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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馮矜——我叫逢今,上天憐憫,讓我成為你。

        太陽被云遮住,風張著翅膀橫沖直撞,我穿著婚服站在鮮花錦簇下。

        不停走神,回想昨晚發生的神奇現象。

        當我回過神來,我的新娘子林緩正在注視我。我回望她,細細品味她的神情模樣,微笑中帶著狡黠和疏離,眼角向外舒展,露出一段小尾巴。嘴唇是那種性感的厚,笑時微微張開,露出一點白色。

        第一印象,還蠻不錯。

        我想先試著相處下去。

        我對著她笑,盡量保持無害。

        她被一個中年男人牽引著向我走來,距離越來越近,我聞到了春天香草的味道,感受到內心深處無限的生命力,該稱為岳父的慈祥男人把手很慢、很慢地交給我。

        主持人念著詞,“無論貧窮~”,我偽裝成莊重的姿態停頓幾秒,才回答:“我愿意。”

        她看著我笑,很感動很幸福,我也笑,甚至覺得此刻我是真愛她的,交換鉆戒,這雙戒指在上衣口袋里發現的,她應該還沒看過,是個驚喜吧!

        我拉起她的手,握住,她笑得更生動些。

        有人起哄,我準備親吻她。

        她先一步抱了我,長這么大鮮少被人主動抱過,我愣了下,我的手放在她的后背,想要貼近一點,只聽她說:“這樣就可以了吧!”那股勁生生被我憋了回去。

        我思考這句話的意思,看她看我的眼神,那么專注,也許是聽錯了。

        為了不露出破綻,我喝許多酒,見人就敬酒,表達自己的喜悅。

        回到房間,想到要抱住這可人,身體一陣燥熱,我推開門,有些碰到她的肩膀時,冷冷的眼神刺向我。

        我做錯什么了嗎?這女人完全兩幅模樣。她讓我去洗澡,我藏住發抖的手,逃也般地去浴室。

        我需要思考,這個女人是看透什么了?

        她既然不喜歡我為什么和馮矜結婚?不,應該說為什么和我結婚?!

        從現在起,我就叫逢今,我對著鏡子無聲地笑,五官變了形,逢今逢今,恰逢今日,老天長眼,給我一次重活的機會!

        我撫摸著這健康的身體,達到一種自我的高潮,這是新生的洗禮,我抖動著,眼神狂熱,體驗到極致的爽感。

        去他媽的犯罪前科,去他媽的生他不養他的父母,現在,我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富貴,雙堂,嬌妻,我都有了。

        我可以為所欲為,只要——徹底除去他,那個真正的馮矜。

        我從浴室出來,聞到味道,辣椒粉味。我握緊雙拳,區區一個臭女人分分鐘制服。

        擱在以前早把她辦了,但我現在是逢今。

        肌肉松弛下來,這女人話少,得想辦法套出些信息來,我緩解氣氛地笑笑,關燈,向她那兒靠攏。

        一個走神的功夫,我已到了床邊,床上只有我一個人,再一看,她竟睡到地板上去了。

        我翻過身,用指紋打開手機,開始看聊天記錄,更加摸不著頭腦。

        都是“快到了”“好”還有一些可愛的小表情。

        他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正在我玩手機時,燈亮了,我忙把手機塞在枕頭下,裝作被吵醒的樣子。

        她說我們是合同關系,我醍醐灌頂,種種迷惑迎刃而解。捂著眼睛,我忍不住彎了下嘴角,原來沒多少人了解我啊!

        她開始質問我,要離婚,我當然不舍得,上哪再去找這樣合適的伴侶。于是瞪大眼睛,一臉懺悔,總算讓她放心。

        早上,看著干凈的床單,我決定冒一次險,博得她的偏袒,她的表情很奇怪,不過有驚無險。我要慢慢了解這個家,我的父母,我。

        他們很愛我。

        我要珍惜。

        “小矜,爸媽的心愿就是看著你結婚,如今你有了伴,我們也就放心啦,你要有擔當,你是個大男人了,不能委屈了小緩知道嗎?”

