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朝顏在電話那邊說道，“周教授突然說要回國，已經上飛機了，我在實驗室里走不開，你有空的話能不能去機場接一下他。”

        “周教授要回國？”林周詫異道，“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嗎？”

        “不知道。”朝顏也不太清楚，“他沒跟我說。”

        “好的我知道了。”林周說道，“我一會兒直接去機場。”

        周教授突然回國，林周擔心是不是公司又出了什么事，自然也吃不下太多了。

        看了下時間，林周對江郁說道：“我一會兒要去機場接個人，你直接回去就行。”

        “接人？”江郁抬眼看了看她，“你的私生活挺豐富啊。”

        “……”林周有些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她去接她的老師，怎么就成了私生活豐富了呢？

        不過林周也懶得跟他解釋，直接回嗆他道：“您不也是嗎？都已經有佳人了還跟我來這兒回憶當年啊。”

        “你說什么？”江郁突然抬眼，盯著林周說道。

        林周不想跟他多說，站起身來說道：“時間快到了，我先走了。”

        江郁突然問了一句：“要送你過去嗎？”

        林周拒絕道：“不用。”

        說完之后，似乎是回憶起了之前的對話，林周又補充了一句：“這邊打得到車，而且大白天的到處都是監控，我要是出事了也沒有人會懷疑你。”

        林周原以為江郁會回嗆她一句，又或是根本不理會她。

        沒想到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后，輕聲說道：“別亂說。”

        這邊確實挺好打車的。

        林周坐上了出租車才回想起，說要請江郁吃飯，但自己剛剛好像忘記付錢了。

        林周拿出手機，正想要轉賬給江郁。

        等解鎖完手機她才發現，她現在好像并沒有江郁的聯系方式。

        算了，江郁那么有錢，也不差她的這一頓飯錢。

        林周想道。

        還是別聯系了吧，不然江郁可能以為自己又要整天纏著他了。

        想到這里，林周這才回想起來，她從前很多次的說要請江郁吃飯，后來似乎都是江郁付的錢。

        這是高中的時候姜言教給林周的追人秘笈。

        假裝這一頓忘了自己付錢，之后就還能再約一頓飯。

        所以，林周就這么一直忘了自己付錢，才能跟江郁約了很多很多次的飯。

        到后來，她似乎都沒有自己付過一次飯錢。

        不對，還是付了一次的。

        走在空曠的機場里，林周低頭數著地面上的格子，在腦中默默地想著。

        就是他們兩人徹底鬧掰的那一次。

        那一次，她把他們之間的賬全都給算清了。

        他們之間，其實應該算是兩清的吧。

        正想著，林周突然聽見不遠處有人正在喊她。

        林周一個激靈，瞬間抬頭望去。

        周教授只帶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從出口那邊朝她走了過來。

        “周教授。”林周忙跑了過去。

        “怎么突然回國了啊？”林周忙問他道，“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嗎？”

        在林周的印象中，周教授幾乎是定居在國外的，基本上都不怎么回國。

        “沒有。”周教授笑了起來，“想什么呢。”

        “那就好。”林周頓時松了一口氣。

        “是因為擔心我處理不好侵權的事情嗎？”林周又問道。

        “不是。”周教授拍了拍林周的肩說道，“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那是因為什么啊？”林周疑惑道。

        “我工作累了，想過來走走不行？”周教授笑道，“怎么，不歡迎我來？”

        “不是不是。”林周忙擺手道，“太歡迎了。”

        林周說道：“我是在這個城市長大的，你要去哪里找我當導游就行。”

        周教授笑道：“我也是。”

        “什么？”林周驚訝道，“你也是在這邊長大的嗎？之前都沒聽你提起過。”

        “是。”周教授低下頭，看不清眼里的情緒，“只是很久沒回來了。”

        林周站在路邊打車，并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

        坐上出租車后，林周看著坐在她旁邊的周教授，突然又想起了從前的時候。

        那次吳圓抄襲了她之后，林周跑去質問時，吳圓哭著說道：“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很想要得獎，我真的很想要得到周教授的指導。”

