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蕭晏入宮兩個(gè)時(shí)辰,最后以蕭明溫的一巴掌結(jié)束了談話。
確切的說是結(jié)束了爭吵。
巴掌聲落下,蕭明溫合了合眼,壓住滿腔的怒火,將先前暴雷般的聲響收回些。
只蹲下身理了理蕭晏衣襟,嘆氣道,“阿耶是當(dāng)真為你好。葉氏那般微賤出身,不說給你助力分毫。你看眼下局勢,她沾著那樣一個(gè)姐妹,秦王府便是與之俱黑。”
一巴掌熄了蕭晏聲息,要說的能說的,他已經(jīng)都說了。
至此也不想再開口。
倒是蕭明溫尚不死心,耐著性子還在繼續(xù)。
他拍了拍蕭晏已經(jīng)現(xiàn)出手印的面龐,“既如此,阿耶同你各退一步。葉氏依舊可以留在府中,但需讓出王妃位,貴女之中由陸氏上去,你同陸氏尚且青梅竹馬。陸氏也是個(gè)能容人的。”
蕭晏抬眸看蕭明溫,隨了生母的一雙鳳眸中慢慢攢出嗤笑的諷意。
然到口的話,被僅剩的理智攔著,依舊默聲無語。
蕭明溫被他看得有些發(fā)毛,心中躁意橫生。
揪其領(lǐng)咬牙道,“若朕賜死葉氏,你又能奈何?”
至此,蕭晏眸光變了變。
今日,已是蕭明溫第二次說要除掉葉照,以保全蕭晏。
然蕭晏知道,他不會(huì)。
若他真要除掉葉照,大可神鬼不知的去做。帝王如今的勢力尚且還是秦王府不能抗衡的。
自己掌的是兵部,不是兵權(quán)。
但是帝王亦有弱點(diǎn),他膝下子嗣不多。
長子已經(jīng)殘缺,如今又沾上了大理寺的官司。
在楚王和秦王之間,不到萬不得已,他要的還是秦王。
是故秦王殿下反將了天子一軍。
他附耳低聲道,“父皇該賜死的不是兒臣的王妃。”
蕭晏頓了頓,笑道,“阿耶應(yīng)該在二十年前便賜死您的發(fā)妻,便也不會(huì)有孩兒了,大哥也不會(huì)回來,我們都不會(huì)成為您的恥辱。多好!”
“逆子——”蕭明溫厲呵,抬掌又要落下。
蕭晏昂首睨他。
弱冠之年的郎君,隨了母親的輪廓,有著父親的神態(tài),肖母又肖父。
“好,好得很!你最好破開此局,也算你的本事!”蕭明溫收起手,喝道,“給朕滾!”
蕭晏踏出殿時(shí),見東首廊下,皇后和賢妃都候在一旁。
當(dāng)是內(nèi)侍監(jiān)見他和皇帝父子二人吵得厲害,特地去請的。
眼下,兩位撫育他長大的母親,皆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尤其是他的生母,前日里已經(jīng)遭受了長子之事,心中本就郁郁難安,如今眸光映著淚光。
蕭晏自出身,便是被眾星拱月捧著長大的。
如今挨了蕭明溫一巴掌,面上紅腫,在旁處估計(jì)還好說。
在這二位面前,他便生出一點(diǎn)天然驕縱的性子,羞愧難當(dāng),又委屈難捱,也未再行禮,只一扭頭抬步走了。
賢妃望著遙遙離去的人影,再思方才聽到的蕭明溫的那些話語,暮色靄靄,待那長身玉立的人影散去,終于眼前一黑,往地上載去。
“娘娘!”陸晚意回神急喚,人是搭在她手腕跌下的。
天家父子的一場對話,她亦是聽到的。
果然,除了葉氏,他是半點(diǎn)容不下旁人。
“姐姐!”皇后環(huán)左右催促道,“快傳太醫(yī)……”
“別告訴七郎,少讓他進(jìn)宮來……”賢妃合眼前,尚且攥著皇后的手叮囑。
秦王同陛下爭吵,被陛下責(zé)罰捆掌,賢妃暈厥的事,縱是皇后下令封鎖消息,雖攔在了宮墻內(nèi),卻到底攔不住宮墻里的流轉(zhuǎn)。