        母親很喜歡林緩,我抱住她,“媽,我都知道,你們就放心。”

        “哎呀,這肉麻的,起開。”母親推開我去燉湯。

        我不禁拿她和曾經的母親相比,那個母親常被兒子的頑劣氣昏頭,要是她看到兒子結婚,是不是門當戶對,看她是不是會照顧我,她在意那層膜,認為那是一個女人給心愛男人的體面。

        我也在意,像擁有了完全的占有欲。

        父親像朋友似的起來邀我喝一杯。

        他喜歡看傳統媒介——報紙,拿起一張熱情地和我討論,我不敢輕易發表觀點,只得顧左右而言它,“爸,我去看小緩干嘛呢?”

        說著跑走,林緩就是我的保護罩。

        “小緩,去外面散步吧!”

        “走。”她也待悶了,立刻答應。

        我拉著她走到林蔭道,紫葉李的花瓣鋪滿地面,空中還正飄落著一些,很是好看。

        我解開外套,這身體太弱了,沒幾步就出汗。

        “還適應嗎?過幾天就搬回去。”

        “你父母都很好,就咱們不是真的,每天都擔心他們看出來,演了一天累啊。”

        “那放松放松。”我捧起一把花瓣灑在她頭上,把她的頭發給揉亂。

        她愣住,然后揚起那種憤怒促狹的目光,“好啊你。”

        她捧起花瓣向我追來,我們追跑,大笑,頭上衣服里沾上清香。

        “你還挺能跑。”她彎身歇息,收拾有些凌亂的衣服,

        我想捏起發間的花瓣,她身子后仰,一臉警戒。

        “頭上還有。”

        “哦,”她低頭拍掉,“謝謝啊!今天釋放很多壓力。”

        我也感到很開心,這就是我想要的。

        一個干凈的充滿清香的生活。

        回到家,母親看我們兩個大汗淋漓。

        “還跟兩個孩子似的,快歇歇。”

        吃完飯,林緩說想去看看父母,她的父母是敦厚之人,對我隱約不太滿意,我想起林父看我時緊鎖眉頭,掩不住的擔憂。

        她看著我,有些不自在的笑了,“馮矜,你得好好表現啊,讓我爸媽放心。”

        車子開到賓館,他們在門外等我們,我準備搖窗打招呼。

        衣服被扯住,我停下動作,林緩對著鏡子照了會兒,直到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

        這女人當初為什么同意和我結婚?我也僅僅是催婚那樣簡單?我看向后視鏡里的自己,忍不住偷偷笑,你喜歡她,對吧!

        林緩和她的父母交談,我出去,不知道他們喜歡什么,問了服務員買了些方便拿的補品,又訂了一桌酒菜。

        一個乞丐拿著碗擋住我的去路,“大哥哥,我三天沒吃飯,我好餓,可以給我10快錢嗎。”

        他嘴唇干裂,衣服破爛,腿上都是傷痕,原來在每個地區都有黑暗的角落。我笑著摸他的頭,“餓?我帶你去吃飯。”

        “不麻煩了,給我錢就好。”

        “正好我也去吃飯,一起唄。”我拉著他粘膩的手,在門口吃了兩個漢堡。

        掏出100塊錢給他,他塞進口袋,小臉激動的通紅,說:“你是個好人。”

        好人?我笑出聲,點一支煙,眼前升起一片煙霧,馮矜會怎么做呢?

