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藍色百褶裙上，愛你，你輕聲說，我低下頭，聞見一陣芬芳……那個永恒的夜晚，十七歲仲夏，你吻我的那個夜晚”，那個十字開頭的年紀，大家討論的羞澀的話題之一便是到底什么算初吻，親過就算還是十八歲成年后才算。

        又到了周日的下午，張楠如同往日一般不情愿的拖著沉重的身體往學校的方向走去，這是因為張楠是全班都知曉的特別戀家，幾乎周日都來了情緒低落，甚至會哇哇哭，吵著嚷著要回家。

        如同往日，張楠來的時候又是悶悶不樂，撇著嘴巴，皺著眉頭，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將書包熟練的取下放在桌子上，坐下。仿佛身后散發著戾氣一般，讓人不敢靠近，但，有一個人，他好像看不到張楠的表情一樣，那個人就是張彰。

        張彰看到張楠坐下后，一溜煙跑到張楠身邊，一個剎車，停下，坐到了張楠旁邊的座位上，左手拖著下巴，抬起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張楠，挑釁似的語氣說道：“你是不是該兌現你的諾言了啊老妹兒？不能說話不算話”。

        張楠剛才還兇神惡煞的表情瞬間消失，反而多了幾分羞澀，臉瞬間紅了，一點都不夸張的說，像是喝酒上頭了一樣，眼神開始閃躲，“啊呀，我記著的”。

        “那走唄，改天不如撞日”。

        “不行不行，完了再說”。

        “哦，我知道了，你不敢對吧？你說話就不算話的對吧”？

        “沒有，真的沒有”。

        “沒有就走唄，你可不是這么慫的人”。

        毫無疑問，激將法永遠是對付張楠最好的戰術，百試百靈。“走就走唄，那有什么的，真是的”，張楠嘴里嘟囔著，與其說是給張彰證明自己不慫，更不如說是在給自己壯膽。

        現在張楠都記得，那天晚上，她穿了一雙新的白色鞋子，為什么呢，因為張楠剛氣宇軒昂，邁著步伐和張彰走出門口兩步，鞋帶就散了，張楠下意識抬腳甩了甩鞋帶，然后準備彎下腰去系，突然一個手伸過來抓住了張楠的臂彎，把張楠剛微彎的腰又拉了起來。

        “來來來，我給你系吧”，張彰用著最輕松不在意的語調說出來了這句話，除了小時候父母給自己系過鞋帶，后來再就沒有其他人給自己系過了，于是張楠下意識慌忙的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來，真的，我自己來，我可沒有那么矯情，系個鞋帶還，咱兩又不是演偶像劇呢”，說話期間張楠已經蹲下了身，慌忙中系好了鞋帶。

        他們不知道的是，張楠沒看到張彰的慌張，張彰也從沒給女孩子系過鞋帶，只是那一瞬間突然就想幫張楠系，說出來后才反應過來的他也很緊張。而張彰也沒看到她的慌張，他以為張楠就是這么大大咧咧的女孩。

        兩個人隨后又肩并肩漫無目的走著，這時候，張彰打破了沉默，“誒嗨，你看小超市旁邊的那排松樹，那里你覺得怎么樣，你不會已經害羞了吧”？又是同樣的挑釁語氣和同樣的激將法。

        “行啊，哪里都行，不就兌現個承諾而已嘛”！

        兩個人都是故作輕松，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們早已經被自己的局促不安占領了所有的神經，甚至沒有精力去分析對方此時是什么樣的狀態。

        慢慢走著來到了醫務室旁邊的舊樓前的松樹前，“你說吧，是親哪”？

        一向用嘴說話很厲害，實際干啥都慫的張楠，意料之中的準備退縮了，“要不然，還是算了”？

        “你看吧，我就說你慫了吧”？兩人講話的聲音如果被第三個人聽見，肯定覺得窸窸窣窣低聲說著什么的，是兩個賊。

        沉默了幾秒后，張彰又挑釁的繼續說道：“就是慫了，那就算了吧”。

        話音未落，突然，張彰感覺自己的右臉頰被什么軟軟的，溫暖的東西啄了一下，下一秒自己都能察覺到的從頭到腳都開始發燙，原來是張楠突然鼓起勇氣，踮起腳尖，閉上眼睛，吻上了他的臉頰。

