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存活第七十九日
四人早在商量時下馬,此時莫如月和六公主走了,只剩李欣悅同任銘浩并肩慢慢走著。石子牽著兩匹馬,不遠不近跟在身后。
三公主射殺李欣悅不成,反倒處處抵賴,她對三公主的反復糾纏很是心累,也懶得鬧到建永帝跟前。
她是慫沒錯,但對一個想害自己的人,還真沒大量到當什么也沒發生,她咽不下這口氣。
李欣悅出手,斷了三公主想嫁入冠軍侯府的心思,一是三公主在宮中長大,心機說不上深沉,卻也沒到愚鈍的地步,她近來愈加不掩飾自己的盤算,不得不懷疑她究竟是魔怔了,還是被劇情影響。
二是她親自下場反擊,給三公主警告,也叫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個受氣包!
“流言一出,世子很可能失去成為皇親國戚的機會,當真不介意?”李欣悅再三問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對自己婚事真的有話語權嗎?萬一后悔怎么辦?
“嗯,我早些時候就與父母談過我的婚事,他們都覺得我的安排穩妥。”任銘浩靜靜注視著她,好像洞悉她全部想法,漆黑眸底突然閃過一絲笑意,“你做的這件事,很好很棒。”
得了贊賞,李欣悅并不是很高興。她更在意那個能讓侯爺、侯夫人都點頭同意進門的姑娘。她很想親眼看看,那個能令任銘浩一直念念不忘的姑娘究竟有多好。
有時她都忍不住猜測,那位姑娘長相、她一舉一動都是什么樣的。即便知道、認識了那位姑娘又如何,這與她又有何干系?
察覺到她笑容下掩蓋幾分落寞,任銘浩突然有種全盤托出的沖動,“那姑娘與我青梅竹馬,前些日子……”
“世子!”李欣悅急忙打斷他,這是世子極其私密之事,我不該聽的!”
她確實想知道是誰,真到了揭開面紗時,她突然心生恐懼,不敢再上前一步。她只需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就夠了,更多的她承受不來。
明明腳下是厚實的大地,李欣悅卻覺得自己雙腳踩入泥潭里。她拼命伸手向上掙扎,能抓到的只有虛無的陽光,身子被什么東西拽住,扯著她一點一點往下墜,慢慢磨滅希望。
她一邊絕望著,一邊期待著會有人發現她。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積極向上的,哪怕遇到刺客、死里逃生好幾次,這顆極其強大的心臟都能把這些不當一回事,該吃吃該睡睡。像現在這樣令她難受焦慮的,還是第一次。
如被硬生生架起來,前進不得,且無退路。
她不安著、糾結著、膽怯著,這些情緒交織一起,成了道復雜難懂的謎題。她不知該如何解開,也不知解開后會得到什么的答案。
她迷惑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心情,卻本能知道,這跟誰有關。
她早收起躲他的心思,他強調過好幾回,侯爺與侯夫人想跟她家往來的意思很明顯,她再與他劃清界限,多少有點不知好歹。
但這都不是她能跟任銘浩繼續走近的理由。
他們一個是前途光明的青年勛貴,另一個是即將及笄的小官之女,彼此尚未婚配,又有英雄救美的濃厚情節在,別人怎不會肆意猜測,增添飯后雜談?
她不知要退到哪一步,才不會讓流言停留在他們身上;她更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態度對待任銘浩,才不至于跟他生分。
越來越多的疑惑如同氣泡,不住地往上冒,給她帶來更多的問題。她越發迷茫彷徨,想不出任何能幫她走出困境的答案,更不敢鼓起勇氣嘗試。
她是個一無所持的人,賭不起什么。
任銘浩眉頭狠狠擰在一起,抿著嘴一語不發。什么叫她不該聽?她就是那個姑娘!這世上除了她,沒有誰能比她更有資格聽!
“我一直跟著世子,還給世子惹了麻煩,太子殿下那邊沒關系嗎?”李欣悅垂下眼,遮住眸底翻滾的情緒。
她不敢抬頭正面看他,只許自己用眼角余光觀察,偷瞄到他腰間長劍上掛著的劍穗。她認出這是自己在鄉試那日送他的,一絲喜意悄然滋長。不待它長出什么,便狠心掐死在搖籃里。
“殿下自有安排。你別想支開我,這不是京城,隨便一只野獸都能將你拆骨入腹。”任銘浩淡淡掃她一眼,墨色瞳孔內翻滾著旁人看不懂的驚濤駭浪,在壓抑著什么不可宣泄的秘密。
李欣悅干巴巴“哦”了一句。
張杰書作為原書男主,他跟齊辛安的感情戲是個大賣點,兩人怕不是在卿卿我我,任銘浩這個電燈泡,留在這里更好。
她的情緒也算不上很好,干脆低頭跟在任銘浩身后,放任自己胡思亂想。
“為什么不想知道?”任銘浩驀地站定,冷漠的臉上透著一絲疑惑。
只差一點!每次他耐心等到她攢足勇氣,終于朝他靠近了一步,下一刻卻眼睜睜看著李欣悅往后跳兩步,換作誰都不甘心,何況任銘浩一直耐著心在終點等她,她卻一退再退。
“不想知道什么?”過一會兒,李欣悅才慢吞吞轉身。
“我的婚事,我一直以為你是想知道的。”任銘浩定定看她。
有一瞬間他想過不裝了、攤牌了,但他很清楚,直到現在,她都沒做好接受他的準備。即便坦白后她答應,那也是因為報恩,不是因為他才首肯的。
他不愿意跟李欣悅過相敬如賓的生活,這不是他所期待的。
李欣悅并不意外,他心細如塵,想看穿她不是難事。沉默片刻她才開口:“以前是這樣。”
以前是?
