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輕喘了口氣，有點不耐煩：“有事兒？”

        “那個像極了你老婆的人到店里了，你趕快過來再認認！”

        話還沒完全說完呢，電話就被掛斷了。

        臨了，他好像聽見聽筒里傳來一句：“她早都死了。”

        季長遠一有空就在那偷看，太像了吧？

        門口的鈴鐺響了。

        他以為是客人，可一抬頭，就看見那個頂著風雪過來的男人，嘴里還叼著煙呢，眼里都是煩躁。

        季長遠看了眼通話時間。

        八分鐘……

        掛了電話之后的八分鐘，這男人居然就跑出來二十里地的距離……

        這是飛過來的吧？

        男人掃了眼整個小酒館，最終將視線落在那個四人的座位上。

        桌上還沒酒菜。

        他隨手把羽絨服脫下來丟給季長遠，然后拿著手機朝著那桌走了過去。

        “喂……”季長遠悄聲喚了下，可對方就那么過去了。

        那樣子，像是去打人的。

        正聊著，那桌人忽然一起噤了聲，紛紛側頭看著出現的男人。

        他的氣場太冷硬了，而且眼神非常不善，“點好了嗎？”

        冷嗖嗖的，哪里像開門做生意的。

        吉塔張了張嘴，沒想到會這么巧，趕緊將已經畫好的菜單推過去，“那個，點好了。”

        男人垂眸拿起菜單，一板一眼道：“怎么付款？”

        陳左先開口：“現金吧。”

        桌旁站著的男人眼睛都沒抬一下，“不收。”

        “不收現金是犯法的。”陳左辯駁。

        “那你去告吧。”男人用手機輕敲了敲桌面，“到底怎么付？”

        吉塔這會兒拿出手機，“我付。”

        “不不不，不用。”陳左沒好氣的瞪了旁邊這人一眼，“微信。”

        男人把收款碼打開，輕飄飄說了句：“820。”

        “什么？！”陳左一愣，“就兩壺燒酒，一些小燒烤，你這什么收費？”

        霍錦言懶得說別的，“那你去告。”

        坐在陳左里側的吉奈終于抬起了頭，她發現，那個男人也在看自己。

        四目相對時，她這顆心啊。

        難受的要死。

        不舒服。

        這個男人怎么能讓她這么不舒服？

        她重新低下頭。

        還是不看了。

        付了款，霍錦言轉身就走了。

        陳左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很不好，他不愿意承認是對方身上的氣勢死死的壓住了他，讓他很不舒服。

        而且他還在一直看著吉奈！

        ……

        后廚。

        季長遠捏著那張菜單，開始幫忙準備燒烤。

        “阿華。”

        男人坐在吧臺里面懶洋洋的看著監控，正在烤串的阿華擦了擦臉上的汗，“在呢言哥。”

        他沉默了下，“去斜對面買一鍋火鍋。”

        “阿？”阿華微怔，“你要吃啊？那咱們下班去吃唄，他家關門晚。”

        男人垂眸點煙，“現在去。”

        阿華奇怪的看著季長遠，后者對他擠眉弄眼的。

        摘了圍裙，阿華裹著一件羽絨服就往斜對面跑了去。

        外面冰天雪地的，路面上鋪了一層的雪，酒館門前的燈光不是很亮，看著有種雪屋的朦朧感，很是舒服。

        店里也不吵，有一些輕音樂，很能讓人放松精神。

        吉塔坐在里面，小聲的對吉麗嘟囔：“那個人怎么那么兇啊？看著就不像好人，雖然長得好看。”

        她們用家鄉話，陳左也聽不懂，他熱情的招待著安靜話又少的吉奈。

        “你愛吃什么？”

        吉奈心里對這些事沒興趣，對陳左更沒意思，“都行，我得早點回，我兒子還在老師家里呢。”

        老師說小娃娃很聰明，可以培養培養，所以每天都要在老師待到八點鐘才走。

        有的時候她需要加班，老師也主動幫忙帶孩子。

        當初找這個幼稚園還廢了好大的力氣。

        她在國內就是個無業游民，黑戶，沒結婚證也沒離婚證，孩子也沒出生證明，正兒八經的幼稚園都不收。

        這還是吉塔又送禮又請吃飯，人家園長才答應的。

        其實吉奈的態度很明顯了，可陳左在工廠里第一次看見吉奈的時候，就一見傾心，便拜托他媽幫幫忙。

        “你一個人帶孩子也辛苦，有個人幫忙不好嗎？”陳左打心眼里心疼她。

        這么漂亮又溫和的女人，哪個眼瞎的狗男人會不要？

        吉奈卻狐疑的側頭，“辛苦么？我沒覺得辛苦。”

        一個小娃娃而已，沒讓她覺得有什么壓力。

        而且兒子也懂事，不哭鬧，就是到現在都不開口說話。

        老師說他不是啞巴，他只是不想開口，可能是受到過什么驚嚇刺激導致的，需要引導。

        “一個女人養孩子又要工作，總有一些事會不方便，你也不能總一個人，況且我很喜歡孩子啊，你可以試著考慮考慮我的。”陳左說的很認真。

        對面的姐倆在說悄悄話，他也就順勢跟吉奈吐露心聲。

        吉奈心里頭有些煩躁。

        面對千奇百怪的女人她都能應付，可像虎濤那樣的，與陳左這樣的，她就一句話都懶得說。

        “誒，這個我們沒有點。”吉塔口音別別扭扭的說。

        阿華往吧臺那邊看了眼，他張嘴胡謅，“額……你們正好是第一千桌客人，免費送的。”

        吉塔震驚，“這么幸運？！謝謝啦！”

        看著那火鍋，吉奈忽然來了食欲，還給配了一些蘸料。

        有麻醬的，也有干碟。

        她想要麻醬的，但陳左替她隨手拿了干碟，她就沒再說什么。

        一直盯著監控的霍錦言看見她吃干碟后，直接起身烤串去了。

        “怎么不看了？”季長遠點完菜回來問他。

        霍錦言一言不發，認認真真的烤串，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她到底是不是啊？怎么那么像？”

        “長得像很奇怪么？”他頭也沒抬，“我大哥的女朋友跟她也像。”

        蘇奈吃火鍋的時候，從不碰干碟。

        思來想去，他忽然煩躁起來，“那個火鍋給他收費。”

        阿華：“……”

        老板，您賣我！

        我剛說完免費的！

        “你不收費就從你工資里扣。”霍錦言把肉串差點烤爛了。

        把菜送過去后，那客人咧嘴，“都糊了。”

        他作勢把烤串拿回來，“吃不吃？”

        那客人立馬嬉笑，“吃吃吃！糊的更好吃！”

        這老板十天有八天心情都不好，常客都知道。

        但有時候也真大方，這附近要誰家有活兒需要幫忙，找到他，他雖然沉著臉，可基本都會去幫忙。

        典型的面冷心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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