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月捏著手里的紙條，看了眼依舊冷著臉的任銘浩。若不是最后一眼瞥到是少年塞的，她都十分懷疑，這紙條是憑空出現在自己手里的。

        進了宮門，莫如月想也沒想，直接把紙條遞給李欣悅：“喏，世子讓我轉交給你的。”

        “給我的？”李欣悅收下，心里覺著奇怪。明明她就在旁邊，任銘浩為什么要讓莫如月轉交，而不是直接給她呢？

        小姑娘打開紙條，里邊是熟悉的字跡：

        “替我好好照顧悅悅，有人欺負她就告訴我。”

        李欣悅低頭抿了抿嘴，又趁著走過拐角時，飛快看了一眼那道模糊的身影。

        昨日明明是她的錯，是她說了不該說的話，今日他還替她著想，小心翼翼地維護她的自尊。他一向待她是極好的，昨日怎就糊涂，做出叫他寒心的事呢？

        “世子說了什么？快說與我聽聽。”看李欣悅一副小嬌羞的模樣，莫如月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李欣悅趕緊把紙條疊好，小心放在貼身的地方，“這可不能給你看。”

        這紙條原就是要給莫如月的，也多虧她沒看直接給了自己，否則叫她看了這般親密的話，還不知要說出什么驚天動地的話來。

        想起紙條上的稱呼，李欣悅的嘴角又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她這個模樣，愈發叫莫如月好奇任銘浩到底寫了什么，“你就小聲說給我聽，我絕不叫第三個人知道。”

        李欣悅笑著看她一眼，“你不就是第三個人嗎？”

        “不不不，是第四個人！”莫如月挽著李欣悅的手，“好妹妹，你總得讓我知道紙條上寫了什么，要是別人問起來，我才好替你們瞞過去。”

        李欣悅完全不上當，“我不會說出去，世子也不會，還有誰會來問？”見莫如月還是一副不想放棄的模樣，她提醒道：“前面就是國子監了，快別說這些了。”

        莫如月癟嘴。早知她就先偷偷看了再給李欣悅，如今李欣悅過河拆橋，可真是要氣死她了。

        不多時，幾位公主、皇子陸續到來。

        六公主是最年幼的一個，故她們三人是最后進國子監的。

        “今日是六公主初次上課，臣不講解其他，各位公主、皇子自行作畫。只需在今早完成，下午臣點評便是了。”太師年約五十多，摸著一把白胡子道。

        其他人沒有意見，李欣悅和莫如月把準備好的筆、墨等都拿出來，一一幫六公主擺放好。

        “太師，我覺著光是作畫點評，一點意思都沒有。”三公主遠遠看著六公主的方向，開口道，“依我看，不如直接來場比試，就當是歡迎六妹妹如何？”

        太師原不想答應，可要是惹惱了這個小祖宗，自己可就得被迫辭官回鄉，只好道：“三公主的高見是？”

        “六妹妹第一次上課，不妨就讓六妹妹或是她的伴讀輪流當擂主，我們上前挑戰。在規定時間內，誰畫得最好便是贏家。”三公主冷冷看了李欣悅一眼，“六妹妹，可想好誰先來沒有？”

        李欣悅就知道，三公主是沖著她來的！六公主和莫如月跟三公主無冤無仇，她可不能再讓她們受牽連，“這場比試我自己去就好。”

        三公主的敵意全放在臉上，六公主聽聞昨日任銘浩去大鬧了一番，李欣悅又要一力承擔，此事根本不可能順利解決，“他們加起來有十多人，你一個人去怎么可以？”

        莫如月在旁附和道：“左右三公主已經認為我們三人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現在你想把我和公主撇開，可是不能夠的。”

        六公主點頭。

        “既如此，那六公主認為要如何應對？”李欣悅拿莫如月沒辦法，偏六公主也跟著她一起。

        三公主不會給她們任何時間去思考，虎視眈眈地盯著李欣悅，“六妹妹可想好誰先來？若是沒想好，那就按著我的想法來。”

        “我、我先來！”生怕三公主不同意，六公主連忙補充道，“三姐姐說了是為祝賀妹妹，妹妹第一個來，權當是感謝三姐姐好意。”

        “既是祝賀六妹妹，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全聽六妹妹的。”三公主也懶得理會她的心思。左右她們這里有十多個人，六公主再怎么厲害，也不見得她能比到最后。不過，她可不想把這一點時間都浪費了。

        “這第一場，不如就由高姑娘先來吧。”三公主嘴角勾了勾，坐等好戲上演。

        站在齊辛安旁邊的藍衣姑娘走出來，屈膝道：“我定會給三公主拿個開門紅回來。”

