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拾跟著進(jìn)門，乖乖坐在沙發(fā)上。

        茶幾上放著的三杯咖啡，上面還做著精致的拉花。剛剛他們?nèi)齻�(gè)人一人一杯，但是初拾一覺睡醒，什么都沒有。只有初拾沒有咖啡。

        大胖刺猬爬上茶幾，埋頭抱著咖啡杯把手。

        這家伙的軟彈屁股被戳了，悶悶往旁邊挪了挪，然后又被戳了戳。戳他的人是周行知……大胖刺猬忍了忍，最后一屁股坐在他的手指上，不愿意挪窩了。

        周行知閑閑撩起眼皮，道：“不給喝。”

        大胖刺猬氣得直接用腿纏上了白瓷把手。

        黎川先生在低聲咳嗽。大胖刺猬被周行知直接從杯柄上扒下來，這個(gè)壞人直接把咖啡端走了。

        初拾留在原地，默默生了一會兒氣，然后跟去了廚房。

        未婚夫先生今天應(yīng)該是沒有工作的，以往初拾每天睜開眼見到他的時(shí)候，周行知不是在看文件，就是在給文件簽字，他總有做不完的工作。很少有空閑時(shí)間，像今天一樣，用牛奶在咖啡上做出精致漂亮的圖案。

        初拾跟在后面，看著他收拾餐具，像個(gè)小尾巴。

        接著，搗亂的初拾就被抓住了，周行知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做什么？”

        黎川先生又開始在客廳尋找他神秘失蹤的最后一塊拼圖，沒有在看這邊，于是初拾就順勢低頭，抵在未婚夫先生的后背上，小聲提出要求：“我想喝咖啡。”

        周行知：“嗯。”

        未婚夫先生一點(diǎn)也沒有要給他做的意思。

        初拾疑惑，從他的臂彎下面鉆過去，抬頭看他：“為什么我沒有咖啡呢？”

        初拾認(rèn)認(rèn)真真同人說話的時(shí)候，總是下意識盯著人的瞳孔，給人一種他在非常專注地看著你的感覺。這個(gè)時(shí)候，只要低下頭，就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周行知甚至低頭就能親到他。

        他漫不經(jīng)心道：“因?yàn)槲沂呛弪_你的壞人。”

        初拾聽不懂：“嗯？？”

        周行知道：“男孩子在外面，要注意保護(hù)自己，不要被壞人騙走。”

        初拾愣住，這是剛剛?cè)�悟師兄說的話。他的眼睛被遮住了，初拾看不到未婚夫先生的表情，所以只能靜靜聽著。

        周行知定定看著他，緩緩道：“可是怎么辦？我就是個(gè)壞人。”

        外面黎川先生搬桌子的聲音已經(jīng)不見了，狹窄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兩個(gè)。

        金色小湯匙在白瓷杯中，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響。

        初拾感覺得到，未婚夫先生一直在盯著他，而且周行知的手指，還在按自己的下唇上反復(fù)摩擦。初拾蹙起眉頭……有點(diǎn)疼。

        于是他微微啟口，咬住了周行知的手指。

        周行知?jiǎng)幼饕活D：“松開。”

        初拾含著手指搖頭，不松開。他下嘴唇肯定都腫了，不能再給他摸。

        初拾什么也看不見，動作就下意識做得重，牙齒撞到了周行知的指尖，一緊張，就吞了口水。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呼吸停止。

        未婚夫先生輕笑一聲，又伸了一根手指進(jìn)來，初拾感覺到他的強(qiáng)硬，因?yàn)樽约和耆珱]有辦法拒絕。

        “不……唔。”

        初拾的一口細(xì)牙胡亂撞在未婚夫先生的手指上，甚至想用舌尖把他抵出去，可惜都失敗了。最后被周行知輕輕在舌根上挑了一下。

        “蕭三悟現(xiàn)在才來提醒你。”周行知低頭，在初拾耳邊輕聲道，“晚了。”

