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馮矜——
失去才覺難能可貴。
離婚也許是個機會。
辦理離婚的那天排了很長的隊,我說:“下次吧,你也不著急結婚。”
“好不容易請半天假。”她跺著腳,搓手哈氣,耳朵凍得發紅,黑色的碎發彎腰趴在脖頸上,動來動去。
我咽了下口水,轉移目光,前面的一對都很沉默,看都不看對方一眼,低頭盯著手機掩飾情緒。
一只瑩白的手伸過來,兩個指頭捏著紅色耳機,“聽歌嗎?”
我塞進耳朵,是搖滾樂,兩個人跟著音律輕輕抖動,前面的一對回頭看一眼,似乎終于找到話題,小聲地聊起來。
快到我們了,摘下耳機,前面兩位聊得熱火朝天,林緩湊過去,“到你們了。”
那兩人對視幾秒,女人捂嘴笑了,男人眼里閃著淚,倆人牽著手回家了。
“下一位。”工作人員喊。
林緩拉著我走過去,飛快地執行步驟。
紅色本本涼冰冰的,我撫摸著上面燙金的字體,我們將重新開始,以平等的關系。
“我送你。”
“謝謝。”她轉身搭了出租車。
她搖開車窗對我笑,一種輕松調侃的笑,我也笑,心里悶悶的,站在那兒感覺像路邊的枯樹,蕭瑟地晃了晃身子。
開車回家,第一次覺得這房子怎么這么大。
再也不用瞞著她行動,我徹底無所忌憚,可不爽,我打開地下室,五角形倒了一個,我摸鼻息,氣息微弱,皮膚還是熱的。
目光落在她手上,原來指甲是你的。
這么多人,還是了無生氣,我準備大發慈悲把他們放了。
放在杳無人煙的山溝里,給你們生的機會。
清掃費了一天的功夫,我要改邪歸正,浪子回頭金不換,現在每天都有人感謝我。
我要以嶄新的面目出現在林緩面前,也借這段時間整理對她的感情,是愛嗎?這是個恐怖的東西。
手機的鈴響,我看上面寫著媽媽的生日,迫不及待打給林緩,“喂。”那邊響起聲音,周圍很嘈雜,我能想象她在拿著咖啡走路,手機夾在耳朵上。
“你在喝咖啡。”
那邊沉默幾秒,“嗯。”
我心情雀躍,得了便宜似的,“你準備下,明天我媽生日。”
“伯母喜歡什么?”
“你選的她都喜歡。”
“喂!”
我掛斷電話。
去店里選了好久,挑中一個代表平安的項鏈。
這生日宴會如此隆重,來來回回的客人把大堂擠滿,我心墜落谷底,轉頭看向林緩,這些人好多是生意伙伴,她應該不認識吧,本是同情尋找安慰,一起出丑吧!她搖頭自信笑笑,走在我前面炫耀似的,一個個打了招呼,我驚訝著,贊嘆著,成了復讀機。
她穿著紅色的禮服應付自如,我看到母親滿意地點頭,招呼我過去。
“禮物喜歡嗎?”
“喜歡。”她目光看向一個女人,拉著孫子。
孩子穿著小西裝,把點心擺成圓形。
我給母親倒酒,“媽,今年太倉促了,明年這時候你會得到想要的禮物。”
母親打我一下,“說話拐彎抹角的,得看緩緩的意思。”她語氣嚴厲,和別人說話時卻笑得合不攏嘴。
林緩和一個男人在說話,是堂兄,喝醉了吧!跌跌撞撞下一秒就要撲到她身上,林緩拿著酒杯后退,臉上維持著禮貌。
那場面像牛看到紅色一樣窮追不舍,林緩看向我,使了眼色,她已經不耐煩了。
獵物不容許別人侵犯。我攬住堂兄,他歪倒我肩上,對著下巴吧唧一口,我愣了下,聽到憋笑聲,林緩在左前方聽人說話,目光正定定看著這里,看到我看她,迅速調轉目光。
真醉的不輕,“我帶你醒醒酒。”
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喜歡向我敬酒,我一一接過,發揮各種招數,一群男人喝得醉哄哄的。
唉,只要是宴會,都是生意上的交情,得喝。
林緩坐在我身旁,我替她擋酒,她低嘆:酒,shit。
我渾身僵了下,呵呵笑起來。
我想今天不能喝醉,每次喝醉給她留下的印象太差了!
不知怎的,越注意越不稱人意,竟喝醉,還斷片了,我被送回家。
只記得半夜醒來時在父母家里,林緩不在,去衛生間時看到她的鞋子,浴缸里的黑影,悄悄走過去,掀開簾子,她縮在里面睡著,嘴微張著,一只胳膊搭在外面。我把她胳膊放到被子里,把空調度數調高。
我回憶著是不是做了什么腦袋很疼,臉上有唇印。那形狀像花兒綻放,讓人想放聲歌唱。
她睡得很熟,呈保護姿勢,我回去繼續睡,到早上嘴角還是彎著的。
聽到她出來的生意,我守在門口,“啊!嚇死我了!”她活動著肩頸。
“你怎么睡在廁所我打你了?”
“沒有,我就想泡個澡,太困了直接睡著了。”
我不信,“罵你了?”
