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拿著剛簽好的文件來了刑偵辦公室，發現這塊姓裴的地方還是一片雞飛狗跳。

        “桃子姐，你是找裴隊嗎？”

        這可真是破天荒了。

        陶桃是那種標準長相的美人，微微上挑的柳葉眉，杏眼，五官長的不僅好看，還帶著招人喜歡的英氣，大波浪卷永遠梳成利落的馬尾，可惜性格帶刀。

        別人是潑辣，她是潑涼，屬于絕對能養眼但是絕對惹不起的那種美女，和裴隊相當不對付

        她裸視53，看逃犯一秒就夠了，她總覺得那天出現在辦公室里的人非常眼熟，否則就算把腳砍了也不會進來半步。

        陶桃：“來送個文件。”

        小刑警看她眉梢吊著一串昭然若揭的不情愿，恨不能捏著鼻子走進來，于是干笑道：“要不……我幫你轉交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再打起來呢？

        陶桃如釋重負的將文件交給他，毫不吝嗇的微笑起來：“那太好了，謝謝，你們這最近是不是來了新同事啊？”

        “啊？”小刑警剛開始沒反應過來：“哦，你說小葉啊，他不是咱們公安口畢業生，學it的，挺聽話一小孩。”

        “姓葉，實習生？”陶桃心里有點說不清的失望。

        小刑警：“對啊，你找他有事啊，那我幫你去叫他。”

        陶桃趕緊擺手，往后退了一步：“不用，就是覺得他不怎么愛說話，看著挺厲害的。”

        小刑警看她轉身就走，一拍腦門：“嗨，你說的是戚白吧，肯定不是小葉，葉然靦腆是靦腆，但……”

        話沒說完，陶桃就跑了回來，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剛剛，剛剛說誰？”

        小刑警不好意思的撓頭：“剛才你一下這么問我沒反應過來，戚白，他是新來的同事，確實是厲……害。”

        陶桃看著像發愣，其實眼圈很紅，看著快要哭出來了。

        小刑警嚇了一跳：“那什么，要不你進來等一會，他們應該快出來了。”

        陶桃還覺得有點不真實，掐了自己一把，沒敢真進去，于是指了指樓道那頭的防火門：“等會戚……白出來了，你能偷偷告訴他我在那等著嗎？”

        小刑警秒懂，莫名興奮的點點頭。

        ……

        審訊室里，李倫生仰躺在椅子上，不耐煩的一口咬定：“我都說了人是我殺的，你們還……”

        “人是你殺的，”裴臨截斷他的話，擦響手里的打火機：“但你可能不知道他死前一天被人挾持過吧。”

        火光照亮裴臨的下巴，從側面看，仿佛有刀削的棱角，但李倫生只能看到他黑的令人心驚的目光：“死者當時渾身綁滿了炸彈，歹徒很激動，真有意思，他無論如何都會被人滅口，就是不知道下一個是誰？”

        李倫生戒備的看著他，每聽完一句臉色就變得難看一分，于是不自覺的吞咽口水，撂挑子不干了。

        “行，那我換一種問法，誰給你的現金或者說，誰把你弄進來的？”

        “我他媽……我是犯案的又不是破案的，老子自己樂意進來蹲著，怎么了！”

        李倫生已經煩躁到了極點，蹭著椅子氣急敗壞的一蹬，裴摸出根煙點上，夾在兩個人中間，示意他想抽隨時可以拿走。

        戚白不得不承認他對于審訊節奏的把控近乎完美，壓迫且真實，親身體驗，絕對不是什么好回憶。

        李倫生抓了抓頭發：“到底什么時候能定罪？”

        裴臨抱臂，不咸不淡道：“不著急，大量現金轉移，第一現場目擊證人，隱瞞死者身亡原因，趙傳雨的事還沒弄清楚呢，如果你覺得能這么快結案，那真是不好意思……”

        “無罪推定雖然也有道理，但我一向對罪犯自覺擔負社會責任這事存疑，我還是比較喜歡把現金交易看成不法資金轉移，把案件相關人看成協同作案。”

        李倫生如果不是被手銬拴著，他估計已經撲上來給裴臨一拳了：“條子說出來的話，真他媽像個人！”

        裴臨露出一個不能稱之為笑的挑釁，還在火上澆油：“孕婦協同犯案最多也就是延期緩刑，要不要我幫你提前聯系孤兒院？”

        李倫生錘著桌子站起來，吐沫星子飛濺，低聲咆哮：“你憑什么說我法法轉移資金，除了那點錢，你根本沒有我賣/槍的證據！”

