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們都跑不掉!
小幼娘奶聲奶氣的話聽得趙五娘腦中也不自覺冒出了許多美好的畫面,時至今日她的確還沒找到真正喜歡的東西,但她覺得要是跟妹妹一起尋找“喜歡”也是很讓她高興的事了。
兩人說著笑著,沒多久就走到了大青山腳下。
趙家村三面都是山,但就屬大青山最高。好些住在山腳下的人家平日里除了種田,偶爾也會往山上跑一跑,尋摸一下有沒有好東西。
像小幼娘這樣的娃娃們自然不敢往深山里走,平日里都是被教導著在山腳下轉悠。
山腳的好東西沒有山里多,但也不知是不是小幼娘運氣特別好的緣故,她總能在草窩窩里找到些野雞蛋之類的吃食。
只要能從外面帶回去吃的,那一日趙老太就會對這個孫女兒多一分寬容。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小幼娘時不時便喜歡往這里跑,碰運氣撿雞蛋的習慣。
只不過從前帶回去的野雞蛋小幼娘一個都沒吃著,她想起才回家來的爹娘,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撿到好東西給爹娘和哥哥姐姐們吃!
小幼娘的雄心壯志趙五娘絲毫不知道,她跟著妹妹在山根底下轉悠了幾圈,還遇上了幾個進山回來的人。
他們都認識趙老栓家的小幼娘,樂呵呵同兩個小娃娃打了聲招呼。
小幼娘知道姐姐不愛說話,就主動應答了幾句,還歡歡喜喜告訴了眾人她爹娘回家的消息。
“呦,這是好事兒啊,你爹娘回來了,你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有個知道小幼娘情況的漢子說到最后輕輕嘆息了一聲,他從身后的背簍里取了幾個毛梨子給兩個小孩兒。
小幼娘本來不想收,卻被漢子硬塞進了懷里:“只許在這山腳下活動,不許往上跑。里面有野豬拱人呢,小孩兒可不能去。”
小幼娘脆生生地答應了下來,等到那漢子離開后,她挑了一個看起來最好吃的毛梨子給了趙五娘:“姐姐快嘗嘗,這個最甜了!”
趙五娘捏了捏這毛梨子已經有些發軟了,她剝開外皮,咬了一口里面青綠色的果肉,一股甜香立刻充盈口腔,讓趙五娘忍不住又多咬了幾口。
小幼娘在一旁看得直流口水,她低頭數了數剩下的三個毛梨子,最后還是閉緊了小嘴巴舍不得吃。
要回去分給爹娘和哥哥們的!
把毛梨子小心揣進衣兜里后,小幼娘繼續在草叢里摸索了起來。
沒一會兒,她的手終于碰到了一個個圓潤光滑的東西,小幼娘歡喜地扒開草叢一看,果然是幾個青、白光滑的野雞蛋!
跟過來的趙五娘也看到了妹妹的收獲,一時間也有些驚訝小幼娘的好運氣。
“姐姐快來幫我,咱們拿雞蛋回去給爹娘補身體!毙∮啄镎辛苏惺郑_始往自己衣兜里裝雞蛋。
趙五娘也跟著一起幫忙,兩個小姑娘很快把這一窩野雞蛋給清掃一空。
等裝完了最后一個雞蛋,小幼娘就高高興興拉著趙五娘往家里走,想要快些跟爹娘分享這個好消息。
結果兩人剛往外走了幾步,一陣由遠及近的咯咯聲就穿過四周濃密的草葉傳了過來。
小幼娘耳朵一動,轉頭就看見一只羽毛鮮艷的野雞跨著大步子從草堆里飛撲了出來,直接撞到了小幼娘腿上,還當場兩腳朝天暈了過去。
這一幕把小幼娘嚇得不輕,她忙抱著趙五娘的胳膊道:“幼娘沒碰它,是它自己撞上來的,不關幼娘的事!”
趙五娘眨了眨眼睛,伸手安撫地拍了拍小妹妹:“沒關系,咱們把野雞帶回去,讓二哥做菜吃肉吧!”
一聽見“肉”這個字,小幼娘好不容易止住的口水又泛濫了起來。
趙家不常吃肉,就算好不容易割一條肉回來打牙祭,多半也是給趙大寶他們吃了,小幼娘最多能夠得上用肉湯泡飯。
但光是肉湯的滋味兒就已經很讓小幼娘垂涎了,要是真能吃上肉,小幼娘都不敢想自己會有多高興。
她忙應下了姐姐的話,還主動要提著野雞回家。
但趙五娘見這只雞體格不小,一看就很重,便沒舍得讓妹妹拿,而是自己提溜著雞爪兩人一道往家里走。
他們回去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天邊的夕陽落在了山頭上,把西邊的云霞染成各種絢麗的色彩。
兩個小姑娘踩著落日的余暉還沒來得及回家,就迎面撞上了正和一群男娃玩兒得高興的趙六寶。
趙家三房這幾日見多了大房那邊的慘狀,所以行事都還算規矩。也因此趙六寶沒什么機會見識二房如今的兇殘,他見了小幼娘也不害怕,還以為這個賠錢貨妹妹跟之前一樣好欺負。
再一瞧兩個女娃手里提著那么大一只野雞,小幼娘的衣兜也鼓鼓囊囊,一看就裝著不少好東西。
他想起從前堂妹幾次摸到野雞蛋帶回來,那味道比自家的雞蛋還要好吃。
趙六寶吸溜了一下口水,領著幾個小伙伴幾步上前將人攔了下來:“把你們在外面找到的好東西都給我!”
小幼娘一看見總是欺負自己的趙六寶就害怕地抱緊了衣兜,她還想拉著姐姐快點兒跑,因為六寶哥哥力氣也大,之前打她扯她辮子的時候可疼了。
但圍上來的男孩子太多,她們倆沒跑幾步就被堵住了。
小幼娘嚇得渾身都在抖,卻更害怕姐姐會被欺負。
她咬咬牙擋在了趙五娘身前,大著膽子沖趙六寶喊:“不許過來,我們的東西才不給你。你要是欺負我們,我就告訴我娘了!我娘可厲害了,她連奶都打得過!
“你胡說!你娘才打不過奶,你們今天要是不把東西留下來,我們幾個就把你們推進小清河里淹死!”這話還是趙六寶這幾天聽他娘嘀咕的,陳玉娥一直在他耳朵邊兒上念叨著什么“為啥不讓他們淹死在小清河里”的話,次數多了趙六寶就給學了過來。
小幼娘被他嚇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已經從爹娘這里知道了死是什么意思,一想到要是死了就看不到爹娘和哥哥姐姐,小幼娘就難過得鼻子發酸。
可雞蛋和野雞都是她要帶回去給家里人補身體的,她早就發現爹娘五個人都很瘦,要吃好的才能長肉。
小幼娘不想把東西交出去,然而趙六寶的拳頭已經近在眼前。
“賠錢貨!敢不給我,我就自己搶!”說著,趙六寶便朝小幼娘伸出手去,想要把人打倒在地方便搶東西。
可他的拳頭連小幼娘一根頭發都沒碰到,一聲悶響傳來,趙六寶已經被人踹飛了出去!
動手的趙五娘拍了拍鞋上的塵土,冷漠的視線落在了其余六個男孩兒身上:“別著急,一個一個來,你們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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