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燈籠
路上的糟心事顯然影響了昀哥兒的心情,他悶頭往前走,想著溪哥兒說的全村都知道李淵去找他了。
雖然李淵大概是撒了謊,說去找他買藥,但是人只會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可想而知他的名聲經(jīng)過這一遭必然又是雪上加霜
多想也無用,他甩甩頭清空腦子,把這些事壓到心底。
很快就走到了竹林,昀哥兒仔細對比,挑了竹節(jié)最長的竹子,砍下后又沿著河慢慢拖回去。
做燈籠要先定好篾條的尺寸,然后比好尺寸砍下竹節(jié),用刀破開竹節(jié)后,再將竹子劈成篾片,剔成細長又輕薄的篾條。
準備好篾條后,便開始編織。昀哥兒之前是不會做這些的,可是在村里,大家都是能自己做的東西都自己做,不會花錢去買,因此這幾年來他學會了許多許多技能。
剛來村里時他雖然被餓得十分瘦弱,可皮肉卻是細嫩的,因此做農(nóng)活時吃了不少苦頭,后來慢慢磨出了老繭,便也不疼了,他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篾條在昀哥兒手中上下不停地穿插著,他低頭認真地編著燈籠。
編好主體后做底板,再在燈籠外面糊一層紙,最后用麻繩穿過燈籠頂端,系在打好孔的細木桿上,燈籠便做好了。
昀哥兒起身伸了個懶腰,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感覺渾身僵硬。
他抬頭看看天色,已經(jīng)酉時,于是進了灶屋開始做飯。邊淘米邊想,不知道陸大哥今天什么時候回來。
平常陸憬都會趕在飯點前回來,只是偶爾會錯過。昀哥兒等到菜都快涼了,還不見陸憬的身影,便知道他今日又要晚歸了。
他拿了干凈的大碗把飯菜撥出來留好,一個人吃了飯。
天黑了下來,昀哥兒拿了新做的燈籠點上蠟燭掛在門口,然后又回到灶房熬藥。
他發(fā)現(xiàn)陸憬連著幾日眼下都掛著黑眼圈,想來是沒有睡好,便打算給他熬些安神的湯藥。
藥罐里咕嚕嚕冒著熱氣,昀哥兒也在這苦澀的藥味中發(fā)起了呆。
雖然陸大哥說他功夫好不會有事,但是他卻還是忍不住擔心,天黑路長,在山里出意外的可能太大了。
他想著,以后還是要找機會勸勸陸大哥的,不管他會不會嫌我多嘴。
-
陸憬本來申時已經(jīng)打算下山了,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了鹿群的蹤跡。
一頭鹿能賣不少錢,打一只能讓他躺更久,他當即就心動了,尋著蹤跡追了過去。
追到深山,發(fā)現(xiàn)了一只落單的鹿,許是被別的動物咬傷了腿,跟不上鹿群的速度,因此脫離了鹿群。
陸憬當機立斷,操縱著植物活捉了它。
天已黑透,若不是他身有異能身體素質(zhì)提高了很多,且能感知植物辨別方向,他是絕對不敢這樣托大的。
他辨別著回家的方向,扛著鹿穩(wěn)步往家走,走到山腰時,遠遠就看到了山腳下的燈光,陸憬一怔,不由停下了腳步。
燈光不亮,堪堪照亮門前一小塊地方,風吹過,燈光也跟著慢慢晃。
但在陸憬眼中,這盞小小的燈籠卻亮得耀眼,它意味著有人在牽掛他,在等他回家。
陸憬心中百味雜陳,他本來只是因為承諾照看昀哥兒,初時不得不接他回家時也曾把他視作麻煩,只是他重諾,答應了要照看便會好好做到。
可后來呢,昀哥兒小心翼翼地對他好,他溫和地劃清界限,讓昀哥兒顧好自己就好,可昀哥兒沒聽。
他眼看著昀哥兒在逆境中也努力認真地生活著,把他的破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條,眼看著昀哥兒面對別人的輕視折辱強硬地回絕,回過身卻忍不住委屈落淚
再到今日,昀哥兒為他燃起了回家的燈。
他早就接納昀哥兒了,只是從這一刻起,他心里真正地把昀哥兒當做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一股暖流緩緩淌進陸憬的心里,他末世前就是孤兒,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關切,從不知道這種被人牽掛的感覺竟然這么好。
陸憬駐足觀望了一會兒,才又邁步往前,前路明朗,他加快了步伐往家走去。
剛到家門口就聞到一股藥味兒,他以為昀哥兒生病了,快步走了進去。
昀哥兒本來在發(fā)呆,一晃神陸憬已經(jīng)到了面前,他驚喜地站起來,“陸大哥,你回來啦!”
