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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夜間談話,二姐求救


  最近李家二公子的日子著實不好過,先是獻上的虎皮出了事兒,險些害了自家老太太的性命,后又是他一心針對的陳家姻親得了個稀奇的藥丸子,竟然被知縣的娘看上了,在官眷之中大肆吹捧。
在漳縣這樣的小地方知縣老爺已經算是最厲害的官兒了,他們李家雖然有個在京中做官的大靠山,但到底山高路遠,比不上裴周這個現管的縣官。
別說是那些官眷了,縣城中的各個富貴人家都要敬著捧著那位裴老夫人。
偏偏裴周又是個水潑不進的鐵桶,無數想要走通他門路的人家都找不到辦法,只能試著來裴老夫人這邊碰碰運氣。
如今難得有裴老夫人言明了喜歡的東西,眾人自然也要跟風去買兩粒回來試一試。
結果這一試,還真叫他們品出了養神丹的好處來。
不少夫人們管著全家里里外外的事兒,年紀大一些難免就生出不少毛病。一粒養神丹吃下去,只需要好好睡一覺,第二日整個人就能輕松許多,連臉色都比從前好了不少。
這些夫人們再一想她們的丈夫兒女,又買幾粒回去給他們吃吃。
這一吃,丈夫身上的小毛病沒了,兒子讀起書來也越發有精神了,女兒瞧著也更加水靈了。
一家子都從中得到了好處,自然更追捧起了養神丹,恨不得每日都要吃一粒才好。
只可惜養神丹做起來實在麻煩,百福堂那邊的存貨也不多,除了一開始沒什么人爭搶的時候能多買幾粒,后面便知許一戶人家每日買上兩粒。
得知此事的各家夫人后悔不已,尤其是最早接觸到養神丹的幾位夫人更是恨不得回到那天,把百福堂的養神丹全買下來。
有了養神丹鎮店,百福堂的生意總算好了起來,好些人家沒能搶到養神丹,便索性買了別的養生藥丸子回去。
還有的夫人們為了能第一個搶到下一批的養神丹,把看診的大夫都換成了百福堂的,試圖借此和百福堂打好關系。
好在吳家父子一直都精心經營百福堂,哪怕是生意最蕭條的時候店里的藥材都是最上等的,坐堂大夫們也個個醫術精湛,是被吳家用不菲的報酬和各類奇珍藥材供養著的。
那些沒買到養神丹退而求其次的人家換上了百福堂的大夫和藥之后,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實惠。再一打聽,這百福堂竟然還是漳縣的百年老店,先前生意不好只是李家人在背后動了手腳。
等他們再往深里一挖,先前那場虎皮下毒案就這么被挖了出來,不少本來不關注此事的人家知曉了內情后,一邊暗暗看李家的笑話,一邊也看在百福堂的面子上愿意照顧一下陳家的生意。
縣城里有跪舔李家的,自然也有看不慣李家的。
那些人家瞧見陳武家的雜貨鋪那些貨物都很不錯,父子倆做起生意也十分實誠,與人合作也是寧愿自己吃虧不叫別人為難。
這樣的合作伙伴實在難得,于是沒幾日,就有不少人家朝陳武父子倆伸出了橄欖枝,其中一戶人家還直接包圓了陳武沒能賣出去的虎骨和虎鞭。
那人給錢給的十分痛快,見到陳家父子的時候還不忘罵兩句李家人:“我聽聞陳公子收回來的那頭大蟲十分完整,那虎皮制出來也是上佳珍品。只可惜我來得太晚,這樣的好東西竟被那等暴殄天物的拿去了。”
陳家父子聞言只是笑笑卻不接話,李家再怎么樣也有個官員撐腰呢,他們不過是被人看不起的小小商戶,只管做好自己的生意就是了。
養神丹在漳縣掀起新的浪潮,但趙家村卻依舊一片平靜。
趙老二按部就班成日制藥;江秋娘時不時上山打兔子、采野果回來給家里的孩子們換換口味;趙三寶已經讀完了孫秀才給的書,現在每日都要往孫家聽教;趙四寶用完了所有的醬菜壇子,他打算過兩日跟爹娘借一筆錢,試著出去擺攤兒掙錢。
