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在意
第二日下了朝。
顏為、陳敬映和金德一同走出殿門,韓昭行至三人面前,見了個禮,三個人也回了禮。
韓昭笑著對陳敬映說道:“陳將軍,皇上請您到后花園一見。”
陳敬映有些吃驚,不知道皇上召他有何事,若是公事,又為何要到后花園相見?
他面露疑惑地問:“請臣?”
“是。”
他又看了看顏為和金德:“只請我一個嗎?”
韓昭依舊笑著回應:“正是。”
陳敬映一直覺得這段時間以來,皇上同兄長的私交已經勝過于他了,如今撇下兄長,單獨找他,卻是為何?
雖帶著這樣的疑慮,他卻當即應召:“那煩請公公前面帶路。”
說完,他回頭朝顏為和金德說道:“敬映先走一步了。”
顏為點頭頷首,金德則回了個拜禮。
金德悄悄在顏為耳邊說道:“你說皇上有什么事找陳將軍啊?還特意約到后花園相見?”
顏為望著前方一行人離去的背影,目光沉沉,似乎若有所思。
“那你覺得能有什么事?”
金德手撐著下巴想了片刻,終了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是不是顏為的錯覺,自從上次皇上醉酒之后,這兩個月以來,他們再也沒有談過什么私事,朝堂之外,他幾乎也見不到她。
每日下了朝看到的永遠是她毫無留戀的背影,而他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她漸漸離開自己的視線。偶爾得她召見,也永遠談的是朝政。她待他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她在他面前也越來越正式,倆人之間仿佛只是單純的君臣關系。
他以為在她的心中,自己是不同的,至少他曾經以為皇上把他當成朋友了。
如今為何會變成這樣?
門庭前再熱鬧,遞拜帖的人再多,都堵不住他這顆空蕩的心。
冷不丁地,顏為開口了:“你最近還喜歡皇上嗎?”
一聽這話,金德立馬跳出來:“這還用說,我當然喜歡皇上了。我永遠喜歡皇上。”
顏為聽著這話,目光里露出細碎的痛苦。
為何愛慕她的人這樣多?
而他卻沒有資格去阻攔。
“我喜歡她,但是”金德沮喪地嘆了口氣:“這么久以來,我算是看明白了,皇上看我的眼里從來沒有男女之情。”
過了一會兒,又似無奈地嘆息:“可能我對她的感情也是仰慕多過愛慕吧”
“也不知道什么樣的人能打動皇上的芳心,難道是陳將軍這樣的?”
顏為的心又像是被什么給攥緊了一樣,光想到她喜歡敬映的這一種可能,他都覺得五臟六腑劇烈翻騰,攪得他每根神經都不得安寧。
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在意。
過了一會,金德又嘆氣道:“可惜你不喜歡皇上,不然以你的樣貌才情或許可以一試。也許可以打動皇上的芳心。”
顏為看著他,默默地不說話。
他在內心苦笑,他怎知他沒有試過呢?
他甚至做過的比他們想象的還多。
可是,結果
金德迎視著他的目光:“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嗯,也對。”金德歪頭想了一下:“你現在是京城里的大紅人,年紀輕輕已位居宰相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投懷送抱的名媛貴女無數。如果跟皇上成婚,說得好聽點就是攀上了皇上的高枝,說得不好聽些就是入贅。進了皇上的后宮,不僅一生再不可能納妾,而且也不能在前朝任職了,聲名、權勢、地位,什么都沒有了。”
金德最后慢悠悠地總結:“所以說,你不喜歡皇上也是一件好事。”
末了還自以為是地拍了拍顏為的肩膀:“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永遠那么清醒,永遠那么理智,知道怎么選擇才是對的。”
空氣似乎有一瞬間的停滯。
片刻之后,卻聽到顏為淡淡地回道:“我若喜歡她呢?”
你若喜歡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不像只是一句簡單的假設。
何況從這么久的接觸以來,金德了解顏為,他說話從不打誑語,從不模棱兩可。
金德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顏為:“別啊,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顏為不置一詞。
金德還是不死心,又追問:“是假的吧?”
顏為顰睨他一眼:“怎么,你很在意嗎?”
“我”金德像吃到了蒼蠅一般,他不自覺地抬高音量:“我當然在意,我說笑的,你怎么能真的喜歡皇上呢?皇上要是真的喜歡你,我,我怎么辦?”
呵,男人!
陳敬映跟著韓昭行了不到一刻鐘,便到了后花園。
昌寧正坐在石凳上,似乎在品畫。
陳敬映走過去行了個禮,“參見皇上。”
昌寧從面前的畫作中抬頭,笑著說:“陳愛卿來啦?”
陳敬映點了點頭。
昌寧起身,桂花在她身后為她整理好裙擺。
昌寧從容地走到陳敬映的面前:“你陪朕一起走走吧。”
“是。”
兩人慢慢行至湖邊,六月的天氣正好,微風習習,湖中的荷花開了,紅紅綠綠,煞是好看。
昌寧單刀直入地問:“愛卿,朕想為你和宜思賜婚,你看如何?”
陳敬映猛地抬起了頭,雖然他早已經猜到皇上找他是為私事,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是這事。他的手慢慢地收緊。
心頭閃過一絲的慌亂,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慌亂。
“皇上,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說起來,他跟宜思公主的接觸并不多,話也沒有說上幾句。
昌寧知道宜思一向拘謹,所以并沒有透露她女兒家的心事,只說道:“宜思已到了婚配的年紀,朕看你與她倒也般配。”
陳敬映第一反應是拒絕:“臣不過一介武夫,又常年在外領兵作戰,實非公主良配。”
“不看外在的一切,只問你是否喜歡她?愿娶她為妻?”