未幾,合宮便也知曉的差不多了。
荀昭儀在殿中再三確認(rèn),消息無錯(cuò)。
思及前兩日楚王妃入宮請安時(shí)的話語,心中騰起幾分雀躍。然她眺望東邊的昭陽殿,想起皇后昔日告誡,不免又有幾分畏懼。
正猶豫間,皇后身邊的盧掌事便來了。
恭謹(jǐn)向她行禮,道是皇后有諭,各宮安分,莫生事端。
盧掌事傳話時(shí),荀昭儀貼身的侍女看她一眼,是一副不甘不愿的神色。
若是往深了說,盧掌事壓根連荀昭儀都未曾放在眼里,如何容得下一個(gè)小小宮女。然如今多事之秋,她也未動(dòng)干戈,只狠瞪了一眼。
侍女接上目光,訥訥收了神色。
盧掌事走后,荀昭儀有點(diǎn)泄氣。
但心中的不甘卻更多了。
其實(shí)每每得皇后一番勸誡,她雖奉若圣令,但卻又不愿十分順之。
如同兒時(shí)伴讀,她雖聽話,卻亦有自己的想法。不過是被那人以公主身份壓著,久而久之便唯她是瞻。
可是她被迫壓下的念想,并不曾消散過,反而隨著歲月增長,滾雪球般越來越大。
荀昭儀無聲嘆了口氣。
侍女端上一盞茶,她拂了拂茶蓋,喃喃道,“本宮……是搏還是不搏?”
一貫不接話的侍女今朝破天荒應(yīng)了聲,道是如今宮中唯剩了娘娘。
荀昭儀蹙眉看她。
侍女低聲道,“中宮是多年前開始就不再爭寵侍寢,這便不說了。眼下您最大的對手賢妃病了,兩個(gè)兒子一個(gè)染上了大理寺的官司,一個(gè)今日被陛下責(zé)罰。如此便剩淑妃,可是淑妃自霍侯爺回洛陽,便一直同陛下鬧著,連著中秋宮宴都使性子不出來。陛下如今也未見去哄她。高位之上,可不就剩娘娘您了嗎?”
“更何論,您外頭還有個(gè)楚王殿下呢!”
這一番話,原也不是什么驚世駭俗之語,不過當(dāng)下實(shí)情罷了。
荀昭儀心中亦是這般盤算的。
但被人明晃晃地說出來,她便莫名多了一重信心。
只飲了口茶道,“秋日天燥,且去燉盅雪梨百合羹,稍后本宮給陛下送去。”
盧掌事回到皇后身邊時(shí),賢妃已經(jīng)轉(zhuǎn)醒。
兩人正在閑話。
皇后道,“話都傳給各宮了嗎?”
盧掌事答,“回稟娘娘,已經(jīng)傳令妥當(dāng)。”
皇后沖賢妃笑了笑,“本宮覺得還是寺中來得清閑!”
賢妃亦嘆了口氣,“臣妾亦覺禮佛尚能靜心。”
“姐姐便罷了。”皇后握著她的手道,“您的福氣在后頭呢。”
這話落下,賢妃便莫名歉疚。
確實(shí),她再不濟(jì)尚有兩個(gè)兒子。然皇后,卻終其一生,無一子見天日。
“七郎一樣孝順您的。”
“七郎。”皇后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個(gè)好孩子。”
賢妃用過藥,有了些睡意。
皇后便也未再久留,起身回了宮。
*
這日蕭晏出宮后,沒有立馬回府,轉(zhuǎn)道去了湘王府。
一來看看蕭旸處進(jìn)度如何了。
二來他臉上巴掌印未消,心緒也未平,不想讓葉照看出端倪。
如此,直到夜深,才踩著一地月光回了府邸。
他在翠微堂站了站,問,“郡主今晚可留宿在此?”
侍衛(wèi)道,“回殿下,小郡主是在王妃處。”
蕭晏默了默,轉(zhuǎn)身回清輝臺。
才走出甬道,拐了個(gè)彎,便被人從后邊抱住了。
再熟悉不過的溫度和氣息,蕭晏低眸看腰間的一雙手,呼吸和心跳一起加速。
“怎么不進(jìn)來?”葉照問。
“小葉子在,怕吵到你們。”
“你不在家,我自然將女兒帶在身邊。”葉照伏在他肩頭,“你回來了……”
月影重重,透過梧桐樹投下斑駁月光。
蕭晏揉著她的手,“我回來如何,嗯?”