        張彰不知道，與其同時，在昏暗中，張楠也是再次像喝酒上頭了一樣，臉蛋兒又紅又燙。張彰腦袋空白，但是身體像是被什么牽引著一樣，情不自禁的用雙手捧起張楠正低著發紅的臉頰，然后用用手輕輕撥開張楠額前的劉海，輕輕吻了上去。

        張楠愣了一下，然后趕緊轉身往教室方向小碎步的跑，邊跑邊用手背嘗試給自己的臉降溫。留在原地的張彰看著張楠離去的背影呆了幾秒，這幾秒連最強大的大腦都沒能搞清楚自己在想什么，突然張彰觸電了一樣，跳了起來，可能又覺得路過的人看自己像個神經病這樣跳，便收斂了些，冷靜下來的張彰，感到臉像被什么灼燒一樣，心跳不知是剛才跳了跳加速了，還是心跳從某一刻起就沒有放慢過速度。

        連張彰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經快從松樹這兒扯到了教室里，而且，好不夸張的說，這天晚上，張彰嘴角保持這一個動作一直到回寢室翻來覆去回想到自己不知不覺睡著后，才逐漸收斂。

        張楠有些許不一樣，除興奮、害羞和一種從未有過的奇怪但美好的感覺外，張楠多了一絲的害怕，就像張楠說的：“怎么能做大人才可以做的事情，被別人知道了，會說自己不自愛吧”。

        時間慢慢過去，那天晚上被他們都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內心深處，不是遺忘，是珍藏。

        “來吧，說，這次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張楠擺著手，踢著正步，學著軍訓的樣子，好像在表達自己對張彰的要求無所畏懼，絲毫不屑。

        他們并肩走在籃球場，張彰身高178公分，張楠身高158公分。張彰不是大高個霸道總裁男主人公，張楠不是擁有纖細曼妙身材的女主人公。但，他們倆站在一起，就叫做青春，真實存在的青春。他們的青春，不是肉眼不可見，也不是只能用華麗詞藻反復比喻修辭，才能讓它變得有形可追。因為張楠的青春，叫張彰；張彰的青春，叫張楠。

        “這次吧比較特別，我的要求是想讓你留長發”，張彰突然一本正經的望著張楠的眼睛很堅定的說，眼睛中充滿了期待張楠回答的迫不及待。

        張楠擺晃的手臂懸在半空中，楞楞的停留了幾秒，又不可置信的重復道：“你確定？留長發，還，還讓我留”？

        “對啊，我可是想了好久的”。

        “不是，你知道嗎，我活了十幾年，從來沒有留過長發，小一點的時候一直是寸頭，三四年級變成了短發，一直到了現在誒”，張楠還是用一種充滿疑惑的眼睛看著張彰，眼神里還充斥著一種聲音——趕緊說你搞錯了，開玩笑呢吧，我留長發，我自己都沒想過。

        “你知道我覺得于我而言最美好的事情是什么嗎”？

        張楠有種預感，是和自己有關的，雖然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張彰對自己有好感，可張楠此刻就是莫名的這么篤信。于是她臉上閃過了一起慌張，趕緊擺著胳膊，繼續向前走去，張彰也跟著慢慢走。

        “哈呀，你最美好的事，我咋能知道啊，還是那句話，我可以承認我是仙女，但不代表我同時也是個半仙兒，還能猜透別人的想法，小伙子呀，你倒是說來聽聽，仙女洗耳恭聽”，張楠盡量讓自己像之前說話的語氣一樣，讓張彰不會發覺自己任何蛛絲馬婷跡的不自然。

