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糙漢保鏢和他的矜貴大小姐(28)
季宴禮這是連命都不要了。
樓望想趁這個時候殺了他,只要季宴禮還在這里,實驗室那些小鬼就會有所忌憚,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而對他而言,這里只需要一個能號令小鬼的人就夠了。
他抬手將屏障融下。
季宴禮的唇色被血液浸透得腥紅。
疼痛讓他額頭上沁出冷汗,新傷舊傷加在一起,這副軀殼已經無法承受這么大的沖擊。
“季宴禮......”
江梓衿強撐著坐了起來,心臟的絞痛是她從未體驗過的劇痛,疼痛在她身體里放大了無數倍傳進大腦,整個人抑制不住的顫抖。
眼淚順著漂亮的杏眼滑落在下巴。
她看到了血。
看到了季宴禮渾身都是血。
卻還在向她步步靠近。
“我讓你親眼看著,”樓望殘忍的將她的下巴抬到季宴禮的方向,“看著他怎么死在你面前。”
江梓衿疼得呼吸困難,她張了張嘴,想說不要。
杏眸盈滿淚水,猶如失語一般,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要。
她想要季宴禮走。
走的越遠越好。
別管她了。
江梓衿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沒用,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沒有能力救任何人。
“不......”
樓望看她哭得那么慘,心里更加不爽。
翻涌的暴虐因子因著江梓衿的眼淚而越發膨脹。
她的眼淚不該為一只惡鬼而流。
季宴禮明明是最不值得同情的怪物。
樓望走向了季宴禮,他握緊了刀柄緩慢的旋轉了一圈。
血肉絞緊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
圍繞著刀身的那一圈肉都被碾爛,更多的血順著刀口淌下。
他要季宴禮死,要他帶著這副軀殼痛苦的回到地獄。
季宴禮沒有發出一聲痛呼,反而有心情沖著他笑,眉眼中的嘲弄就像上位者蔑視般的淡漠,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我的靈魂永遠不會溟滅。”
更多的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溢出來。
“你開了靈智,也就產生了靈魂。”黑霧冗著他猩紅的雙眸,“只要有了靈魂,終究是歸我管轄。”
樓望胸口一涼,溫熱粘稠的血液從他胸口噴出——
季宴禮指甲暴漲,手指細細長長染滿了鮮血。
掌心躺著一顆完整、尚在跳躍的心臟。
樓望的血噴了他一身,就連臉上都沾了幾滴鮮血,猩紅的眸子顯出歷經血雨腥風的冷厲淡然。
季宴禮握緊手心,那顆心臟跳動得更加強烈。
“撲通、撲通——”
季宴禮低低的笑了起來。
溫熱的心臟離了人體依然鮮活。
‘砰’
他指節輕輕用力,就將那心臟捏爆。
碎肉沾滿了他的掌心,季宴禮攤開手,血水順著滑落在地面上,落了滿地狼藉。
“扯平了。”
樓望吐了一大口血,他猛地推開季宴禮。
胸口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重組,樓望慘白著一張臉,目光死死的盯著季宴禮。
“瘋子。”
這樣的他才更像樓望記憶里的那個人。
冷漠、殘忍。
“這才像你啊,”樓望壓著空蕩蕩的胸腔,緩了口氣后挑釁般的挑起眉峰,“裝什么好人。”
“你從根上就是爛的。”
樓望抬起右手,骨節分明的手從指尖開始轉變成純黑色的利刃,當他再次抬眼的時候,那雙眼睛中沒有一絲眼白,詭譎陰寒。
他身后張開了一雙翅膀,就像是被強行縫合在他背上的,怪異恐怖。
“嘭——”
整個暗室都在震蕩,碎石順著頭頂向下砸落。
季宴禮抬手去擋,黑霧有如實質一般籠罩在他胳膊,利刃砍在上面,就像砍在一塊鋼鐵上,無法進入半寸。
眨眼間,兩人已經過招了數十回合。
樓望專挑他受傷的地方猛攻,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他胸口的皮肉已經將血洞包裹,殺紅了眼,以身化作利刃,暗室被激烈的打斗轟得幾欲倒塌。
季宴禮頭發有些亂,他終究是傷的比樓望重多了,之前還和巖清打了一架,力量上就損耗了大半,逐漸落于下風。
就在他想舍棄軀殼化為本相時,暗道外傳來一聲槍響。
“砰砰——”
接連兩聲響徹在整個暗道中。
樓望悶哼一聲,捂著被子彈擊中的部位,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唔。”
他又吐了一口血,傷口向四周腐爛擴散。
就連他的自愈能力都無法趕得上腐爛的速度。
陸今安手里拿著一把精致小巧的銀色手槍,漆黑的眸子略顯冰冷,從外面慢慢走了進來。
他手背上有一圈暗色的圖案在黑暗中亮起,穿著一身講究的燕尾服,一絲不茍的將頭發束到腦后,劍眉星目,五官深雋。
“陸今安?”