“你回家,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月華如水人如玉。
風(fēng)過樹梢,止住聲息。
周遭除了綿長呼吸再無聲響。
家。
她稱這為家。
蕭晏頓了片刻,轉(zhuǎn)過身來,低頭同她額間相抵。
“我回來晚了,你害怕是不是?”
葉照咬著唇瓣,輕輕點(diǎn)頭。
“以后,我都早回家。”蕭晏一把將人抱起,往清輝臺去。
沐浴上榻,蕭晏倒也沒像以往一般頃身上來。
他同葉照并肩躺下,看了會(huì)帳頂,伸開一條臂膀,從葉照后頸超過。
葉照稍一側(cè)身,滾進(jìn)他懷里。
男人身上氣息干凈清冽,然葉照還是蹙了蹙眉,“殿下喝酒了?”
“還沒散掉?”蕭晏自己嗅了下,原本摸著鎖骨的手一滑,便揉到了峰巒云朵間。
葉照眉宇輕蹙,“輕些……”
這種時(shí)候,男人慣是反著來。
你讓他輕點(diǎn),他偏要用力。
然這廂,葉照未再惱他。
大抵蕭晏自己都不曾發(fā)現(xiàn),兩輩子,但凡他心中有事抑郁。
床榻之上,他便同她并肩躺下,仰著頭望著帳頂,同她說話,再攬她入懷。
便是這夜這套動(dòng)作。
“喝了酒,可是頭疼?”
“嗯。”蕭晏自己撐開拇指和中指,按上太陽穴。
葉照坐起身,理了理衣衫,撥開他的手,湊過給他揉著。
葉照手法特殊,力道適中。
一盞茶的功夫,蕭晏疲乏便散了大半,腦仁也松開了許多。
他捉住葉照細(xì)白的手放唇口邊,吻了片刻。
“今個(gè)我不動(dòng)了,你自己上來吧。”
“歇著吧。”葉照嗔他一眼,翻身躺下,同他十指相扣。
夜深人靜,燭火輕晃。
葉照問,“殿下,是不是陛下要你休了我?”
蕭晏豁地翻了個(gè)身,將人壓住,“你如何知曉的?”
葉照仰躺在榻上,笑著看他,“阿姐入獄的那日我便想到了。陛下這般看重你,怎會(huì)忍受我這般出身的人在你身邊,占著王妃位!以往他便是不同意的,這廂便更不愿意了。”
“你不許瞎想,更不需胡亂做事。”蕭晏正色道,“我同父皇說了,我們生死與共。”
“你……”
“別你不你的,我對你也是這話。要是你不介意小葉子這輩子父母雙亡,便大可去做你想做的事。”蕭晏往她瘦削的肩膀狠咬了兩口,抬起頭紅著眼道,“聽到?jīng)]?”
“聽到了。”
“記住沒?”
“記住了。”
“那最好。”蕭晏翻身躺下,“否則我咬你。”
葉照側(cè)過身去,一低頭便靠上他胸膛,足趾一勾,男人便將她抱實(shí)了。
“那你以后有事便說,不許憋著。”葉照的氣息噴在蕭晏心口。
蕭晏便用心回她,聽你的。
月向西落,晨曦初露。
這一夜,兩人難得好眠,在夢中看見彼此。
日光高起,葉照更衣理妝,道是想去看看阿姐。
蕭晏瞧她面上有了些血色,頷首道,“七日一輪的會(huì)診日到了,切完脈再去。”
回頭又傳召鐘如航陪著同往。
葉照看著他,半晌道,“殿下,不若去同陛下服個(gè)軟吧。天家父子是父子,亦是君臣。”
“服軟就得休了你。”蕭晏通過銅鏡看葉照,“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待在王府,如此正合你心意。”
葉照說不過他,索性閉口不言。
蕭晏面色冷下來,“想想小葉子。”
“好了,妾身不說還不成嗎。”葉照不能想小葉子。
日子一日日過去,距離慕小小行刑還有九日。
當(dāng)初在大理寺作證的人,作完證簽字后,除了作為從犯的李素被關(guān)押了起來,其他人都隱入人海,徹底沒了蹤跡。
蕭晏清楚,這些都是霍氏的死士,若所料不錯(cuò)大抵已經(jīng)被霍靖重新送走,自然不得蹤影。
眼見時(shí)日緊迫,蕭旸手中那套偽證的進(jìn)程推進(jìn)的并不順暢。
八月二十五,距離行刑還有五天,蕭晏同蕭旸商議,兵行險(xiǎn)召,私下求穆蘭堂,提出一計(jì)。
劫獄。
穆蘭堂憑多年直覺,自是相信慕小小受冤。但慕小小如此重犯,霍家花了這般大的力氣,
想必就是為了等人劫獄,豈非自投羅網(wǎng)。
蕭晏道,不劫她。
穆蘭堂終于領(lǐng)會(huì)其意,再三思量之下,點(diǎn)頭同意。
當(dāng)夜,大理寺中,有人破開重重官兵看守,救走刺殺霍亭安的從犯李素。
李素被救出后,長街之上才要叩謝,那黑衣人道一聲“自求多福,莫同他人一般白做亡魂”,便縱身離去。
李素腦中一轉(zhuǎn),有些領(lǐng)悟過來。這是在說同他一道作證的人都死了?還是再挑撥關(guān)系?