        初拾的臉完全是被氣紅的，他不明白這種摸他牙齒，捉他舌尖的游戲有什么好玩的，又跟三悟師兄有什么關(guān)系。周行知完全不給他反抗的機(jī)會。而現(xiàn)在，這個(gè)人，竟然非常淡定地在洗手。真過分……初拾悶悶生氣。

        他用搪瓷杯咕嚕咕嚕漱口，扶在流理臺上的手被人抓住。剛剛才做過事的壞人就覆在他身后，低聲問他：“有感覺到靈力增加嗎？”

        這個(gè)舉動，原來是在幫他恢復(fù)靈力嗎？初拾感到困惑。但是未婚夫先生總是要比他靠譜很多的。于是初拾決定不再思考不對勁的地方，轉(zhuǎn)而閉著眼睛，感受靈海。

        靈海中的靈力在暴漲，遲遲沒有停下。如果以前的靈海是一片平靜無波的海洋，那么現(xiàn)在的靈海，就是波濤洶涌，一個(gè)接一個(gè)的浪濤打過來，初拾感覺到頭暈。他被周行知從后撈住，才不至于腿軟到直接摔下去。

        初拾握拳，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只是這樣貼貼，就能增加這么多靈力。以前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昨天的親親也是這樣嗎？……初拾皺眉，他記不清楚了。

        “看起來恢復(fù)得不行。”周行知皺眉。

        “不，不是的。”初拾抓著他的手，老實(shí)道，“恢復(fù)了很多。”

        他想了一個(gè)形象的說法：“隨時(shí)都能出去打倀傀。”

        未婚夫先生看起來也替他著急，周行知說：“但是蕭三悟讓你在家里休息。”

        “那是以前的。”初拾垂眸，小聲說，“之前會疼，只能自己忍，要恢復(fù)很久。現(xiàn)在不一樣了。”

        靈海從充足到一瞬間耗空，再從干涸，一點(diǎn)點(diǎn)，像滴水灌溉一樣，逐漸恢復(fù)原樣。疼痛讓時(shí)間變得極其漫長，對于疼痛的懼怕，深深刻在初拾的骨子里。而這個(gè)過程，因?yàn)橛形椿榉蛳壬�在身邊，初拾再也不用�?jīng)歷了。

        周行知沉默了很久，聲音莫名有點(diǎn)啞：“疼的時(shí)候，會持續(xù)多久？”

        “有的時(shí)候是三天，長的時(shí)候是一個(gè)月。”初拾道。

        在來錦城找未婚夫先生之前，初拾陷入過長達(dá)一個(gè)月的昏迷，這件事把所有人都嚇壞了。初拾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想了兩天，才終于做出決定。于是第二天背著行李，偷偷跑了。

        周行知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親了親他的發(fā)心。初拾這個(gè)孩子，好像天生就不會與其他人傾訴自己的情緒。只有被追問急了，才會抹著眼淚犯委屈。

        周行知很難想象，初拾這么嬌氣的人，是如何忍受過日復(fù)一日的疼痛。這孩子說出這些話的時(shí)候，聲音很輕，聽起來甚至并不在意。

        “初拾。”

        初拾抬頭看著他，疑惑應(yīng)聲：“嗯。”

        “以后都不會疼了。”周行知道。

        初拾覺得未婚夫先生這個(gè)時(shí)候說話的聲音很溫柔。他們很少擁有恢復(fù)靈力以外的擁抱，大多數(shù)時(shí)候都是初拾主動纏著他，昏迷的時(shí)候哭著鬧著要抱抱。

        但是現(xiàn)在，好像不管他說什么，未婚夫先生都會應(yīng)允。

        于是初拾終于攢足了膽子，開口問：“我們昨天，是真的親親了嗎？”

        “不記得了？”周行知笑了下，看起來有些惋惜，他道，“那就只好當(dāng)沒發(fā)生過了。”

        “不行。”初拾堅(jiān)定拒絕。不可以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不然以后，以后萬一他還要的話……就又得看周行知心情了。