        “那我得好好和你說道說道了，我覺得未來和自己喜歡的女孩最美好的場景就是，我們有著各自的工作，每天早上我會提前起床為她做好早餐，她吃早餐的時候，我就先幫她輕輕的梳著長發，如果她洗頭發了，我也可以給她吹頭發，那種早上第一抹陽光和平凡生活中的靜謐同時來臨的美好”，張彰一邊說，一邊手也在擺動著，就像老師手握粉筆在闡述一個知識重點一樣。聽著他的講述，張楠總是不自覺將自己代入為那個張彰口中的女孩，她覺得實現這很簡單，但是簡單的卻很美好，甚至某一刻，張楠憧憬了這個場景早點的到來。

        張楠微微抬頭，僅僅是看著張彰的側臉，都仿佛是看到了張彰臉上不止的笑意和散發著光芒的眼睛，但他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張楠不能讓張彰知道自己是如此熱烈的喜歡著他，這是張楠的秘密，也是對于張彰和別人在一起的懲罰。

        “感情你是喜歡貞子啊，不帶這么嚇人的好嗎”？說罷，便對著張彰擺了個鬼臉，立馬向前奔跑而逃。

        張彰一臉無奈，但張彰的無奈中卻透著一種緩緩的溫柔，并不是滿臉失望的無奈。張彰向前追去，三兩步就拉住了張楠校服，張楠便動彈不得。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我要嚴肅，不能開玩笑了”，張楠連連點著頭，一副卑微求全的姿態。

        “這還差不多，那你……”張彰剛松開張楠的衣服，還沒有講話說完，張楠便一溜煙的又跑出去了，還不忘轉過來挑釁張彰一下。

        果然不出意外，很快張楠便被“捉拿歸案”，這么便應了后來張楠大學遇到的同學對張楠的評價——又菜又愛挑釁。

        “給你三個數，你不松開，我可就大喊非禮了哦，信不信，我喊了昂？”，張楠此刻倒是雄赳赳，氣昂昂，一點都沒了剛才唯唯諾諾道歉的模樣了，果然，女孩子翻臉比翻書還快，可能真是與生俱來的一種魔法。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偷換概念？好了好了，別調皮了，咱們現在說的事情很嚴肅，曉得了不”？張彰的眼中著實透過了一絲嚴肅，就像家長在訓斥愛搗亂的孩子，給小孩擺出一點威嚴的表情去起到震懾的作用，張彰對張楠便像極了如此，事實證明這招也著實很管用。

        “好好好，你是老大，我跑不過，我認輸，不過有一說一，是還挺浪漫的，但我看你也不像是會梳頭發的人啊，一看就不靠譜”。

        “你的腦瓜子都能想到的，我怎么能想不到，所以啊，我想著等哪個假期，我想去理發店做兼職，學一些手藝，不然我這么大手大腳估計吹個頭發還給人家吹炸毛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兩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仿佛操場其他的人都不存在一樣，這里只有他們，只有敞懷大笑的他們。

        “哈哈哈哈笑死了，我腦子里都有炸毛的畫面感了，不過啊，我猜你也就是說說，咱才多大你還能出去兼職，我不太信”。

        “說到的，我會盡力去做到的。就算理發店不要我，我也能自學啊，言歸正傳，這個要求，可以實現嗎？這可不像口罩那么好敷衍的”，張彰用胳膊肘懟了懟張楠的肩膀，示意張楠給自己一個定心丸，想親口聽她說可以做到。

        “才不要呢，我才不留，男孩子留短發好看，我是男孩子”，說著又開始了偷跑模式，而且直沖著教室的方向跑去，這次張彰沒有追，只是慢慢跟在張楠身后走進了教室。

        “不是我說呢，你兩有啥聊不完的，出去了那么久，籃球場的地都估計被你兩磨的更平了”，韓蕓看著氣喘吁吁的張楠跑回來時，便攔住張楠，和審問犯人一樣，等待張楠坦白從寬的回答。