        好奇驅使我改動一下問了林緩,她哦了一聲,那反應像是我糾結喝咖啡還是可樂,最后喝了咖啡一樣。

        她們娘倆說話,林父拉著我的手,他有些醉了,“你要好好照顧小緩,從小到大,她都是不說,什么苦都不說。騎自行車摔倒、生病發燒都是之后知道。小矜,你年輕有錢長得帥,都是男人,我第一眼對你就不放心啊,可緩緩說她喜歡你,你要是傷害她我拿著刀也要把你閹了。”

        我深覺林父是個狠人,他的手布滿厚厚的繭子,渾身有種文人的氣質,武夫的狠勁。

        “爸,你放心。”這話說出來是不經思考的,多么輕松,只要一切是假的就不存在責任,而責任誓言又算個什么東西。我藏在馮矜的殼子里很自在。

        兩個人時,林緩又恢復了那種疏離感,晚上,我眼巴巴看著那床,她說:“你睡床,輪流制。”

        “你體弱,你睡床吧!我皮厚。”

        “呵呵,謝謝。”

        跟一個女人在一間屋子里,做君子,在以往我是斷然不會的,如今我只得忍耐。

        她不喜歡我碰,我知道若越雷池一步精心編織的婚姻就灰飛煙滅了。

        度蜜月,她果然讓我滿意。給了極度自由的空間,我草草拍了幾張照就回去處理雜事。

        那個罵我的兔崽子被救活了,警察聯系到我要我去錄口供。

        當時我被雷劈到后看到自己焦黑地躺在地上,我死了,我還活著,摸著所在身體的全身,愣了,對老天爺行了大禮,飛跑著離開。

        仔細回想,當時那道雷正劈向馮矜,我當時正沖過去,沒剎住步子,被什么鐵東西絆住,剛好倒在他身上。

        警察事發一周后聯系上我。

        “是他,他從車上下來想救我,我當時太害怕了,就從他身邊看了他一眼,他跟瘋狗似的追著我,我一直跑一直跑,跳進河里。”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過去指認。

        我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在無人注意時冷冷盯了那個兔崽子一眼,他說謊,當時我在門前看書,你可能認為可笑,但我就是在看書,拿著手電筒坐在門口看得津津有味。

        他走過來,被嚇了一跳:操,傻逼。

        生怕我聽不見,他吐了口痰,又說一遍,我拿手電照他,“罵誰傻逼呢?”

        他慫了,“沒,你聽錯了吧!”

        我拿書扇他的頭,回去繼續看:“媽的爺今天心情好,不收拾你。”

        他看著我,“你就是傻逼,□□爹娘,有娘生沒人養的□□貨。來啊來啊!”他挺著身子。

        說著就跑了,我哼笑一聲,回屋拿起刀沖出去。

        一個傻瓜下去救他,他報警了,我想著,可惡啊!他穿著華麗的衣服,動作帶著天然的貴氣,我也曾擁有這些。

        這正義的聲音讓我發怒,我想和他打一頓。天上劈下一道雷,我感到身體一陣劇痛,暈了過去。

        “謝謝你,哥。”

        “應該的。”我摸了摸他的頭。

        “您能講講你看到的嗎?”警察問。

        我當然知道事情的經過,準確地復述。并和那個“我”攀上了關系,“他拿了我的東西,我想去問問他。”

        “什么東西?”

        “戒指,那天回去后就找不到了,路上也沒有,我懷疑在他身上。”

        我要見他一面,他還留著一口氣,我不放心,我要把他殺了。

        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面目焦黑,他叫喬森,父母寵溺他,他家原本有錢,六年前賠得渣也不剩,父母自殺,他惜命,學了些盜竊手段,因為偷東西被抓過幾次。他還常幻想殺人,將一個生命暗悄悄地結束,包括他自己。他就是生命的王者。

        我看著他,曾經的自己,馮矜的靈魂是否還在里面。我不懂什么科幻知識,只琢磨一種可能性,他死了,靈魂會回到本體嗎?

        我開始試探,到處是監控,我靠近他的耳朵說:“放心去吧!我會好好對待你身邊人的。”

        “如果你現在不死的話我會每天來看你,今天是你妻子的手指,明天是你母親的眼睛,后天……”我看著他有序起伏的胸膛,更加懷疑馮矜的靈魂是否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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