        姓高的姑娘？

        李欣悅第一時間想起高貴妃，而原書里提到過的高姑娘，就只有一位——

        “這位高姑娘，可是高貴妃侄女，閨名叫高雪的？”李欣悅小聲問莫如月。

        莫如月點頭，小心看了六公主一眼，把聲音壓得很低，“據說，兩位貴妃私底下并不像表面的和睦。”瞥了藍衣姑娘一眼，“那位貴妃可從沒在另一位的手里討得了好處。”

        三公主此舉，明顯是想下了六公主的臉面！

        李欣悅趕緊拉住六公主，“六公主，還是我去吧。”

        三公主真正想收拾的人是她，自己丟了面子倒不要緊，六公主身份高貴，可千萬不能丟了面子。

        “你出去那叫自投羅網。我出去輸了，丟了臉面的人也不是我。”六公主平日只是怕惹事，可不是說她不懂這些。

        “六公主說得對，你呀，就乖乖呆在這里。”莫如月把李欣悅的手拿下來。

        “不就是比個試嗎？用得著磨嘰這么久？”三公主一臉的不耐煩，“若是六妹妹怕了，大可三人一起來。”

        “不、不必了。”六公主深呼一口氣，“我一人便可。”

        “那倒也好，免得到時有人我欺負六公主。”高雪輕蔑看了六公主一眼，嘴角往上勾了勾。

        “你看她那得意的模樣，簡直就在說沒人比得過自己那樣！”莫如月小聲在李欣悅耳邊道，“她可真真讓人討厭。”

        “……我就想知道，三公主那邊的人，你有看誰順眼過嗎？”李欣悅無奈問道。

        莫如月白了她一眼，“要不然你還能喜歡上你的死對頭？我知道你不想惹麻煩，但三公主已經賴上我們了，難不成你還想著去感化她？最后化干戈為玉帛？”

        “不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那不就對了？”莫如月低聲道，“你有世子給你撐腰，怕她做什么？”

        “是是是，不怕她。”李欣悅隨口糊弄道。

        不提還好，一提起任銘浩，小姑娘對他的感情線表示十分頭疼。

        眼下任銘浩把他的白月光藏得嚴嚴實實，沒走漏一丁點兒風聲。她只是個擋箭牌，可在三公主眼里，就是情敵的存在！

        莫如月的爹爹是三品官員，遇到這種事自然不怕。她只有任銘浩一個靠山，三公主要想對她或是她家人做些什么，任銘浩也不可能每次都擋得住。更何況，三公主還是張杰書最為疼愛的妹妹，任銘浩再怎么不喜她，已不能對她做出什么事。

        想必三公主也知道這點，這才把自己往死里折騰。她要是為了保命而疏遠任銘浩，沒了任銘浩保護的她，還不是任人魚肉？

        想到最后，李欣悅越想越煩，恨不得讓他們三人自己說個清楚！

        “啪啪啪——”

        忽然，響起一陣掌聲。李欣悅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六公主手里拿著畫作，一臉失落朝她們搖頭。

        “接下來我去，你就待在這里照顧好六公主。”李欣悅一把摁住躍躍欲試的莫如月，上前接替六公主的位置。

        三公主就是想讓她顏面掃地，李欣悅主動撞上去，也算是在向三公主表明，她無意跟三公主搶些什么。

        見她自告奮勇，三公主拉著高雪耳邊小聲說了什么。因是背對著李欣悅，她看不見二人的神情。片刻后，高雪才冷著臉走到桌子面前。

        “高姑娘若是準備好，老夫便開始點香了。”太師看著高雪道。

        “我準備好了，開始吧。”高雪瞥了李欣悅一眼。

        太師拿著火折子，點燃插在香爐上的線香，“請二位姑娘開始作畫，主題是舞女。”

        高雪上一幅畫還掛在旁邊，李欣悅看出她十分擅長畫人物。三公主那么恨自己，料想也不會想看見她贏了高雪的。自己原就是想輸掉這場比試，只要她比高雪畫得差就行了。

        李欣悅心中有了想法，很快在紙上畫起來。另一邊，高雪卻遲遲沒提起筆。而三公主，也沒有去催她。

        線香快燃盡時，高雪才提筆開始作畫。

        沒過多久，線香徹底燃盡，二人也停下畫筆。

        李欣悅畫的是一個紅衣女子，她正在房間里對鏡梳妝，腳邊一套華麗的首面，暗示紅衣女子的身份。

        高雪才剛開始勾勒線條，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李欣悅那副幾近完成的畫作。

        “輸了便輸了，”三公主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轉頭笑道，“齊辛安，這一場輪到你了。”

        齊辛安心下一跳，李欣悅無意與她對視一眼，心里忽而有股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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