        “別碰瓷兒昂，再說也沒多久，來來來，先讓我坐下，剛才差點跑岔氣了都”，接著就一個葛優躺癱在了凳子上，靠著后面同學的桌子。

        之后張彰再也沒提過長頭發的要求，因為張彰已經默認張楠不會去實現這個比較奇怪的要求了。沒有怪張楠的不講道理，只是怪自己提出的太突然。

        但張彰不知道，從張彰說過之后，剩下的學期和隨后的假期，張楠再都沒剪過后面的頭發，只會偶爾剪劉海，除此之外，張楠的腦袋里經常會蹦出張彰在籃球場描述的那個美好的景象，自己長發飄飄，張彰幫自己吹著頭發，然后還會給自己編很多漂漂亮亮的造型。

        初三的第一個學期，不慌不忙的按時到來，教室里的人鬧鬧哄哄，有人在為了暑假作業拼命，有人分享假期在家的趣事，還有人在做心理準備，怎么進教室。

        張楠的頭發扎了起來，雖然只是留了幾個月而已，但也是可以扎起來一個低馬婷尾了。因為從未有過長發得原因，雖然十幾歲，但她卻不太會扎頭發，最簡單的馬婷尾，也會被張楠梳的亂七八糟，甚至會梳到自己生氣，媽媽也是一直不能理解張楠怎么突然會有留長發的想法，但也沒有過多追問，以為是孩子大了比較追求美，所以今天的頭發還是媽媽給張楠梳好的。張楠一直是短發，好不夸張的說，除了學校有一次改革，給女生兩個選擇，要么沒有劉海，要么有劉海得是短發，男生一律寸頭。才讓班級里多了幾個短發女生的存在，不然張楠一直是班級里唯一一個短發的女生，所以大家一定會留意到張楠的不同。

        張楠設想自己悄悄進去低著頭，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溜到位置上，拿書一擋，就沒有人會發現自己的變化了，最起碼那一陣的時間不會。

        可事實呢，總是和現實有些許的出入。

        一進門，張楠的確是悄悄的，一溜煙小步快走的向著自己的位置進發。

        “誒，我都差點沒認出來，狗東西，你咋偷偷的還就起來長頭發了？有啥想不開的了”，高雨以一種亢奮和好奇的大分貝聲音出現，不過好在班里人很吵，聽到高雨話的人不多。

        張楠沒搭話，只是去自己的位置坐下，韓蕓也過來了，“就是，還把你悄的，你別說，換個發型就是不一樣，不過你臉蛋好像更方了”，韓蕓認真的換不同角度觀察張楠后得出的結論。

        “沒有啊，我覺得比之前短發好看誒，這樣看著利索，更小女生了”，高雨趕緊插話道。

        “啊呀呀，你們別盯我分析了，各位好心人行行好，我都快羞死了”，張楠用手擋著頭發的一邊，擋住了有張彰在的那一邊。

        張楠不知，從她剛踏進教室的那一刻起，張彰就發現了張楠，并且也和他們一樣看著張楠，分析著從未見過張楠的一種模樣。等到人群退去，逐漸恢復平靜，張楠交完作業從老師辦公室退出來的時候，張彰已在樓梯角等候多時。

        本來用腳百無聊賴的踢著墻角，偶爾看看過往的人群，當張彰聽到張楠的出來關門的聲音，便嗖的藏到了轉角的后面。

        “嗨”，張彰跳出來扯著嗓門，舉著手臂。

        “啊”，張楠哆嗦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看清是張彰后，“你是不是虎啊，人嚇人，嚇死人，沒聽過嗎”？邊說張楠邊輕輕拍著自己的胸口。

        “我真的好意外，我以為你不會實現我這個要求的”，張彰突然拉長語調，以表示自己的驚訝。

        這時張楠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頭發扎起來了。張楠便慌里慌張用手擺弄著發絲，好像用手放著，張彰就看不見了，一葉障目不過是自欺欺人。

        “我想留了而已，想著長發，嗯，對，長發可以換很多不同的造型，所以我才留長發的，只是剛好順帶滿足了你的一個要求而已”。

        “是不是呀，來，讓我仔細看看，是臉蛋兒更方了呀，你不行剪回來吧哈哈哈哈哈”，張彰瞪大眼睛在張楠的臉上瞅來瞅去，隨即便哈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你是有病吧，走開，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我臉方礙著你事兒了”？張楠眉頭緊鎖，提高聲音沖著張彰怒斥道，轉身就要離開。