        當年的吳圓特別想要得那個獎，是因為得獎的優秀作品就能得到周教授的親自指導。

        沒想到當年的吳圓費了那么多心思，最后還是沒能如愿。

        而林周，卻在沒過多久之后，陰差陽錯地成了周教授的學生。

        -

        林周那天在江郁公司里偷拍到的部分芯片數據已經整理完了，和她之前找到的那些資料一起存進了加密的文件夾里。

        林周合上電腦，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

        這些天，林周沒有再去找過江郁。

        去得太過于頻繁，很容易被江郁發現不對勁。

        而且，這兩天吳圓已經從老家回來了。

        江郁不太了解這方面的內容，但吳圓這個研究人員肯定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林周這時候跑過去找他們的芯片數據，肯定會被吳圓發現異樣。

        正好這兩天周教授也在，就當是稍微放松一下了吧。

        不過，確實如周教授所說的一般，他回國肯定不是因為公司的事情。

        自從回國以來，周教授幾乎也沒怎么來過公司。

        眼看著時間還早，林周問過朝顏后，就和實驗室的幾個人一起出去小聚了一下。

        他們幾人沒有去正式的餐廳，而是去了一家小清吧喝酒聊天。

        “你要是不開心的話，喝點就好了。”朝顏可能是喝得有些多了，紅著臉靠在林周身上，抬頭盯著她的臉說道。

        “行了。”林周拿走了她手上的酒杯，順手喝了一口道，“我沒有不開心，我看不開心的是你吧，可以了別喝了。”

        “我要喝。”朝顏又重新從林周手里把杯子搶了回來，嘴里不太清楚地說道，“我就是看隔壁那兩個人太晦氣了，氣死我了。”

        隔壁？

        林周轉頭看了看周圍。

        他們坐在酒吧里側的一個角落里，隔壁桌根本就沒有人在。

        “隔壁哪里有人啊？”林周嘲笑她道，“你這是喝了多少啊？都出現幻覺了。”

        剛一說完，林周手上一頓，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朝顏剛剛說的，并不是指現在酒吧里她們的隔壁桌。

        而是，她們隔壁的公司。

        那兩個人，也就是江郁和吳圓。

        稍稍一晃神后，林周笑了一下，對朝顏說道：“我都沒有生氣，你氣什么。”

        “是嗎？”朝顏撐起頭來，直直地盯著林周的眼睛說道，“你真的一點兒都不生氣嗎？”

        由于喝得有點多了，朝顏的眼神已經無法聚集。

        但是，林周卻似乎感覺自己的情緒被她看了個透徹。

        “可能……有點吧。”林周想了想說道，“不過，生氣也沒有用啊，再生氣我也得靠實際行動來為自己翻盤啊。”

        說到最后，她的語氣似乎有些無奈。

        情緒，真是個毫無價值的東西。

        有人在意的時候，情緒才能擁有它的價值。

        就像吳圓生氣了，江郁可能會去哄她，會幫著她來反告自己。

        而她自己生氣了呢？

        從前她生氣的時候，江郁也都是毫不在意。

        現在就更是了。

        生氣除了讓朝顏他們擔心之外，還會耗費她的心神，讓她無法集中精力在此刻要做的事情上。

        所以，這種無用的東西，林周早就把它給丟掉了。

        見朝顏不再說話，林周回頭一看，原來是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眼看著時間也不早了，林周和其他人一起把喝醉的朝顏送回家后，獨自一人沿著小道走了回去。

        朝顏的家離林周家不遠，步行也就幾分鐘的時間。

        林周喝得不算太多，在晚上帶著涼意的風里吹了一會兒之后，她也差不多清醒了一些。

        林周走得不快，沒過一會兒也已經看見了自己小區的大門。

        她家小區樓底下的路燈這兩天壞了幾盞。

        最近走過那一段黑漆漆的路時，林周都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

        突然，她聽到身后傳來了幾聲略有些凌亂的腳步聲。

        林周沒有回頭，只是繼續加快了腳步。

        想著快些離開這段小路。

        但是，她卻敏銳地感覺到了，身后的那人似乎也大步地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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