五娘如今已經能抱起一塊兒大石頭了,未免妹妹練得太狠傷了身,趙四寶每日都要給她多加份肉和蛋,要不是村里沒有羊,他恐怕會再給五娘添一份羊奶進去。
如此一來小幼娘反倒成了無所事事的人,家里的活兒都不用她干,小團子想要幫忙江秋娘也不許,只讓她拿著趙老二雕的丑木雕自己玩兒去。
這讓小幼娘很不適應,她從小就習慣給家里干活兒,爹娘不讓她干,小幼娘滿心害怕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行事越發小心起來。
還是心細如發的趙三寶看出了小妹的不對勁,特意找了爹娘說了這事兒,江秋娘這才找了個合適的晚上,把小閨女兒抱到院子里輕聲問起她的心事。
夜里涼風徐徐,四周一片安靜,只能偶爾聽見幾聲蛐蛐兒叫。
小幼娘仰著腦袋沖娘親眨巴眼睛,軟乎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困意:“娘親,回去睡覺。”
“娘親先跟幼娘說兩句話,咱們再回去好不好?”江秋娘輕聲哄道,“幼娘這幾天是不是不高興啊,為什么娘親讓你出去玩兒,你卻怎么都不出去啊?”
江秋娘已經盡力放柔了聲音,但小幼娘的眼睛卻還是漸漸紅了起來:“奶說,不干活不是咱家人。爹娘不讓幼娘幫忙,幼娘是不是不能當爹娘的孩子了?”
小團子緊緊抱著那個丑丑的木雕,眼里又是害怕又是期盼,把江秋娘看得心中一酸,她沒想到小幼娘竟然是在為這個而害怕。
她從能聽懂話起,趙老太等人就一直告訴她只有幫著家里干活兒,能給趙家帶來好處才算是趙家人。那時候的小幼娘沒有爹娘庇護,也沒有哥哥姐姐陪著玩兒。
她是不被趙家喜歡的孩子,想要留在這個家里只有乖乖聽趙老太的話,認真干活兒受了欺負也不許哭鬧。
小團子早就習慣了那樣的日子,也認定了只有會干活兒的人才能留在家里。所以如今爹娘不讓她干活兒,只叫她去玩兒,小幼娘立刻害怕起來,她擔心是自己惹了爹娘不高興,所以不想要她了。
聽見這些話的江秋娘和躲在門后的趙老二、趙三寶五人心疼極了。
江秋娘壓下心里對趙家人的惱火,放輕了聲音道:“幼娘別怕,爹娘最喜歡你了,才不舍得把你丟掉呢。爹娘不讓你干活兒是因為你年紀還小,像你這樣大的孩子應該去交更多朋友,去跑著玩兒才是。等你再長大一點兒,就能幫爹娘干活兒了。”
小幼娘把小腦袋往娘親懷里一埋,小聲說道:“那等我長大了,爹娘可不可以晚一點把我賣出去呀,不要像二姐姐那樣,讓我晚一點再離開好不好,我想和爹娘和哥哥姐姐們一起久一點。”
這話聽得江秋娘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立刻警覺了起來問:“什么二姐姐,什么賣出去?幼娘跟我仔細說說。”
“就是二姐姐啊,村里人都說她被賣去給傻子當童養媳了,以后再也不能回家了。之前奶還說,等我長到八歲也是要賣出去的。我不想賣出去,我想和家人在一起!”小幼娘認真說道,“家人”這個詞還是二哥哥跟她說的。
被小閨女兒這么一提醒,江秋娘夫妻倆也終于想起,三房除了那個小胖子,其實前頭還生了個女兒。
只是幾年前莫名其妙就見不著她了,現在想來這個孩子竟是被賣給人媳婦兒了?!
趙家人一片驚愕,在這樣的夜色中他們誰都沒有發現,趙家村外頭正有一個瘦小的身影深一腳淺一腳往村子里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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