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似曾相識
京城M空間技術研究院,第五研究所的辦公樓莊嚴肅穆,透著一股神秘感。
研究員韓知念站在研究所主任吳俊剛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里邊傳來吳俊剛的聲音。
韓知念應聲推門進去。她不知道吳俊剛找她什么事兒,心里有點忐忑。
吳俊剛是個直性子,不喜歡繞彎子,韓知念一坐穩他便直接問道:“知念,我今天找你來,有兩件事兒,一個是我應F出版社的邀請,正在寫一本關于載人航天發展歷程的書,希望你能加入,另外,星辰十二號飛船馬上進入正樣研制階段,我會把你安排在合適的團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
吳俊剛說得云淡風輕,韓知念卻早已心潮澎湃。參與編寫教材且不說,她真的能加入星辰十二號飛船項目組嗎?她簡直不敢想象!
“老師,你說的是真的,我可以……”
“你來咱們所快兩年了吧,以你的工作能力,完全可以能勝任。”未等韓知念說完,吳俊剛就篤定道。
“謝謝老師!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負你對我的信任!”韓知念向吳俊剛表態。
吳俊剛又囑咐了韓知念幾句,就讓她出去了。
韓知念踏著歡快的腳步往辦公室走,她邊走邊給父親打電話,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可撥了幾次,都是“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聲音。
韓知念以為父親忙,便沒繼續打。
中午,她接到母親蘇雅芝的電話。手機那端,母親的聲音有些抖,她能聽出她在強作鎮定。
“念念,你爸……心臟病犯了,被送去醫院了。當地的醫生說,他的心臟需要做手術。他們已經聯系了京城航天醫院的心外科專家,會護送他回京城做手術,明天上午到。”蘇雅芝哽咽道。
韓知念一驚,她早知道父親心臟不好,一直叮囑他按時吃藥,沒想到還是發病了。她很心疼父親,為了一個科研項目,父親韓長安在大西北已經幾個月沒回家了。
90年代初,大學畢業的韓長安只身來到大西北戈壁的發射中心,和他的老師一起負責一項保密的科研項目。在韓長安眼里,航天發射就是他的全部。隨著中國航天事業的發展,發射中心肩負的任務越來越繁重,往往是前一個還沒結束,后一個又已經進場。為保證任務如期完成,他經常吃住在一線。
戈壁的冬夜氣溫零下二、三十攝氏度,為解決技術難題,他與研制人員一起,在冰冷的測試廠房通宵達旦地工作。憑借忘我的工作精神,成功解決了一個又一個技術難題,連續三年春節都是在試驗一線度過的,沒能回家看望年邁的父母和妻子女兒。
后來,韓長安被調回京城的研究院,也是常常加班很晚才回家,一年當中的休息日屈指可數。如今,他心臟不好,卻因為不想影響正在進行的科研項目遲遲不去醫院治療。
對丈夫這些年的經歷,蘇雅芝很清楚,所以,當女兒從京城航空航天大學畢業后要去研究院工作時,她很擔心。她希望女兒去大學任教,不像丈夫那么辛苦,可她被她對航天事業的熱情打動了,如今,韓知念已進入M空間技術研究院第五研究所,五所總抓星辰十二號飛船的研制與發射。韓長安的大學同學吳俊剛是這家研究所的主任,也是星辰十二號飛船的總設計師。
第二天上午,韓知念和母親一起趕到航天醫院,看著病床上虛弱的父親,韓知念心里一酸,差點哭出來。
想到這幾年父親年齡越來越大,常年的高負荷工作讓他身體一直不好,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而她因為工作忙無暇顧及父母的身體,韓知念很自責。
看過父親,韓知念去醫生辦公室,找父親的主治醫生文星辰了解情況。
心外科住院部很安靜,韓知念的腳步聲清晰而有力。走到醫生辦公室門口,她輕輕敲了門。
“請進!”
清潤而好聽的男聲傳來,韓知念應聲而入。
“請問文醫生在嗎?”韓知念問。
正對著門口的辦公桌前,一年輕男醫生抬頭看向她,沉聲道:“我就是!”
二人目光交匯,皆是微微一頓。她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卻一時想不起來。
走近些,韓知念看清了男醫生的長相,他有一張俊朗的面孔,目光如朝露一般清澈,如漆的雙眉斜插入鬢。氣質清新、儒雅,透著書卷氣,讓人如沐春風。
她看著男醫生,男醫生也看著他,過了半晌,他笑問:“你是韓知念吧?”
韓知念木訥地點了點頭,當真想不起來他是誰。她擔心父親的病情,無心詢問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直奔主題,詢問父親的病情。
聽文星辰說,她才知道父親的情況比她想象中的要嚴重,需要做支架手術。據文星辰說,父親好像很抵制手術。
韓知念知道父親的想法,他所負責的項目目前正處于關鍵時期,如果他去做手術,一定會影響項目的進度。所以,他就瞞著家里,裝作沒事兒人一般。
“你多勸勸他。我們會盡快安排手術。”見韓知念有些愣神兒,文星辰提醒道。
“文醫生,你放心,我一定勸我爸爸盡快做手術!如果她不答應,我就綁他去!”韓知念正色承諾。
文星辰笑了笑:“好,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他沒想到眼前的女孩兒看上去嫻靜端莊,很淑女,實際上竟是這般灑脫、爽快。她這種性子著實讓他欣賞。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韓知念回到病房。病房里靜悄悄的,父親睡了,母親一臉愁容地坐在沙發上。得知丈夫要做手術,蘇雅芝十分著急,輕聲抽泣,病房里的氣氛越發凝重。韓知念輕攬著母親,胸口像壓著一口氣,悶悶的難受。
可即便是再難以承受,她也要堅強,小時候,父母是她的山,把她緊緊護在羽翼之下,如今,換她保護他們,做他們的山。
深夜,父母都睡了,病房里靜悄悄的,一襲月光落在白色的床單上,泛著淡淡的光,讓韓知念更沒有睡意。她輕輕推開門,想出去透透氣。
遠遠地,她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正低頭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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