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別亂跑,等我回來
溫熱的唇舌混合著堅硬的牙齒,抵著柔軟的皮膚。
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是咬破皮了,她從來不知道沈晏的犬齒這么尖利,咬起人來會這么疼。
“松口!”
怕外面還會有人經過聽見,謝妍聲音壓的低低的,又因為疼痛顯得有些急切。
然而手上濕熱的觸感并未消失。
一片漆黑的狹小空間內,兩個人的姿勢極其緊密,謝妍能感受到他紊亂的呼吸和不平靜的情緒,他體內似乎蟄伏著一只恐怖的野獸,即將爆發,到了極限。
情急之下,謝妍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捏他的下巴,然而她這個動作似乎刺激到了身前的人,他突然一把鉗住了謝妍伸過來的手,力道之大有些失控。
一陣混亂,謝妍手上被咬的痛感是減輕了,但她卻猝不及防被逼至一個更狹窄的角落,身后是高大冰涼的鐵架子,退無可退。
她眨了眨黑暗中無法視物的眼睛,感受著那呼吸節奏完全亂套的人向自己慢慢靠近。
“……等一下,那個,你現在清醒嗎?”
對方自然沒有回答她。
他只是自顧自的一頭栽了過來,直直的撞在了謝妍臉側的鐵架上,那聲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有點發悶。
撞了一下,又一下。
到了這會兒,謝妍才知道她剛剛在走廊聽到的聲音是什么。
她是又驚又氣,恨不得現在就把沈晏綁起來教訓一頓。
頭再疼也不能撞墻啊!
她原本以為自己能很好的維持住自己的心態,卻在這一刻還是急的上了頭。
“停,停!外面又有人來了,你安靜會兒!”
沈晏置若罔聞,沒有要停的跡象,沉悶的聲音隔著門板也并不算小,這樣下去絕對會被發現。
走廊中又有腳步聲逐漸接近,謝妍一急便雙手攬住沈晏把他往自己懷里一按,鼻尖瞬間縈繞著淡淡的血腥氣味。
謝妍累的滿頭大汗,她想要制住一個成年男人還是太勉強了,她根本按不住。
她咬緊牙關,幾乎是碰運氣一般的念了一句:“安靜點行不行,等會兒給你買糖吃。”
話音一落,懷里的人立馬消停了,安安靜靜,再不動彈,跟小孩兒一樣乖巧。
酒店走廊中。
白瀟冒了一身的冷汗。
鄒書記就跟在身旁,竟是和他一起出來找人了。
如果能實時檢測心跳,白瀟覺得自己此刻的心率應該能直飆200。
他只希望沈晏是真的單純去洗手間,而不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白瀟惺惺的笑著,“鄒書記,沈總有事可能先離開了,要不然我讓他明天再聯系您?”
聞言鄒書記皺起了眉頭,臉色有點發沉,“他的手機不是都還在你那嗎,不拿手機就走?有什么重要的事能比我們剛剛談的事還重要?還沒談完就走了?”
白瀟汗流浹背,只好打著哈哈圓場。
二人說話聲并不大,隔著門板更是聽不真切,謝妍一時沒能辨認出白瀟的聲音。
雜物間的門沒有鎖芯,鎖不了門,任何一個人過來,只要按下門把手,打開門,就能看到里面的全貌。
謝妍渾身緊繃,大氣都不敢喘,沈晏卻又開始不安分的做起亂來,抬手在謝妍臉上碰了碰。
他的手掌干燥,伸出手指摸了摸謝妍的眉毛,又向下摸了摸她的臉頰,鼻子。
門外說話聲還未遠去,謝妍抿著唇沒動彈,感覺臉上癢癢的,倒也沒說什么。
黑暗中,沒了視物的能力,其他感官就會變得格外敏感,呼吸聲極其清晰,二人貼的極近,溫熱的吐息交織,謝妍甚至能聽見沈晏的心跳聲。
他心跳快的驚人,像是快爆炸了。
維持著緊密又曖昧的動作,外面的腳步聲終于遠去,謝妍長長的舒了口氣。
太驚險了。
這時她才想起來剛剛聞到的那抹血腥味,也沒敢問,畢竟少說少錯,她直接抬手去摸沈晏的額頭。
但是沒有燈光,一片黑暗中她只摸到了沈晏的胸肌。
硬鼓鼓的,隔著薄薄的衣物散發著熱度。
沈晏的肌肉不算太健美蓬勃,薄薄的肌肉手感很好,謝妍習慣性的捏了兩把。
“……”
“……”
我靠,她在干什么!