        裴臨心里存疑，但就像李倫生說的，警方除了能確定他殺害許時良外，確實缺少槍支案的相關證據，能依靠的只有口供，所以在說漏之后他連秒都沒停頓。

        “型號，交易地點和數量。”

        裴臨打開了交易論壇的界面，拉在李倫生面前。

        高航搞不清狀況，皺著眉問道：“老大剛才不是說這把槍是許時良在無意中買的嗎，為什么現在兇手和這事也有關系？這太奇怪了，明明辦的是普通刑事案件，但都和槍有關，湊巧成這個樣子，就跟……”

        高航被這種詭異的重合震驚到了，輕輕抽氣，就跟精心設計過的一樣。

        戚白沒有馬上發表意見，他和裴臨想到了一起——案件沒有巧合。

        一些細節開始串聯成線。

        假如李倫生最開始的行兇原因不是婚內出軌而是那把槍，那么加密論壇的vip功能是什么？藝術館里有人第二次交易了同款槍支，于是現場布控出了問題，人沒抓到，還有前兩天跟蹤裴臨的人，屬于公然襲警……

        有人想知道有誰對這兩支槍感興趣，而他原本都打算交易了。

        戚白忽然有種被槍口抵住脊梁的感覺，他拉過傳聲裝備：“裴臨，別讓他看到自己的用戶狀態，否則你永遠都別想問出東西來了。”

        裴臨幾乎和他同時反應過來，心里咯噔一聲，直接扯開電腦：“等等。”

        李倫生自從進了局子就沒和外面聯系過，神色緊張，像高考查分，心里一萬個猶豫，手上半秒都沒等。

        彈窗顯示此用戶不存在。

        李倫生似乎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手還有點顫，看到后往椅子里一癱，笑了兩聲，連眼皮都懶得抬了。

        高航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他看著審訊過程沒出什么問題，案犯表現的也很配合，怎么就急轉直下了。

        戚白回頭道：“馬上把趙傳雨帶到這來。”

        “這，這個房間嗎？”

        這完全不符合規定。

        戚白凌厲的看了他一眼：“立刻，馬上，出了問題我負責。”

        高航被他一個眼神嚇得腿軟，話雖這么說，但編制和警銜都擺那呢，出了啥事不得是裴隊的頂鍋啊，高航很‘拎的清’的看了眼審訊室，見裴臨幾不可查的點了下頭。

        趙傳雨來的時候有點慌張，隔著審訊玻璃看到李倫生非常怪異。

        他已經完全破罐子破摔了，腿翹在桌子上：“協同就協同吧，她跟了老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姓許的都變成了死鬼，她拿我那么多錢，活該陪老子走一遭。”

        裴臨又問了幾個關于賬戶和非法交易的問題，無一例外的被消極對待。

        趙傳雨的心理防線基本沒有，和一屋子警察坐在一起壓力很大，聽懂李倫生是什么態度后簡直雙重打擊，問什么答什么。

        戚白：“李倫生平時都喜歡去什么地方，有沒有不同尋常的？”

        趙傳雨有點怕他，聲音更小了：“什，什么叫不同尋常？”

        唐心給她讓了個大點的位置：“特別時間段，電話提前預約或是固定會去的……還有讓人誤會的娛樂場所，都算。”

        趙傳雨報了幾個地方，說不清地址的只能一個一個排查。

        審訊室的門一開，小刑警翹首以盼的追上來，擠眉弄眼的對戚白說了幾句話。

        小刑警捂著嘴偷樂，八卦之心如滔滔江水：“你去就知道了。”

        裴臨讓葉然跟上，他默寫出李倫生的賬戶名和密碼：“已經被注銷或永久刪除的用戶還能恢復嗎？”

        葉然點頭：“理論上可以，但恢復過程肯定存在異常數據的風險。”

        “可以試試。”裴臨給何局打電話做了物證使用申請，他昨天才給戚白批了一把槍，還以為這是同一件事，馬上同意了。

        葉然的手指忽然敲的飛快，彈框的錯誤聲此起彼伏，根本來不及關掉追蹤彈框，裴臨看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能不能把追蹤地址改成移動靜態ip？”

        這臺電腦連的是市局，不像手機靜態ip是可以更改的，裴臨拿掉葉然手機把自己的塞了過去，開玩笑，這小孩要是遇到什么事非得被人當做沙袋揍成尸體不可。

        裴臨手機響了，他車側翻后只能送修，修理廠是市局的碰碰車專業戶，每次都優先處理警用車輛，刷臉就行。

        他讓了兩根煙給車廠老板，隨便聊了兩句，手機放在車里，忽然被紅框入侵，閃爍兩下后恢復原狀，誰也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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