陳敬映沉默,皇上于他而言,有知遇之恩,為了這份恩情,他似乎也不該拒絕,可是感情之事,該是兩情相悅,而不是為了其他。
陽光照得昌寧有些睜不開眼,她看著陳敬映,也不急,又問:“或者說你心中,可有喜歡的女子?”
就算是幫之鶴問一問也好,她等了這么多年,也該得到一個答案。
陳敬映蠕動著唇瓣:“臣”
這好像是在逼著他做抉擇,逼著他去想這么多年都未曾敢去多想之事。
有細密的汗珠爬上額頭,他竟隱隱出了一身的汗。
昌寧又問了一次:“你可愿娶宜思?”
“臣,皇上您這可是命令?”
昌寧不置可否,只盯著他,試探地問:“若是,你就愿意了嗎?”
“臣臣不知。”
雖然陳敬映沒有娶親的打算,但是娶誰又有什么分別呢?如今還是皇上要賜婚。
可是他真的就這樣隨便娶一個女子了嗎?
昌寧看著他這猶豫不決的樣子,也知道他心內自有思量,恐怕不是當下能告訴她答案的。
“你且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再給朕答案。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的,朕也不強求,也不會怪罪于你。”
“但,”昌寧語氣漸重,似壓迫一般,“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以后就要專心一意地對待宜思,萬不可傷了她的心。朕絕不允許你娶了她,卻辜負她。”
陳敬映聽聞此言,提手行禮,鄭重地承諾:“是。”
羅之鶴聽聞,陳敬映母親來榮京的消息,思慮良久,這日帶了梅香和一些禮物登門拜訪。
陳母聽聞下人稟告羅太傅府的千金來了,便知道是之鶴,親自出門迎接。
才一打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身著淺綠衣裳,披著擋風披肩,身材高挑細長,長相溫婉,眉目柔和。
心內暗自贊嘆,多年不見,羅之鶴已長成大姑娘了,一舉一動都頗具大家閨秀之范,長相氣質都比當年更勝一籌。
哎,陳母在心中暗自嘆息:只可惜自家兒子跟她有緣無份啊。
羅之鶴見了陳母半蹲著行了個禮,“見過伯母。”
陳母忙上前扶起羅之鶴,慈祥和藹地說道:“之鶴,不必多禮。”
羅之鶴讓梅香將禮物遞給陳家下人,說道:“之鶴在家聽聞伯母回京了,所以特來拜訪,望伯母原諒之鶴的唐突。”
陳母笑呵呵地應:“說哪里的話,怎么會唐突,之鶴能來看望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羅之鶴笑道:“多謝伯母。”
“別在這站著了,我們進屋說話。”
“好。”
兩人進到前廳,陳母一邊讓羅之鶴坐下,一邊感概:“當年我和阿映離京的時候,你還未及笄,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現如今出落得這么漂亮了。”
羅之鶴頷首,自謙道:“伯母過獎了。”
陳母擺擺手,表示這并不是什么過獎之詞。
“當年您離京的時候沒有好好地去送您,望您見諒。”
一說到當年的事,陳母心中就無限唏噓,當年被迫離京對于他們母子而言是一段并不愿再多回想的往事。
“當年你還小,不來也是理所應當。伯母沒有怪你,你也不必太過介懷。”
羅之鶴點了點頭。
這時,下人來上茶了。
陳母招呼道:“之鶴,你喝喝看,這是我特地從興州帶來的當地名茶,阿映別的茶都不愛喝,就愛喝這個茶,許是在興州跟顏為喝慣了,這就是顏家出產的茶。”
顏大人?
“好呀。”羅之鶴也拿起來品了品,確實好喝,入口甘冽,留有余香,真算得上是茶中上品。
這便是他喜歡喝的茶,羅之鶴喝下去心口甜甜的,她無奈苦笑,這算是品茶思人,愛屋及烏嗎?
她,真是無可救藥了。
她還記得分別前,他并不愛喝茶,整日里練完武之后,就要喝白開水,每次都是她煮來茶讓他喝下,他還說這茶味苦,還不如白開水好喝。
能讓陳敬映喜歡上喝茶也是挺不容易,看來顏為對陳敬映的影響頗深啊。
兩人沉默地喝了一陣茶。
陳母首先開口了:“之鶴,你是來找阿映的嗎?”
既已上門這么明顯了,否認也沒有什么用。
其實她來既是想看到他,又害怕看到他。
自己心里也很矛盾。
陳母嘆了口氣:“阿映跟我說了,他跟你退婚的事了。是我們對不住你。”
陳母看著羅之鶴只低著頭,沉默不語,又道:“明明當年離京的時候,在興州的時候,雖然前途茫茫,可是也沒有聽見他說要退婚,你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他對你的感情頗深。”
說起往事,陳母也無限感概:“可是后來到了軍營后,有一回來信,他竟跟我說跟你退婚了。”
知子莫若母,陳母心里明白,阿映當年和之鶴的感情已經到了生死相許的地步,若不是有什么不可抗拒的理由,他又怎么會退婚呢?
但讓姑娘傷心了這么久,等了他這么久,怎么著都是自家兒子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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