還在，現(xiàn)在不知道去哪了，可能出去了。”
管家話音未落，許特助視線里裝入盛世的身影。他看了眼管家，隨后大步踏過祠堂門檻，徑直往里走：“您年紀(jì)大了老花眼，先生明明在里面。”
老管家：“？”
老人轉(zhuǎn)過身，眼睛里倒映出少爺?shù)纳硇屋喞?br />
他抬了抬臉上的老花鏡，再次定睛看去，確實就是少爺。
剛才里面明明沒人的。
祠堂就那么大，只有面前這一個大門，少爺不可能憑空消失又忽然出現(xiàn)，難道他真的老得連人都看不見了？
老管家搖搖頭，捧著手里的黑匣子走了進(jìn)去。
這邊。
許特助快步走到盛世面前，低聲道：“先生，盛管家打不通您的電話，說您那邊顯示不在服務(wù)區(qū)。”
暗室沒有信號。
人為增添了信號屏蔽儀器。
許特助又說：“先生，盛管家讓我告知您，明月夫人極大可能還活著！就在f國，當(dāng)時太太去烘焙店買奶昔還撞上了明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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