她收拾東西,看時間,“爸媽應該沒起,我直接走了。”
我跟在她后面,“還是親你了?摸你了?這色號真厲害,都沒洗掉。”
她沒好氣地踢我一腳,轉而笑瞇瞇的,“真想聽。”
我點頭,覺得有些渴。
“就是差點閹了你。”
那眼神下,我有一種憤怒,她又嘆口氣,手放在我肩膀上,“少喝點酒,眼淚鼻涕抹我一身,太他媽惡心。嘶……”她拉開擋著門的我,小心離開。
這是打一棍子再給個棗嗎?我跑到窗戶看她的背影,這棗真甜。
母親做了很豐盛的早餐,林緩有急事回去也沒多問,只遺憾地說:還沒好好聊天,什么事這么急,小矜,你多去幫幫她。
我下午到家,門口有兩個穿制服的警察來,把搜查令給我看,說有人舉報這有逃犯,我滿臉配合。他們來到地下室,我打開,有人用儀器照了照,沒有。
送走他們,我僥幸地笑,轉念想是誰舉報的,有誰會發現這件事?那五人被發現,解救,還算命大,莫非是他們舉報。不,不可能。
林緩,絕不是,要是發現她還敢來?
可除了她,誰還能發現?我走在那五人跟前試探,他們恍若不知,連第六感都沒有。
看到人很害怕,人們圍著他們不停地問,沒被我殺死,倒先被不相關的人煩死了。
可惜啊!
記者采訪受害者,他們形容得讓我發笑:一間濕滑的房子,他把我們的感官隔離,各種虐待恥辱,他們說記得最清晰的,是那變態斷斷續續的低低的笑聲,還有帶著手套的觸碰他們的手,像刀子劃在臉上。
專家推測該人為男性,20-30歲,單身,在現實生活中缺乏掌控力,無共情能力,喜歡年輕的身體,□□望強烈,思維跳脫扭曲,有變態人格特征。
那不能辜負你們的期望,我看那包指甲,心情好不殺人。
就玩個游戲。
“嫂子呢?”那個殺馬特少女來我家。
“加班。”
“哥,你……看緊嫂子啊!”她一副八卦,“我看見一個帥哥跟嫂子走在一起。”
這么快?原來跟我離婚是找著相好了,手里的煙被掐斷,她走后,我不自覺地開始抽煙,然后想起她若在場準不開心,一個人的存在感竟可以這么強。
“你去酒窖嗎?”我問。
“那不是你的寶貝藏酒地,死活不讓我去。”她擺出郁悶的神情。“走了,我要出國留學,你要開心。”
她擦著眼淚,妝花了,我掏出紙,對于妹妹這樣的生物有些無措。
她接過紙,跑到車里。
我在林緩公司附近徘徊,男朋友沒見過,倒被人被追著好幾條街要了聯系方式。
還有,通過幾天的觀察,悲哀地發現沒我的日子,她過得很好。
這不公平,我踩扁地上的一個飲料瓶,撿起來給老奶奶。
朋友圈里,梁深日子過得普通,看他的照片很開心,過得是階下囚,心是人上人。我倒不敢抱怨命運的不公,上天多給了我一條命,想要的,去博取。本是不同的人。
思及此,我從口袋掏出一樣東西,“林緩,你離婚證落我這,地址發我,給你送回去。”
那邊找了會兒,說:“送我公司,麻煩了。”
還欲再言,那邊已經掛上,我買了一束花,換身衣服,站在門下。
等林緩下來,她左顧右盼,頗有想跑的架勢。
“老婆,情人節快樂。”
“七夕早過了。”她小聲說,剛好被我聽見。
“遇見你之后的每一天,都是情人節。”
哇哦!!!四周一陣驚呼。
她把花接住,尷尬地迎著眾人艷羨的目光。拉我進車里。
“沒喝酒啊?”她靠近聞了聞,左手平展開與手腕成直角,伸到我面前。
我開油門,上高速,她系上安全帶。
“去哪兒?證給我,我沒工夫陪你。”
“你找著男朋友了?”
“有沒有都不關你的事!”
她打開手機,我又加一檔,手機掉在下面,她抱緊身子,氣極反笑,歪著頭閉目養神。
這兒有個3a景點,背靠沙漠苦海,我打起苦情牌,“我就是想請你看日出,要對你有心思,你早就渣也不剩了。”
她遲疑下來,晚霞照在身上,語氣有些硬,“看日出找誰不行?我很忙的。”
“相處這么長時間,沒有愛情也該有友情了,我不想由于距離失去一個朋友。”
她張了張嘴,頭發被風吹在臉上,整個人無措地可愛。
我笑著說,“還愣著干嘛,搭把手。”我費力地扶著帳篷。
“哦。”她跑過來,帶來一陣風,微涼,吹在臉上特別舒服。
她展開帳篷,眉微皺,“只有一個?”
“里面有一層隔布。”
“我要睡車里。”
“隨你,蓬頂是透明的,晚上能躺著看星星。”
晚風吹,波浪一層層推。
我跳進水里,她叫我,聲音驚慌。
我探出頭,招手,她松口氣,大聲說,“我先睡了,明天把我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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