任銘浩瞳孔微張,她平靜的面容如鈍錘壓過,一股沉悶的痛覺從胸口蔓延,啞聲道:“為什么現在不想?”
“因為男女有別呀。難道世子不是?”李欣悅反問,好似不解任銘浩為何會問出這個問題。
她的眼睛因笑意瞇起些許,里面好似有水光閃爍,再睜眼卻什么也沒有,好似一切都是錯覺。
男女有別,多簡單的一個詞啊,卻能將他的旁敲側擊一一瓦解。
是他太樂觀自信了嗎,所以才會把她的示好錯誤理解為靠近他,是他會錯意了?他想知道答案,卻又怕聽到答案。
是啊,他害怕這一切都是錯覺,全部都是他的獨角戲。
任銘浩嘴唇微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胸中的鈍痛更是一下一下地折磨他,壓得他透不過氣。
少年眸子的光亮一點點消失,臉上的期待支離破碎,再也拼湊不回去。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露出這般可憐的神情,李欣悅都不忍心看,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狠心。
她很想告訴他,她也不知道原因的。
他乃功臣權貴之后,神情向來都是意氣風發,現在卻微垂著頭,佝僂著身軀,思索著這是不是他的錯。他迷茫不敢亂動,好似被主人遺棄在這的大狗狗。
李欣悅突然覺得迷惑,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如果是對的,那又為什么在做對的事、說對的話會讓他們這么難受?
張了張嘴,想安慰他卻不知說什么。
是她害他難過的,再多的解釋、再多的正當理由都是借口。之后他生氣也好,惱怒也罷……甚至想疏遠她,都是她必須承擔的后果。
她想當個壞人,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可又為什么,她害怕他真的與自己劃清界限?
“午膳快到了,再不回去大家要擔心是不是出事了。”李欣悅知道她轉移話題很生硬,不然兩人一直大眼瞪小眼嗎?
“……好。”任銘浩還是拒絕不了她任何要求,哪怕在很隱晦拒絕他的情況下。
他最怕她離得遠遠的,見不到觸不著,徹底跟他斷了聯系。她還愿意跟他說話,就很好了。
二人翻身上馬,一前一后跑回營地。
午膳時,任銘浩依舊幫她打點一切,李欣悅小聲感謝,乍一看似乎沒什么,實則一個小心翼翼,一個周到客氣。
女子心思素來細膩,加上侯夫人格外關注他們,一下子注意到這種怪異的氛圍。午膳后,侯夫人尋個借口,把石子找來詢問,打算弄個清楚。
石子離兩位主子有一段距離,聽不清說了什么,只挑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敘述給侯夫人聽。
侯夫人細細琢磨一下午,大約明白發生什么后,既心疼兒子,又惋惜李欣悅,紛擾的思緒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三公主冷眼旁觀,自然也發現他們鬧了矛盾,心中大喜,想趁此機會再搞點小動作,干脆叫他們一刀兩斷。她坐在塌上,腦中不斷盤算著。
李欣悅吩咐過桃紅、柳青,說她要上午圍獵乏累,下午別打擾她歇息。直至睡醒起來,她才知道任銘浩來找過她的事。
“……世子有說是什么事嗎?”隔了一會兒她才開口,瞳孔沒有聚焦,直直盯著前方。
“世子說想跟姑娘當面談。”桃紅邊幫姑娘紈發邊回答,“對了,姑娘把平安符放哪里了?婢子沒了很久都找到。”
“平安符?平安符我不是放在……”
系統突然發出任務通告——
【檢測到掉落物符合劇情需求,開始發布主線任務:平安符的下落。】
【任務描述:[女配]李欣悅佩戴的平安符在圍獵中不慎掉落,平安符寄托[女配]李欣悅對[男配]任銘浩的一片心意,[女配]李欣悅不顧勸阻,鐵了心要找回來,晚膳后獨自去圍場尋找。】
李欣悅:???小小的腦袋充滿大大的疑惑。
她去求平安符是單純的保平安,不是什么承載她對任銘浩的心意好不好啊!而且晚膳后天都黑了,她還要一個人去圍場里找平安符,這任務絕對喪心病狂!
她合理懷疑,系統是想讓她去送死!
【此乃主線任務,宿主沒有拒絕的權利。】
李欣悅:……把話說這么死,我要不去你是不是會強制我去?
【拒絕主線任務的后果可是不堪設想,宿主請三思。】
李欣悅被逼無奈:好!我去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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