        初拾知道這種問題，絕對，不可以讓步。

        所以他很堅(jiān)定地做出結(jié)論：“就是親了。”

        周行知：“嗯。”

        初拾察覺到他在忍笑了。這個(gè)壞人——不，他自己也是個(gè)壞人。

        初拾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是個(gè)哄騙別人的人。他一直待在周行知身邊，利用他恢復(fù)靈力，還想解開封印……但是，他住的房子是周行知的，吃穿也是刷周行知的卡。初拾摸了，抱了，還親了。剛剛他還想讓未婚夫先生幫他做用牛奶潑花的咖啡。

        初拾揉了揉眼睛，想到自己除了捉倀傀以外，對于未婚夫先生好像沒有任何用處，他頓時(shí)就不敢再有其他要求了。呆呆地愣了片刻，初拾就從周行知身前鉆出來，往外跑。

        但是很可惜，沒跑掉。

        周行知挑眉，看著初拾：“不喝咖啡了？”

        初拾搖頭：“不喝了。”

        周行知把剛才端走的咖啡拿回來，在初拾的唇上粘了粘。初拾還沒喝到一口，咖啡就又被他端走了。

        初拾：“……”

        雖然他不敢喝咖啡了，但是并不代表周行知又能這樣欺負(fù)他。

        “冷了。”周行知把咖啡倒掉，回頭看著他：“喝了肚子會疼。”

        再然后，初拾就得到了未婚夫先生親手做出的，熱的，拉花咖啡。做拉花的時(shí)候，初拾不小心撞到未婚夫先生的手臂，于是甜心的最后一筆被帶出了小勾子，有點(diǎn)莫名的喜感。初拾正在看著，就被周行知拉過去，在臉上狠狠摸了一道牛奶印記。

        他們兩個(gè)甚至拋下了黎川先生，去了江邊的夜市吃路邊攤。

        初拾第一次見真正的人間夜市，并不知道哪一種路邊攤好吃，站在街口看著人來人往，猶豫了不短的時(shí)間。周行知就靜靜陪他站著。

        后來還是周行知每樣都買了一份，帶回了車?yán)铩?

        初拾坐在引擎蓋上，咬了一口章魚小丸子，輕輕“咦”了一聲：“這個(gè)里面，沒有整只的小章魚。”

        周行知靠在旁邊，笑出聲：“廣告宣傳圖，不一定真實(shí)。”

        初拾知道自己又被騙了，小小地哼了一聲。

        章魚小丸子上面的蘸醬有點(diǎn)辣，初拾的下嘴唇還腫著，吃完兩個(gè)，就捂著嘴疼了好一會兒。最后全部塞給了未婚夫先生。

        江邊的景色非常好，初拾抬頭，就能看到天上的流星。

        他想了想，告訴周行知：“民間有傳聞，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代表一位天神。”

        “于是每個(gè)人都想成為天神。”他被塞了最后一顆小丸子，初拾細(xì)細(xì)咀嚼完，才繼續(xù)道，“就是我們天師自己，也希望通過修行，可以長生不老。”

        初拾難得有話這樣多的時(shí)候，可見今天是真的開心了。于是周行知有心引他多說幾句話。

        “哦？”周行知笑著問，“當(dāng)真能長生不老？”

        初拾學(xué)著他剛剛的模樣，一板一眼說：“廣告宣傳圖，不一定真實(shí)。”

        “就算有……”初拾嘆氣，“也是違背天理的邪術(shù)。”

        少年人如果遇上喜歡的零食，飯量是未知的，初拾飽飽地解了饞，滿足感讓他坐在車?yán)锩缘芍�打瞌睡�?

        他睡了一會兒，突然清醒，道：“破你命格的那個(gè)人，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找到他。”

        周行知眉梢微挑。

        “就是……還差一點(diǎn)靈力。”初拾不好意思地低頭。

        周行知看著他，眼里有笑意：“嗯。”

        “要一個(gè)親親才可以。”初拾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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