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裴臨濕噠噠的跟進來,靠在門邊,環視了房間一周:“你一個人住?”
戚白丟給他一條毛巾:“擦干凈就回去。”
有點后悔,讓他進來純屬一時沖動,可刑偵隊長又不是真的流浪狗,就算是也和自己沒關系。
裴臨看他臥室的門‘啪’的一聲關上,覺得有點想笑,明明是被拐進來的是自己,為什么不高興的反而是他?
小脾氣勁勁的。
裴臨揉了揉頭發,發現這房子的擺設很簡單也很嚴謹,書冊對齊了桌子邊角,沙發是對稱的,餐桌椅子的間距十分考究,跟用尺子量過似的。
灰色的皮質沙發旁有個角柜,柜上放了個棕色玻璃瓶,標簽被撕掉了,里面有多種不明藥片。
這些是什么?
職業習慣讓裴臨不由自主的關注每個角落,以及每個物品的位置。
放在外面,說明這些藥物可能經常、或者近兩天被人使用過,因為使用者對每種藥物的作用都很清晰,為了方便取用才混在一起的。
是……常用藥,還是其他藥品?
裴臨小心翼翼地抽了兩張紙巾,倒出一片收好。
房門‘咔噠’一聲來了。
戚白見他搭著毛巾滿屋瞎溜達,不禁問道:“你怎么還沒走?”
裴臨不要臉的按住腹肌,給了戚白一張不走心的笑臉:“餓,今天還沒吃飯。”
于是戚白指了條明路:“你可以回家吃。”
裴臨大大方方的看了他一眼:“那怎么行,你大晚上的主動邀請我回家,好歹對領導負個責。”
單身久了,看樣板房都覺得羨慕,這可怎么弄?
戚白一時無語:“沒看出裴隊有哪需要負責任。”
裴臨搭著毛巾,往旁邊靠了靠。
每年今天,他心情都差的離譜,以往都是下班后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心里空落落的感覺好似要把五臟六腑掏出來遛一遍,最終會被沒開燈的房間和他的沉默一點點蠶食掉。
忽然有人在身邊,他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收斂自己的心肝肺腑。
裴臨身上被雨水糊住了,他伸手扯扯領子,有點沒話找話,故作輕松的說:“看著挺正經的小同志,平時老老實實不說話,怎么不愿意吃虧呢。”
戚白沒說話,很見過世面的道:“吃虧的可能是我。”
嘖,杠精……
裴臨一條腿踩著地,另一條腿橫曲在沙發背上,視線一直粘著他撕不下來。
客廳和廚房都是暖光燈,渲在一團蒸汽里,眼前加了柔光濾鏡一樣。
戚白穿了身軟毛團的線衣,頭發半干,眼角和鼻尖因為浸過水顯得格外光潔明亮,結成一層淡淡的光圈。
裴臨盯著他一直不說話,生怕被人給趕出去似的。
戚白想起了資料里的白紙黑字,裴臨9月27的生日,她媽媽五年前作為醫院的研究院出國交流,回程途中和軍/火販賣團伙乘的是一架飛機,因為提前察覺到了警方的行動,才會挾持人質和警方談判。
戚白用筷子挑了下面條,盛出來后放了點香油和生抽,碗里的面條根根分明,冒著熱氣,飄著幾滴香油和生抽,蛋是糖心的。
裴臨看清后一愣,盯著那晚面條好半天沒說話,心里還沒覺得怎樣,眼睛先燙了起來,他遲疑道:“你……”
戚白用他漂亮的手擦拭灶臺,因為骨節修長,動作不急不慢,看起來顯得專注極了:“只有這個,不想吃就回家。”
裴臨坐在那晚面前,表情淡淡的,好半天吐了一口氣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這個?”
做刑警的心理素質都極強,一頓飯下來,裴臨已經將情緒消化了七七八八,身上的水好了不少,臉色也和平常差不多了。
“說真的,要沒有何局作保,我幾乎以為你是拿著我資料來的市局。”
戚白微微一頓,心說你的資料還是何局給的,問:“什么意思?”
裴臨嘆了口氣:“戚白,跟你裴隊說說,為什么不肯碰掃黃辦的案子。”
戚白扔掉廚房紙,不甚走心的說:“因為危險。”
裴臨問他:“危險就不去做了,就人人避讓?”
戚白瞳光清透,看著他的時候將他整個影子容納其中,顯得異常認真:“如果我說你不去做也有別人去做,不管什么案子都會有人能幫你查清呢?”
或許吧,不管什么案子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他從來就不是混日子的人,否則也不會選擇這個職業。
裴臨挑了挑眉:“按你這么說,人還總有玩完的一天呢,那是不是等死就完了。”
戚白動了動唇。
將軍死于馬上,所以死得其所,這世界上還有有人愿意堅持些什么的,裴臨顯然就是。
幸好,裴隊深諳做飯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飯這個道理,甩了甩手,指著自己的脖子道:“這個給我吧,我拿傘跟你換,下次出門別再忘帶了。”
戚白看著地上那把‘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傘,沒再說什么,當天晚上,裴臨很難得的沒做什么亂七八糟的夢。
第二天一早,裴臨把昨天從戚白家帶回來的藥片拿到了法醫室。
周刃戴著口罩,拿著一堆袖珍工具在房間里修修補補,黑色方形鏡框顯得他倆眼特像x光鏡片。
他看到裴臨都快哭了。
“小裴,裴隊,裴哥,我叫你哥了行不行?最近你們刑偵本來就事多,我都熬成國寶了,你還老給我找私活,你行行好放過我吧。”
裴臨把他勾肩搭背的一按:“哎,我知道你不喜歡做這些東拼西湊的零碎活。”
所以呢?
