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我還帶了漁網
九十名屬下化整為零,經過各種偽裝之后,分批次潛進了衢州城。
但陳盛并不著急動手。
他現在包了間浴室,竟然抽空泡起澡來,慢騰騰的。
浴室里還有個人,——楊鈞。
楊鈞的面前攤著張地圖,介紹道:“大總管,這里名叫‘清河街’,左飛鵬的堂口便設在此處。”
陳盛道:“嗯。”
楊鈞道:“他的堂口其實是一座私家園林,藏匿的人手超過五百名,而咱們只有九十個,如若貿然強攻,可能會造成慘痛的損失。”
陳盛同意:“強攻并不可取。”
楊鈞道:“另外用火也不行,因為園林太大了,急切間很難燒得起來,再加上左飛鵬的人素質出眾,應該也不會出現一哄而散的情況。”
陳盛忽然道:“那下毒如何?”
楊鈞搖頭:“屬下已經探聽過,他們每天是分批就餐的,沒有被全殲的可能性,而且對食物和飲水管理嚴格,甚至還有專人負責檢查。”
陳盛:“……”
艸,這左飛鵬倒是個人物!
陳盛當機立斷:“既然總堂難以突破,那咱們就退而求其次,想辦法先將他本人解決掉,其余的等等再看。”
楊鈞道:“嗯,左飛鵬深居淺出,性子也謹慎,但好在他有個致命的弱點。”
陳盛道:“什么樣的弱點?”
楊鈞笑道:“左飛鵬的原配是個母老虎,據說兇得很,好像還會咬人呢,所以他就在外面養了個小妾。這位小妾名叫蘇晴,不僅生得如花似玉,脾氣還特別的溫柔。”
陳盛也大笑道:“好,英雄難過美人關,我便去那里等著他……”
二人下面又推演了幾種情況,制定了一些計劃,這才分頭行動。
城南。
左氏外宅。
朦朦朧朧的月色下,房間里燈光搖曳,坐著一位清澹的白衣女子。
楊鈞說得不對。
這女子用“如花似玉”來形容并不夠貼切,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國色天香。
她的烏發猶如絲緞。
十指宛若春蔥。
雙眸里的光彩秋水盈盈,脈脈含情。
女子一面繡著錦帕,一面唱道:“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好像還挺幽怨?
“呼!”
陳老爺從窗外飄了進去,一進去就坐到她的身邊,笑嘻嘻地握住她的手。
“姑娘莫非在思念情郎?”
“……”
蘇晴睫毛一顫,剛要開口喊叫,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身體連動都不能動。
她害怕極了,眼睛里的淚水迅速凝結。
陳盛道:“姑娘怕我?”
蘇晴眨眨眼睛。
陳盛道:“我長得如此英俊,你為什么害怕?”
蘇晴:“……”
陳盛嘆口氣:“別哭了,我現在就放了你。外面雖然還有幾個精壯的護院,但他們可不夠快,你最好莫要喊叫,懂不懂?姑娘,你也不想讓我辣手摧花吧?”
蘇晴又眨眨眼睛,淚水順著粉腮滑落。
陳盛果然放了手,下面立刻道:“我提問,你回答,明白?”
蘇晴道:“明白。”
陳盛道:“姑娘是不是蘇晴?”
蘇晴點頭。
陳盛道:“你今年多大了?”
蘇晴道:“十九歲。”
陳盛道:“你是不是左飛鵬、左堂主的外妾?”
蘇晴道:“嗯。”
陳盛咂嘴道:“太過分了,那個老小子有五十多了吧?你圖他什么?這個人簡直禽獸不如!”
蘇晴鼓起勇氣道:“請公子莫要侮辱我的夫君,我夫君他,他是個英雄……”
陳盛冷笑道:“英雄?你知道他殺過多少人?摧毀過多少家庭?”
蘇晴不敢再爭辯,只好緊緊地閉上嘴。
陳盛道:“我問你,左飛鵬多長時間過來找你一次?”
蘇晴道:“大概兩三天,他的家中畢竟還有個大夫人的。”
陳盛道:“那他今晚會過來么?”
蘇晴道:“這個很難說,應該會。”
陳盛道:“哦,行,我就在姑娘房里等著他,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就當我不存在。”
蘇晴看看他,咬著嘴唇道:“公子深夜前來,想必是要對我夫君不利,我勸你還是盡快離開的好,以免被他撞上。”
陳盛道:“為什么?”
蘇晴道:“我夫君劍術超群,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他,也許你會受到傷害的。”
陳盛道:“是么?那如果我用你作威脅,他還敢不敢動手?”
蘇晴再次閉上嘴。
下面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說話。但陳老爺的眼睛就像刀子一樣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姑娘的臉蛋漸漸變紅了,顯得局促不安。
蘇晴只好拿起身前的繡品,開始做女紅。
可能是太過于緊張,她顫抖了一下,居然把食指刺破了。
陳盛皺眉道:“瞧瞧,姑娘怎么不小心些……說吧,你來還是我來?”
???
蘇晴沒聽懂。
陳盛道:“止血啊,嘬一下。”
!
!
蘇晴被他唬得臉色發白,趕緊拿出個帕子將手包上:“我,我自己行的,不用麻煩公子了。”
陳盛咂咂嘴,好像挺可惜。
被盯住的感覺實在壓抑,蘇晴如坐針氈:“公子,我給你倒杯茶喝好不好?”
