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慧云的生意越來越好了。

每次一到放學，她的攤位跟前必然是紅紅火火的圍了一圈小學生。

到了下午，除了學生，還有很多大人也會來光顧。

在謝妍的攛掇下，楊慧云又加了個酸梅湯，年糕和酸梅湯捆綁銷售，吃的喝的都有了，賣的更是火熱。

生意一忙，楊慧云便沒有時間去管謝妍，中午她還會趕緊收了攤子回家給謝妍做飯，下午則是給謝妍塞錢，讓她自己去買。

然后這錢就全都被謝妍拿來買吃的喂沈厭了。

第二天下午放學，謝妍再次背著一兜子吃的，如約而至。

今天溫度尚可，不冷不熱。

院子里有幾個小少年在草坪上圍著，有人拿著鋤頭，在除雜草。

“姐姐你來啦！”

有個眼尖的小男生一眼就看到了謝妍，是昨天從謝妍這里分到了面包的其中幾人之一。

他熱情的跑了過來，一臉笑容，額頭上還有稀碎的汗珠。

謝妍有些驚訝：“你們這是在干什么，除草嗎？”

男孩兒點頭：“我們每周都要大掃除的，現在在除草，但是沒有除草劑。”

聞言謝妍皺了皺眉頭，又往其余幾人看去，瘦小的孩子手上拿著鋤頭，怎么看怎么違和。

這種工具太危險了，不應該讓小孩子接觸的。

“沈厭呢，我怎么沒看到他？”

“沈厭啊……他……”男孩兒眼神有點閃躲。

他自然知道謝妍是沈厭的朋友，就是沖著沈厭來的，又想到了沈厭現在在干的活，不免有些猶豫。

察覺到不對，謝妍趕忙又問，“他怎么了，他在哪兒？”

“他在餐廳呢……”小男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他的工作是擦地板。”

他們每個人負責哪一塊區域其實也不固定，王超是所有人里年紀最大的，所以每人的職責都是王超劃分的。

除草是好幾個人一起，已經算是比較輕松的了，餐廳那邊王超只分給了沈厭一個人。

沈厭身板太瘦小了，拿拖把都費勁，所以王超讓他拿著抹布一塊一塊兒的擦。

要是僅僅是餐廳也就罷了，但連帶著后廚，全都要打掃。

這放在以前，都是要三四個人一起干的，現在只有沈厭一個人，明擺著欺負人。

但是王超在孩子們中間屬于霸王，沒人敢惹，更沒人敢說什么。

于是當謝妍趕到餐廳時，看到的就是沈厭小小的身體跪趴在地板上，拿著灰撲撲的抹布，一塊磚一塊磚的去擦。

此時才擦了一小部分，原本看著并不大的餐廳此時一看居然顯得那么寬敞。

沈厭一腦門的汗，頭發被汗水打濕沾在了臉上，有些狼狽。

“沈厭，我來了。”

朗朗清亮的嗓音自身后響起，沈厭動作頓了一下。

他緩緩直起身子，跪坐著扭過頭。

那個說“明天見”的人這次沒有說謊，真的來了。

沈厭這次倒是沒有無視她，淡淡的“嗯”了一聲。

只是那張常年沒什么表情的小臉，今天難得的露出了明顯的疲憊，臉色也略微有些難看。

他真的有點累。

剛剛已經掃了一樓和二樓的樓道，在王超雞蛋里挑骨頭的驗收后，才又到餐廳里擦地板。

小腿舊傷處隱隱作痛，又酸又痛。

從小就被鎖著沒怎么運動過的沈厭一時間很難接受這么大的工作量，衣服的后背都被汗水打濕了。

謝妍走進餐廳，原本想給沈厭展示一下今天要投喂的好吃的，走到跟前才發現他臉色難看。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謝妍一下就嚴肅了起來。

沈厭搖搖頭，拿起抹布又要擦地。

“停，那就先別擦了，休息一會兒。”

謝妍從他手里把抹布拿走，然后干脆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反正是沈厭剛擦過的地方，應該不臟。

“給你帶的牛奶。”

袋裝的牛奶比盒裝的便宜一點，所以謝妍來的時候買了兩袋袋裝的，此時邊翻書包邊給沈厭遞了過去。

“……接著啊，你不渴嗎？”

牛奶遞出去了半晌沒人接，謝妍催促道。

學校到孤兒院的距離也并不近，每次謝妍都是加快步伐緊趕慢趕才來的，走了一路也是腦門帶汗，她也很累的。

沈厭這才接過牛奶，也坐了下來，準備休息片刻。

陽光透過窗戶潑灑進來，映在沈厭身上，發絲散發著淡淡的暖色光暈，他盤腿坐著，低頭安靜的喝牛奶，畫面是難得的恬靜祥和。

太乖了。

謝妍看的心軟軟的。

她的書包就像哆啦A夢的口袋一樣，能掏出好多好吃的。

謝妍也沒吃晚飯，走了一路也餓了，便掏了個面包吃。

這個味道的面包她還沒吃過，老板說是新進的貨，夾心的，很好吃。

或許是因為餓了，謝妍居然覺得真的還不錯，味道奶香奶香的。

于是兩人就坐在餐廳的地上，一點一點的消滅著各種零食。

最后謝妍以一包辣條收尾。

現在肚子是填飽了，但是活兒還沒干完。

如果此時謝妍是以成年人的身份出現在這里，她會去找院長溝通讓孩子干這些活的不合理性，但她現在是個小學生。

并且是個家庭普通沒有背景的小學生，即便是找院長也沒有任何卵用。

看了一眼表，七點了。

通常楊慧云九點之前會到家，從孤兒院回家還得半個小時。

保險起見，謝妍最多只有一個小時。

謝妍略一思考，說：“我幫你吧，拖把在哪？”

