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上門報恩
有了小幼娘這句話,孫秀才第一次把視線落在了趙三寶身上。只這么一瞧,就讓他看出了些不對勁起來。
這小子分明一身農家少年打扮,看模樣也是做多了活兒的。但只瞧他那雙眼睛和身上的氣度,倒像是被什么富貴人家養出來的。
孫秀才皺起了眉頭,再挪眼去看趙老二。這一瞧就讓他更覺古怪了。
因為這個當爹的身上也看不出什么農人氣息,只是眼里那飽經風霜之感倒是和這個兒子有些相似。
一對奇奇怪怪的父子,外加一個有著過分親和力的小姑娘。這古怪的一家子立刻引起了孫秀才的好奇。
他扭頭看向小幼娘道:“問我借書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能付得起嗎?”
“那叔叔跟幼娘說一說吧。”小幼娘沒敢一口就答應下來,她早聽說借書也是要收錢的,可她只有十文錢,要是秀才叔叔的書太貴了,她就借不了了。
“不用說了,我們不借。這次貿然來拜訪您實在打擾了,我這就帶我妹妹離開。”不等孫秀才說明借書的代價,趙三寶直接抱起了小幼娘就想走。
小幼娘扭了扭身子不肯離開,她不解地看向趙三寶:“哥哥為啥不要書啊,我看到你很喜歡的。哥哥回來好多天都沒笑過,我想讓哥哥高興。”
趙三寶原本不想回答,卻在對上小幼娘滿眼純質的關切時心頭一酸:“你看錯了,我沒有不高興,也不喜歡書。書對我來說是無用的東西。”
“笑話!到底是書對人無用,還是那人沒找到有用的書呢?天下之書何其多,某些人可別自己沒讀過,就把錯怪在了書上。”孫秀才一聽這話就氣笑了。
趙三寶被說得腳步一頓,他低垂著眼眸偏頭回答:“孫秀才說得是,小子無知說錯了話,就不留在這里惹秀才公生氣了。”
他沖孫秀才點了點頭,就繼續抱著小幼娘離開了。
趙老二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眼看那孫秀才面色都陰沉了下來,他只能朝著對方拱了拱手,忙追著自己的兒女走了。
唯有絲毫沒察覺到氛圍不對的小幼娘沖著孫秀才揮了揮爪子,就這樣高高興興跟著哥哥走了。
孫秀才氣哼哼把書往桌上一丟,不高興地嘟囔了一句:“有了親哥就忘了師父,個小沒良心的。叫你走還就真的走了!”
他轉身進了廚房,有意去看看那小不點的二哥哥是個什么手藝。等蓋在碗上的盤子一掀開,那非同尋常的香氣立刻侵襲了孫秀才的鼻腔。
他喉頭一滾,竟看著一碗涼了的菜嘴巴發饞。
向來挑剔的孫秀才是怎么被趙四寶一碗菜給征服的,此刻的小幼娘絲毫不知道,她只是乖乖被大哥哥抱在懷里,順便抱緊了對方的脖子,讓哥哥抱著別那么累。
“哥哥為什么不愿意要孫秀才叔叔的書呢,秀才叔叔的書可多了,我看過了,有整整一個屋子呢,比買書的鋪子還要多!”小幼娘嘰嘰喳喳說了起來。
趙三寶抿了抿唇:“沒有為什么,如今的我只是個尋常農家子,讀書對我而言還不如做種幾畝田來的有用。”
小幼娘眨了眨眼睛,她能看出大哥哥不高興,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對方,只能學著爹娘的樣子摸了摸他的頭。
趙三寶被妹妹這舉動弄得有些無奈,卻難得沒有拒絕她的親近。
等到一家子快要走回趙家的時候,老遠就有嬸子沖他們喊:“老二,快回家去,你家來貴客了!”
趙老二一愣,來不及反應便一把抱過了兒子懷里的小閨女,他力氣大,抱著小幼娘也能健步如飛。
三人匆匆回了家里,還沒進院子就聽見一陣歡聲笑語,尤以趙老太的笑聲最響亮。
等院門一開,他們才瞧見院子里坐了個陌生年輕人,正樂呵呵地跟趙家人說話。
幾人面前的木桌上擺了大大小小不少禮物,這幾日因為養傷都不出門的趙老太和趙老栓高高興興在一旁作陪,連大房夫妻倆都帶著孩子跟著一起說說笑笑,趙大寶抓了一把模樣精致的糕點吃得正歡。
等到趙老二帶著倆孩子一進門,原本熱鬧的院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五個趙家人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看著趙老二的眼神還帶著瑟縮。
唯有那胖乎乎的年輕人一瞧見趙老二眼角就瞬間亮了起來,忙迎上來叫道:“恩公,我總算是找到你了啊恩公!”
趙老二瞇了瞇眼,稍稍一回憶才道:“你是……那日集市上那個年輕小哥?”
“對,就是我啊恩公!”一聽尋找了多日的恩公竟然還記得自己,陳武立刻高興了起來,“那日我爹出事,恩公主動出手相救,我竟然還不識好人心,險些誤會了恩公。要不是您不計較我的無禮,救了我爹一條命,我今日恐怕正在給親爹守靈呢。”
他說著就要給趙老二跪下:“恩公的救命之恩陳武無以為報,在此多謝恩公!”
趙老二被他嚇了一跳,忙單手把人扶住:“你太客氣了,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陳武搖頭:“話可不能這么說,當日形勢那么危急,那么多人里只有恩公肯出手幫忙,別人都擔心會惹禍上身。救了人之后恩公一句話也不說,就這么走了。要不是我找人打聽了許久,也找不到這趙家村來。
恩公對我陳武有大恩,往后若是有能用到的我的地方恩公隨便提,我陳武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武這話說得認真,倒把趙老二都給嚇到了。
他隨口應付了兩句,轉頭又看向了桌邊坐著的趙老太幾人:“爹、娘,你們不是身子骨不好整日都要在床上歇著嗎,怎么今天忽然下床了?”
趙老太尷尬一笑:“這不小陳過來尋你,家里又不見你們的人,只能我們出來陪客了嘛。”
這個陳武出手大方,一來就又是送禮又是道謝的,趙老太還想趁著老二他們沒回來之前把人哄走,將這滿桌子的禮都給昧下了,沒想到老二竟然回來的這么快。
“原來是這樣,那兒子已經回來了,你們兩位就快些回屋休息去吧,免得身上的傷老是好不了。”趙老二毫不客氣就要把人趕走,別以為他沒看到這幾個趙家人眼珠子都快粘在這些禮物上了。
他能不能拿到好東西沒關系,重點是趙家人不能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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