謝妍立馬回神,把沈晏推開,準備出去在酒店開個房間把沈晏弄進去,環境安全了再說。
確認外面沒人后,謝妍把門開了條縫,伸手不見五指的雜物間里立馬多了層朦朦朧朧的光線,雖然仍不太清晰但起碼能看到大致的輪廓。
“你在這待著別亂跑,等我回來。”
按照經驗來看,這個狀態的沈晏應該是很聽話的,果不其然,下一秒謝妍就看到角落里模糊的人影乖乖的點了一下頭。
見狀,謝妍才勉強放心的離開,急急忙忙的沖去了前臺開房間。
然而等她拿著房卡再來到雜物間時,里面卻已經空無一人。
******
白瀟硬著頭皮把鄒書記送走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后的事了。
他邊往停車場走邊打電話,頗有些頭疼,“老周啊,沈晏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手機還在我這,你去公司看一圈兒,我這會兒去他家問問,等會兒咱們……”
正說著,白瀟走到了車邊上,話音頓了頓,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行了不用了,找到了。”
掛斷了電話,白瀟一把拉開了后座車門,就見失蹤一個多小時的人正安穩坐在車上,低頭用紙巾擦拭著手杖。
頓時白瀟感覺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你跑哪去了大哥!你知不知道剛剛我跟人好話說盡才把人送走?談著上百億的合同呢你是真的心大啊,你能不能別這么嚇人!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什么?”
低沉的聲音帶著十足的涼薄,沈晏微微偏頭,雙眸漆如點墨,毫無溫度,他伸出一只手,“手機。”
白瀟咬著牙把沈晏落在包廂的手機狠狠拍在他手上,他跑上跑下找了那么久氣的要死,正準備繼續大罵幾句時突然眼神一頓。
“你額頭怎么回事?破了?”
停車場燈光不算明亮,車內也沒開燈,沈晏這會兒稍微轉過了頭才能看到他原本光潔的額頭上居然有傷口。
沈晏接過手機便轉過頭去,淡淡道,“摔了一跤。”
“不是吧,你都瘸了十年了還能摔?不是早都習慣了?”
白瀟那張嘴一如既往的欠揍,“所以你是覺得摔破相了不好意思回來?你個大老爺們至于嗎?你知道你差點耽誤正事兒嗎!要不是今天我在這,我看你怎么收場!”
他語氣又沖又急,司機一臉尷尬的在前面坐著,沈晏倒是沒什么反應,聲音平靜,“這合同要是簽不成,著急的是對方,不是我。”
“好,行,那我這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了唄?”
白瀟長這么大從來沒像剛剛那么憋屈過,窩了一肚子火,“我就不該陪你出來談合同,我真是欠的,就你這德行我看誰能受得了你!好心給你找個秘書還不要,到時候又被關到精神病院去你就老實了!”
他聲音中氣十足,發火罵人跟家常便飯似的,余光瞥到前面的司機時才勉強的閉上了嘴,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司機則是跟個鴕鳥一樣在駕駛座縮成一團,畢竟前一個司機才被辭退不久,他大氣兒都不敢出,只覺得白總說的也太過分了,怎么精神病院都扯出來了。
只是沈晏面上還是冷冷淡淡,沒有波瀾,白瀟突然感覺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也是,沈晏已經這樣無心無情的過了好多年,好像失去了所有情緒,任別人說什么做什么,他都只會冷眼旁觀。
沒有情緒也就不會痛苦了。
這也許是一種什么大腦防御機制吧,白瀟并不太懂心理學,只是這種狀態反而讓沈晏變得更加不近人情,似乎連最基本的共情能力都消失了。
二人不歡而散,白瀟自己上了另一輛車揚長而去,沈晏拿到了手機就讓司機開車回家。
車廂里是死一般的寂靜,車門隔音太好有時候也會顯得格外沉悶。
后排車窗降下,喧囂的夜風吹進來,頓時將凝滯的氛圍一掃而空。
沈晏手邊放著手杖,靠在寬大的座椅上,額前發絲被風吹的有些凌亂,不大不小的傷口結了暗沉的血痂。
絢爛的霓虹燈光明明滅滅,一如既往的繁華。
他漫無目的的看著街道上的人群,每個人神色各異,步履匆匆,各不相同。
前面開車的司機時不時看看后視鏡,結果一抬頭就在鏡中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嚇得險些心臟都停了一拍,手里方向盤都打顫。
他勉強的笑了一下,笑的比哭還難看,“沈總。”
司機姓郭,四十多歲了,圓臉小眼睛,皮膚暗黃,看著是個挺老實的長相。
沈晏沒應聲,只是透過后視鏡在他臉上掃了一眼,便又轉開了視線。
幾秒鐘的視線交匯,足以讓司機一身冷汗。
到家后,楊慧云并不在家,或許是還在她的小店里忙活。
她到底是手藝好,即便是小本生意也賣的不錯,加上店里有人幫忙,所以忙到晚上也是時常有的。
無人的別墅顯得格外空蕩,寂寥。
沈晏拄著手杖一步步回到房間,照舊爬進了黑如深淵的棺材里。
四周高高的棺木如同城墻一般,將他圍在其中,像保護也像禁錮。
燈滅著,一片黑暗。
棺材里的人閉著眼,抬起了一只手,蒼白的指尖在空氣中靜靜的描摹著線條,像是在撫摸情人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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