事實證明，用拖把比用抹布快多了。

雖然謝妍現在也只是個十歲的小學生，但她干起活來的動作一點都不含糊。

畢竟她本人二十八了，拖地這種事不知道干了多少年。

而沈厭則乖乖的去擦桌子和椅子。

分工明確。

后廚倒也不算大，只是雜物眾多，各種犄角旮旯的地方難以打掃。

上次從這里偷偷進地下室的時候沒仔細看，謝妍這會兒才有功夫打量一番。

衛生環境只能說很一般，差強人意吧。

一陣細小的聲音突然傳來，謝妍頓了一下。

【系統，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系統裝傻：【沒有呀】

謝妍皺眉。

不對。

又等了幾秒，果然那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像是有人細細碎碎的哭聲，那聲音是從下面傳上來的。

謝妍不由的看向了冰柜旁邊的狹窄通道，那是通向地下室的樓梯。

————————

女孩的嘴巴被一只大手緊緊的捂住，她不停的掙扎著，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樣子。

常年不見陽光的皮膚白的沒有血色，她雙眼血紅，力氣巨大，可是腳和手都被鎖在床上，手腕腳腕的皮膚早都掙破了，留下一圈血印子。

徐強褲子脫了一半，捂著女孩兒的嘴巴，強行弄了起來。

他太自信了，以至于這間屋子的門都沒有關，一下樓梯就能看到敞開的大門。

謝妍愣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

那女孩兒的聲音嘶啞痛苦，即便被捂住了嘴也能從喉嚨里發出哭聲，在狹窄的地下室走廊里回蕩。

這聲音充斥著謝妍的耳膜，一聲聲砸在她心上。

虛偽的假面撕開，謝妍看到了真實的孤兒院。

被保安囚禁凌辱的少女，這簡直太荒謬了！！

太荒謬了！！！

謝妍臉上是不屬于她年紀的暴怒，她后退幾步掏出手機，準備轉身上去報警。

腳步聲突然自身后響起。

徐強立馬停下了動作，大聲喊：“誰啊！誰在這！！”

剛下樓梯的沈厭眼前一花，就被人一把扯進了小黑屋。

他被人捂住嘴巴，溫熱的吐息落在他耳邊：“噓，別說話。”

徐強探出頭來左右看了看，然后干脆提上褲子往這邊走來。

謝妍將沈厭緊緊抱在懷里，兩人站在小黑屋的門后面，高大的鐵門將二人遮擋了起來，她一顆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她箍著沈厭的勁兒也因為緊張而越來越大，沈厭也沒掙扎，偏頭站著，耳邊是謝妍瘋狂的心跳聲。

好在徐強只是出來左右轉著看看，沒發現小黑屋里還有人。

他原地罵了一聲什么，然后又原路回去，濤聲依舊。

危機暫時解除，謝妍手上卸了力道，松開了沈厭，表情仍然心有余悸。

相反，沈厭倒是一直很平靜。

他擦完了桌椅板凳后發現謝妍不見了，后廚的通道只連接了地下室，他就想下來看看。

然后就這樣了。

地下室光線暗的看不清人，只能聽見謝妍的呼吸聲。

過了幾秒，謝妍緩過神兒來，壓低嗓子正要跟沈厭說點什么，結果那少兒不宜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

本就黑暗的環境下，聽力會更加敏感，男人粗重的呼吸聲和女孩兒變調的哭喊聲又四處回蕩，謝妍全身一震，立馬動作迅速的捂住了沈厭的耳朵。

小耳朵涼涼的軟軟的，qq彈彈，很符合謝妍對小貓的認知，但她現在完全沒有rua的心情。

視線已經逐漸適應了黑暗，沈厭看到謝妍在給他無聲的做著口型。

“別，出，聲。”

沈厭看懂了，他點了點頭。

然后就是無盡的等待。

兩人就這么站在門后，謝妍兩只手捂在沈厭耳朵上根本不敢拿下來，期間徐強的污言穢語不停的在污染著謝妍的耳膜。

謝妍已經無力生氣，她只希望這場災難能快點結束。

又過了一會兒，那邊的動靜終于停下來了。

徐強的皮帶聲響起，他說了幾句什么，然后提上褲子哼著歌，心情很好的離開了。

為了保險起見，謝妍又原地等了兩分鐘，見外面真的沒動靜了才把手放下來。

她的手快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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