緊接著上下看了看陸憬有沒有受傷,沒看出什么問題才松了口氣。
看到他肩上的鹿時又驚呼出聲:“小鹿!陸大哥你好厲害。”
陸憬看他瞪圓的眼睛里都是開心和崇拜,比剛來時放得開多了,他把鹿放到地上,示意昀哥兒:“你可以摸。”
昀哥兒小心地伸手覆上鹿的身體,輕輕摸了兩下,看得出他很喜歡,卻也只摸了兩下就收回了手。
陸憬能猜得出,大概是因為他沒有任性的資本,便逼著自己學會了克制。
昀哥兒起身揭開鍋蓋,之前留的飯菜他用水汽溫著,拿出來就能吃。
陸憬心中熨貼,余光掃到藥罐,這才記起問:“昀哥兒生病了嗎,怎么在熬藥?”
昀哥兒又拿了碗出來倒藥湯,嘴里應道:“這是給你熬的安神藥,看你好幾天沒睡好了。”
陸憬吃著飯有些出神地想,昀哥兒一直都是這樣嗎?別人對他釋放一點善意,他就不遺余力地對別人好
陸憬已經(jīng)回來,昀哥兒就去把門口的燈籠收了回來,吹熄蠟燭免得浪費。
陸憬看他提著燈籠,燈籠很新,昀哥兒這兩天也沒去鎮(zhèn)上買燈籠,他心里隱隱有了猜測,再往昀哥兒手上一看,果然多了很多小口子。
他心下嘆口氣,開始覺得那些小口子有些礙眼了。
昀哥兒收拾好了,走來堂屋坐下,跟陸憬說明日的安排:“我明天要去鎮(zhèn)上賣藥材,你要去賣鹿嗎?”
陸憬搖頭,“先不去,鹿活著,能養(yǎng)幾天,我再抓些獵物再一起拿去賣。”
夜已深,兩人便各自洗漱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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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昀哥兒早起做好早飯,把陸憬的那份留在鍋里溫著,吃完自己的就出門了。
坐牛車到了鎮(zhèn)上,昀哥兒背著藥材直奔南街醫(yī)館,依舊是上次的主事大夫接待他。
王大夫翻看著他帶過來的決明子,連連點頭,不僅顆粒飽滿,處理的手法也很不錯,全部算下來給了昀哥兒兩千五百六十文錢。
昀哥兒接過錢,跟王大夫道過謝后走出醫(yī)館。
他心里已經(jīng)開心得蹦起來了,臉上卻裝做有些愁苦的樣子,財不露白,別人一看就知道他賺了銀子難保不會有人起壞心。
昀哥兒背著空背簍往布莊走去,他來到上次陸憬去的那家流云布莊,挑了一匹玄色的棉布,一匹布長四丈,寬四尺,能做兩身衣服。
昀哥兒挑的棉布厚實,是專門用來做冬衣的,因此比尋常布匹價貴,花了二百八十文錢。
他把布匹包好放到背簍里,便決定回去了。
牛車今天要下午才出發(fā),昀哥兒便背著背簍往回走。
陸憬今天不去打獵,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吃完早餐后便出去打柴。
昨晚天黑沒發(fā)現(xiàn),今天才看到灶房旁放著厚厚一堆柴,想來都是昀哥兒昨天去打的,這么多柴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回來的。
陸憬來回跑了三趟,便把灶房旁碼的柴堆堆滿了,正想下把米熬粥,昀哥兒就回來了。
他又多抓了把米放進去,出門迎了一下昀哥兒,見他只買了一匹布不用幫忙,便回到躺椅上躺好了。
只是心里疑惑了一下,昀哥兒怎么買了一匹黑色的布,記得村里小哥兒穿的多是鮮亮些的顏色。
吃完飯,昀哥兒開始裁布做衣服,陸憬就在院中曬著太陽睡覺。
微風拂過陸憬的衣角,又輕輕吹起昀哥臉側(cè)垂下的發(fā)絲,是別樣的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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