裴臨露出一口小白牙:“所以你看,這回送尸體我不是買一送一來著嗎。”
行,一個綁匪一個兇手,確實是買一送一。
周刃萬念俱灰,摘下手套走過來,彎腰推了下眼睛:“這又是什么東東?”
裴臨將藥片遞給他:“不急,和上次送來的指紋一起出結果就行。”
周刃奇怪道:“你別是進了什么傳銷組織吧?”
裴臨神秘一笑:“說不定是好地方呢。”
周刃懶得理他。
昨天高航送來的那根膠管和破碎皮質用品,經確認為行兇物,破碎皮質應該是只槍套,上面的指紋比槍支上少了一個。”
話音剛落,高航就敲門探進來一個腦袋:“老大,外勤組發現趙傳雨和一個男人接觸上了,應該就是他的婚外戀對象!”
裴臨眼睛一亮,拍了拍周刃走了。
戚白正抱著速寫板寫寫畫畫,如果有熟悉代碼的人看到,應該能認出他寫的是上面是某種二進制坐標解碼。
裴臨朝高航一招手:“把趙傳雨和嫌疑人分開審訊,你跟我去審嫌疑人,”
他走到戚白面前停下,拉開速寫板:“你和唐心去審趙傳雨,沒問題吧?”
戚白將字跡反扣,拒絕道:“有問題。”
“什么問題?給我個理由。”
戚白將筆轉了一圈,放在桌子上:“社交障礙。”
“……社交障礙,”裴臨咬著牙,昨天剛有了點好好今天就飛灰湮滅,他一字一頓道:“以你那天在審訊室的表現,你說你能用舌頭刺繡我都信,你現在說你社交障礙?”
辦公室里已經沒人敢說話了,生怕一言不合又是場世紀大戰。
裴臨不愿意廢話,給唐心使了個眼色,轉身就走。
審訊室,高航拉開椅子坐了進去,公事公辦的問:“光承認沒用,我們要聽犯案細節。”
“細節?”李倫生像灘爛泥一樣垮在椅子里:“就是用膠管接了煤氣毒死的呀。”
高航:“原因。”
李倫生歪著脖子看他:“還能什么原因,要是你女人被個窩囊廢艸了十幾年,你氣不氣?”
“你和趙傳雨才認識三年,人家夫妻和諧十幾年跟你有什么關系!”
“那我得討回來啊。”
裴臨食指點了點胳膊,問了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許時良平時按點回家,最近因為抵押才忙起來,你們很少回女方家過夜吧?”
李倫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老子又不是開不起房,老回人家睡什么!”
裴臨點點頭:“那你是怎么知道樓道里的攝像頭在三個月前壞了,處理尸體的時候特意避開呢?”
隔壁,
唐心:“你是說,樓道里攝像頭壞了這件事,是死者母親告訴你們的?”
趙傳雨腫著眼睛點頭:“之前我婆婆來家里的時候說的,還提醒我們有安全隱患,早點報給物業修。”
“具體日期記得嗎?”
趙傳雨回憶道:“應該是兩個月前,一個周末。”
唐心:“你和你婆婆關系怎么樣?”
趙傳雨低頭搖了搖,表示不好。
戚白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拿給唐心看,她有些驚訝,然后問:“既然關系一般,那她為什么特意爬十樓告訴你們攝像頭的事?”
這回,審訊室里迎來長時間的沉默,趙傳雨咬著嘴唇,慢慢下定決心。
“因為……我懷孕了。”
高航頭上蓋了個本子,從房間里出來:“蒼天啊,大地啊,人證物證,被害人和犯罪現場都有了,這么完整的證據鏈,居然結不了案!”
他連喝了兩大扎白開水:“李倫生已經確認為兇手,他是從死者母親那間接得到的消息,這兩者會不會有什么關系?”
唐心搖頭:“不太合理,就算許黛有殺人動機也應該在趙傳雨身上,而且我覺得有一點很奇怪……”
令唐心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之前李倫生擦掉指紋就是不希望警方找到他,那今天為什么連抵抗情緒都沒有,一問什么都承認了。”
裴臨:“如果是為了掩蓋更大的犯罪事實呢?“
高航:“什么意思?”
戚白和他關注的點差不多,解釋道:“法醫室拼湊出來的碎片是一只槍套,上面沒有綁匪的指紋。”
也就是說,只有嫌疑人李倫生和死者許時良碰過槍袋。
高航拍了下巴掌:“那只有兩種可能啊,要么是嫌疑人的槍不小心到了死者手里,或者……不對!就應該就是嫌疑人的槍,否則裴隊在柏油工廠里就不會見到這個物證了!”
這把槍的線索太重要了。
“一個是需要何局簽字的案件移交報告,另一份放在特警一隊宋霄的桌子上,他可能還沒回來,你給戴言洲也行。”
戚白知道他還沒放棄涉槍的案子。
“知道你跟何局關系好,”裴臨手欠的搭過他肩膀:“要是他不簽,你就求他,死磕他,直到簽了為止,千萬別想著把案子推出去,否則……”
他低頭道:“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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