樓望咬著牙,要不是他躲得快,剛剛那兩槍就直接打在了他的腦袋上。
“你確定要來摻和我和他之間的事?”
陸今安轉了一下手里的亮銀色手槍,淡聲說:“你殺了他我都不在乎,問題是,你能做到嗎?”
“殺他附著的軀殼?”陸今安嗤笑,“這樣的軀殼能有成千上萬個。”
樓望撐著墻站起來,臉色冰冷。
陸今安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疼得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的江梓衿。
他心臟驟然縮緊,斂下眸子掩蓋其內的情緒。
少女卷翹的眼睫已經被淚水打濕,頭發濕漉漉的貼在她蒼白的臉上,細瘦的手壓著胸口,小腿在地面上白的驚人。
脆弱易碎的像個瓷娃娃。
陸今安抬了抬下巴,“把她帶出去。”
“樓望交給我。”
樓望上前一步,“你!”
陸今安冷聲說:“我需要他的血為大小姐止疼。”
樓望狹長的狐貍眼瞇起,“你不是最討厭江梓衿了嗎?”
陸今安捏著手槍的手一緊。
樓望饒有興趣的注視著陸今安,“怎么,她給你們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們一個個都忘了接近江明的目的?”
陸今安這次將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聲音冷冽,“不用你管。”
季宴禮將江梓衿從地上抱了起來,手臂穿過她的膝彎。
“季宴禮......”
江梓衿半睜開眼,心臟的絞痛讓她顫抖不止,眼淚也沾濕了他的衣襟。
“沒事了。”
季宴禮帶著她往外走,渾身散發著暴戾的氣息。
手背上青筋掌骨微凸,襯得江梓衿的腿白得透明。
江梓衿小聲的哭泣,她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眼前一片朦朧。
“你受傷了......”
樓望掉轉過頭想攔住他們,卻被陸今安擋住。
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的腦袋。
陸今安的聲音猶如切冰碎玉,“看什么?你的對手是我。”
樓望沉下眼睛,“獵人,你這是成心和我作對。”
陸今安冷冷道:“別太給你自己臉了。”
“我只是為了幫大小姐。”
*
季宴禮將她抱到了自己房間的床上。
江梓衿難受的喘息,漂亮白皙的臉蛋泛著薄粉,臉頰上是未干的淚痕。
“季宴禮......”
季宴禮從桌上拿了一只干凈的碗,聽到她的喊聲,輕輕的回了一聲‘嗯’。
他心臟上還插著那把匕首,之前沒有拔出來也是擔心出血太多。
要是血流干了,他就沒有心頭血再喂給大小姐了。
少女躺在純色的床褥上,汗水打濕她的長發,眼淚順著殷紅的眼尾滾落進她的發間,難受的囈語間,能看到她微微顯露的一小節舌尖。
眼尾勾人的濕紅,旖旎而誘人。
季宴禮將碗抵在自己胸口,他將上衣脫去,露出古銅色精壯健碩的軀體。
手捏緊刀柄,一點點向外抽出。
血流順著胸口流進碗里,淺淺沒過碗底,但還遠遠不夠。
季宴禮將刀完全抽出來的時候,額頭上已經積了一層汗水。
這種疼痛他已經太久沒經歷過了。
他壓著胸口,讓更多的血流出來。
“疼......”
江梓衿太怕疼了,鼻尖都哭紅了,她揪著身下的被單,咬著艷紅的唇肉,無意識的呼著痛。
季宴禮看了她一眼,手里的刀翻轉,朝著自己的心口又扎了一刀。
‘噗呲’
再拔出來的時候,心口的血如潮水般涌進碗底,終于填了小半碗血,季宴禮的臉色白的跟紙一樣。
“很快就不疼了。”
他的指尖有些薄繭,觸碰在江梓衿細白的皮膚上有著粗糲的摩擦感。
“是我來得太晚了,才讓你這么疼。”
季宴禮摩擦了一下指尖,上面仿佛還殘留著江梓衿臉上的溫度。
溫熱卻又好像能燙到人心里去。
他扶起江梓衿,右手端著碗送到她嘴邊,喂她喝下去。
江梓衿聞到了那股腥味,擰著眉偏過腦袋,不愿意張嘴。
“不......”
碗被她無意識的揮開,向外灑了幾滴出來。
季宴禮默了默,他對著碗喝了一口,心頭血被他含進嘴里,一偏頭,吻上江梓衿的唇畔。
他撬開她的牙關,將口中的血渡了進去。
“季宴禮......”
江梓衿揪緊了床單,淚水濺落在季宴禮吻上她的口中。
咸澀微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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