他一時(shí)來不及多想,只往城外逃命而去。
至此,蕭晏的暗子則一路跟蹤。
二十六,二十七,接連過去。
距離慕小小行刑越來越近,僅剩三日,尚無結(jié)果。
而洛陽城中關(guān)于葉照的流言也越來越多,日益漸盛。
因著慕小小當(dāng)日在大理寺親口承認(rèn)出身勾欄,如此自然也聯(lián)系在葉照身上。更有人將去
歲楚王妃生辰宴上荀茂之事再度拿處來談?wù)摗T掝^已然顛倒,成了葉照專門引誘之。
更是遺憾,矜貴無雙的秦王殿下被折在如此女子手中。
而高門間論的更多的,還是天子和秦王的關(guān)系,據(jù)聞數(shù)日前勤政殿爭執(zhí)之后,陛下再未宣其入宮,秦王亦不曾前往請安。天家父子的關(guān)系因一個(gè)女子降到冰點(diǎn)。
葉照從被暗里蔑視出身低賤,到如今明晃晃就有人直說她是妖女禍水。
再聯(lián)想她那張臉,可不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禍國殃民嗎?
葉照身在府中,這些話自然傳不到她耳中。但蕭晏的屬臣,府中的侍者,多少有為蕭晏抱不平深感不值的。
如此,總有那么一兩句話瓣落在葉照耳中。
她聽話不去理會(huì),只一心養(yǎng)好身子,然到底心中歉疚,卻也不知從何入手。
這日已是八月二十八,晌午時(shí)分依舊沒有暗子的消息。
卻意外迎來一尊大佛。
竟是皇后鳳駕入了秦王府。
蕭晏自領(lǐng)葉照接駕。
皇后一改往日慈和,縱是蕭晏近身扶過,亦是嫌棄地推開他,搭了葉照的手上座。
“母后親來,不知所謂何事?”蕭晏侍奉在側(cè)。
皇后睨他一眼,“本宮是白養(yǎng)你了,怎么,你同陛下父子鬧別扭,便是后宮的安也不請了?”
蕭晏聞言,一顆心放下,又提起。
皇后最是厭煩晨昏定省,自不會(huì)為這同她計(jì)較。
那又是為何而來?
皇后也不看他,只執(zhí)著葉照的手道,“原也不該本宮來。鳳駕臨他府邸請他,也不怕折煞了他!”
“母親何事請兒臣!”
“本宮只與你王妃說話。”皇后看也不想看他,終又忍不住看向他,“你給本宮坐下,人高馬大地晃在眼前,委實(shí)煩人。”
蕭晏從命坐下。
皇后輕嘆了一聲,“七郎啊,你同你父皇這般僵著不是辦法。阿照是實(shí)心的孩子,母后也不忌諱直言了。”
“你這般僵著,你總是吃不了虧。然受傷害的便是阿照,還有你母妃。”
“母妃怎么了?”蕭晏蹙眉。
“你還好意思問你母妃怎么了?但凡她起得來身,今日便該是她來勸。”皇后頓了頓,見蕭晏轉(zhuǎn)瞬變化的臉色,安撫道,“眼下無礙了,左右是心焦氣急,養(yǎng)養(yǎng)便好。”
蕭晏合了合眼道,“母后,再撐兩日,等皇兄王妃的案子了了,兒臣自會(huì)入宮同父皇請罪。”
“本宮知道你的意思,你們還想著翻案。自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被屎罂戳搜廴~照,又看蕭晏,“但是你想過嗎,七郎,要是翻不來案,你這處又鬧成這般,你要阿照如何自處?如何隨你在洛陽高門、在皇室立足?”