陳盛道:“好。”
蘇晴松了口氣,快速起身倒水,茶葉和水壺就放在附近不遠,精美的燭臺也擺在那里。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頭上拔下根簪子,用簪子挑了挑燈芯。
“噼啪”一聲,燈火變得明亮起來。
蘇晴沏好茶,將杯子遞到他的面前。
陳盛道:“這不會有毒吧?”
蘇晴勉強一笑:“公子的疑心病未免太重,我又不知道你今晚會來,怎么可能笨到在自己的用具上下毒?”
陳盛道:“有道理。”
他果然端起茶水,輕輕地啜了幾口。
蘇晴還在笑,但笑的味道卻別有不同:“公子莫非是孫玉伯的人?”
陳盛瞪眼道:“你怎么知道?”
蘇晴道:“萬鵬王近日突然被刺,我夫君曾經提過一句,說有可能是蘇州的孫玉伯所為,公子不請而來,我只是順著他的意思胡亂猜測罷了。”
】
陳盛道:“你很聰明,猜對了。”
蘇晴道:“那你是孫劍,還是魏武?”
陳盛道:“姑娘再猜猜看。”
蘇晴目光轉動:“傳聞孫少爺的身材不算出眾,皮膚也更黑些,而公子卻生得高大白凈,顯然應該是魏武。”
陳盛贊嘆道:“對。嗯?姑娘一個婦道人家,江湖上的事情,左飛鵬倒跟你說了不少。”
蘇晴道:“身為外宅的女人,總會跟老爺更貼心的,如果連這點感情都沒有,那豈非太過可憐?”
陳盛道:“哦。”
蘇晴盯著他的眼睛:“公子的茶水已經干了,還要再加些么?”
陳盛道:“不用,謝謝。”
蘇晴悠悠道:“這么好的茶公子不喝,今后……也許就沒機會再喝了。”
陳盛大吃一驚:“你什么意思?”
“當啷!”
他手上的杯子猝然摔在地上,摔得粉碎,身體也隨之慢慢變軟,倒了下去。
陳盛嘶聲道:“水里有毒?”
“咯咯咯咯咯……”
蘇晴換了張得意的臉,笑得好開心:“人們都說小武如何機警,我看也不過如此,茶水里并沒有毒藥,真正有毒的,是我的簪子。”
陳盛罵道:“該死的賤人,你們莫非早有預料?”
“對!”
蘇晴拍了拍手,對著外面喚道:“夫君,你還在等什么?”
話剛落音,一個男人就走了進來。
這是個儀表堂堂的老男人,雖然年齡稍微大些,但長得卻頗有風度,留著氣派的胡須。
陳盛道:“左堂主?”
那人展顏道:“是我。”
陳盛道:“左堂主知道我要來?”
左飛鵬道:“不錯。”
陳盛道:“那今晚的計策是你的主意,還是萬鵬王的?”
左飛鵬道:“萬鵬王已經亡故,自然是我的主意,你們能刺殺一個人,就能刺殺第二個,我難免要有所防備。”
陳盛狐疑道:“萬鵬王竟真的死了?”
左飛鵬道:“確實。”
陳盛眨著眼睛,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左飛鵬居高臨下地看看他:“小武,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可說的?要不要考慮降我?”
陳盛譏屑道:“閣下不用浪費口水,趕緊殺了我吧。”
“殺你?”
左飛鵬冷哼一聲:“你今日領了那么多人潛入衢州,在滅掉他們之前,我怎么舍得讓你先死。”
陳盛道:“如果沒我的命令,他們是不會亂動的,你有辦法將他們找出來?”
“我還真有。”
左飛鵬走到身邊,在他的身上一陣亂翻。
陳盛的臉色變了。
左飛鵬從他的懷里摸到一根訊號箭,愉快地微笑著,愉快地走向窗口。
“一支穿云箭,兄弟手足來相見!我如果把這個東西放出去,下面會發生什么?”
蘇晴插話道:“那還用說,孫家的人當然會趕過來送死,等他們全都來了,夫君再放出咱們的訊號,從后面發動包圍……”
左飛鵬大笑道:“夫人果真機靈。小武,你確定不降?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陳盛嘆道:“好吧大哥,我投降。”
左飛鵬:“……”
蘇晴:“……”
這人剛才還像個硬漢,怎么慫得如此之快?
左飛鵬道:“行,不過你得等等,等我把你的人全部解決了,咱們再談條件。”
“嘶!”
訊號箭從他的手里飛了出去。
但是!
!
外面竟然打過來一張銀色的漁網,將訊號箭瞬間包住,扯向黑暗中。
與此同時,本已不能動彈的陳盛卻動了。
沒人能夠形容他的靈活。
也沒人能夠形容他的速度。
陳盛縱身而起,掠向蘇晴。
此時蘇晴滿臉嫣然,還帶著動人的笑意。
這是她此生最后的一個表情。
“砰!”
陳盛只一拳,就打碎了她的咽喉。
蘇晴雙目突出,口角鮮血狂噴,重重地倒了下去。
根本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陳盛罵道:“呸,一個大男人扮成這樣,惡不惡心?你他媽以為老子看不出來?”
說著,他抬腳便跺,跺在蘇晴的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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