“母后!”葉照接上話頭,“有什么是阿照可以做的嗎?還望母后明示,但凡阿照可做,定九死其尤不悔!”
“好孩子!”皇后拍著她手背,望了眼蕭晏,笑道,“哪便是九死這般嚴(yán)重。他同陛下鬧得厲害,但總沒有父讓子,君讓臣的,要他退一退,搭個(gè)梯子給陛下踩。”
“那、妾身去成嗎?”葉照亦望向蕭晏,“殿下這般前往,可別火上澆油!”
皇后輕哼了一聲。
蕭晏沒反應(yīng)。
“蕭清澤!”皇后厲聲,“你王妃都比你懂事!”
“那……母后可得護(hù)著阿照。”
“你呀——”皇后摘了護(hù)甲,直戳了蕭晏一腦門子。
葉照更衣理妝,還帶上了小葉子,隨皇后鳳駕入了宮。
蕭晏雖有片刻的不放心,然看著皇后再側(cè),未幾便也安下了心。
確實(shí),眼下洛陽風(fēng)聲對阿照極為不利。若這次得了搭好了梯子,或許父皇能有所轉(zhuǎn)圜。不到迫不得已,他亦不想將局面推得太難看。
日影偏轉(zhuǎn),很快太陽便從東頭換到了西頭。
暮色降臨的時(shí)候,暗子回話,竟是有了苗頭。
原是李素在離開洛陽城后,七拐八拐又回了洛陽城中,入得是荀江祖宅。
荀江。
又繞回了了,不正是楚王生母的母族嗎?
彼時(shí),秦王府中,蕭旸亦在,道,“確定嗎?”
暗子道,“湘王殿下放心,他那件衣衫上有磷光粉,余熱顯光,便是最好的證明。”
如此,兄弟二人稍稍安心。便是無法推翻慕小小的證據(jù)鏈,但有此一人同楚王府扯上了關(guān)系,這潭水便可以攪混了。
至少,可以延緩行刑的時(shí)間。
兩人正值舉杯同飲,葉照帶著孩子回了府。
聞此事,自然同樂。
只道,要備了吃食,去探望阿姐。
只是她到底身子還未好透,半日宮中應(yīng)付,稍站了一回便頭眼發(fā)昏。
蕭旸道,我左右要去的,將你的心意帶去便是。
話畢,回了自個(gè)府邸。
送走蕭旸后,蘇合過來葉照把脈,道是無礙,多多休整便是。
小葉子如今對蕭晏雖還不甚熱情,但話多了些。起碼蕭晏問什么,她便答什么。
葉照在旁邊,一盞藥膳用完,她便正好將半日事宜說完。
蕭晏道,“你會(huì)做飯?父皇沒嫌你吧?”
葉照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不會(huì)做,也不敢,多來是膳房做好了,我送過去的,接了個(gè)跑腿的活,卻占了這么大的光。”
“但是我瞧著,陛下聽高興的。”
蕭晏捏了捏她面龐,“辛苦你了。”
“孩子還在……”葉照低眉拂開他。
小葉子轉(zhuǎn)身輕哼了聲。
燭光晏晏,難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展開笑意。
卻不過片刻,廖掌事匆匆來稟,道是宮里來人,傳王妃入宮。
“何人?”蕭晏蹙眉起身,“王妃不是才回來嗎?”
兩人往前廳正門走去。
卻見的府門前禁軍圍守,火把高舉。
領(lǐng)頭的是禁衛(wèi)軍首領(lǐng)程鵬。
“什么情況?”蕭晏直問程鵬,這是從他手中長起來的人,算的親厚。
程鵬一臉憂色,近身低言道,“帝后出事了,如今都昏迷著。太醫(yī)道乃膳食不潔所致,故而今日兩膳過手之人都要詢查,只得請王妃走一趟了。”
“如今宮中何人掌事?”蕭晏問。
程鵬道,“臣接的是荀昭儀的令。”
荀昭儀,蕭昶的生母。
蕭晏點(diǎn)了點(diǎn)頭,“稍后片刻,本王與你們同往。”
他回身同鐘如航交代了一番,又拿了件披風(fēng)給葉照披上。
遂牽著她,一道入了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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