        張彰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言語的確有些傷人，也意識到了張楠的確是生氣了，便趕緊慌忙的拉住張楠的胳膊，“不是，我不是……”，張彰話還沒說完，張楠便甩開了張彰的手，打斷了他，“你別和我說話”!隨后便消失在了樓梯的轉角。

        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張楠將頭埋進了胳膊里，張彰緊隨其后回來，看到張楠這個樣子，想著張楠現在肯定不想理自己，自己過去也只會讓張楠很抵觸，便停下了腳步，沒有走向張楠身邊，回到座位上，更是自責不已。

        “我寧愿你可以像之前一樣，捶我一頓，或者懟我一頓，和我講，好像你有多好看似的，再或者用傲嬌的語氣說，仙女大多都臉方，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不懂欣賞”，張彰心理不停地嘀咕著，想著怎么去哄張楠開心。

        而張楠不爭氣的淚珠在某個時刻自作主張的接二連三落下，直接印在了校服上，擴散開來，直到張楠鼻子一抽一抽的，旁邊的錢妍茹才知道張楠不是在睡覺，而且哭了。錢妍茹趕緊從兜里拿出紙，塞在張楠手里，一邊輕輕拍著張楠的背，一邊輕輕的給張楠捋著劉海和耳邊被稍微浸濕的碎發。

        “怎么啦，有什么事兒你悄悄和我說，還是誰欺負你了，我現在就幫你報仇”，錢妍茹用了比平時溫柔好幾倍的聲音，就像被老師突然叫起來回答問題那般輕，帶著一絲謹慎。

        張楠緩緩將臉轉向錢妍茹，看了看她，坐了起來，用手心的紙巾用勁擤了擤鼻涕，眼淚汪汪，用著委屈巴巴略帶顫的聲音試探性地問道：“你，你說，我是不是臉真的好方呀，扎起頭發好丑的是吧”？說完又帶了幾聲輕輕的抽泣。

        “沒有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而且我覺得你臉方方地很可愛呀，扎起頭發覺得不適應，可能就是還沒看習慣，沒接受，完了看習慣了就不會覺得很奇怪了，還會覺得很好看啦，別人說什么，能聽的我們聽，沒有價值地我們就不聽，做自己想做地事才最厲害呢，你說對吧”，錢妍茹也沒有想到此刻自己能像一個小的哲學家說出這么多有道理的話語。

        張楠略微緩和了一點，腦袋在思考錢妍茹的話語，覺得的確很有道理，錢妍茹看出了張楠的心思，便接著說道:“現在你的頭發還沒有很長，所以沒有超級地驚艷，但是等再過一些時間，說不定你長發飄飄地樣子更像仙女了，到時候亮瞎說你臉方的人的狗眼”。

        張楠安靜了幾秒，突然像記起什么似的，傳出來一種不懷好意的笑，“某些人，我可記得你早上好像也說我臉方了，來來來，讓我瞅瞅狗眼睛和我們的有什么不同”，說著便伸手要去摸錢妍茹的眼睛。

        錢妍茹停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用手抓住了張楠的手，兩個人推推搡搡的打鬧，錢妍茹瞪大了眼睛。

        “我發現你還是適合哭，不適合笑，虧我還安慰你呢，狗東西”。

        “哈哈哈哈哈，你打我我就哭，我一哭你還得哄”。

        “你真是和人有關的事兒一件都舍不得做呀”。

        ……

        張彰聽見了她們吵鬧的聲音，便向張楠的方向望去，張彰沒有看見張楠的眼淚，只聽到了張楠杠鈴般的哈哈哈哈哈笑聲。

        他摸了摸腦袋，一臉疑惑，為什么女生上一秒還生氣的不理人，下一秒就笑的響徹云霄？對啊，為什么呀？

        晚上在被窩里，張楠蜷縮著身體，小小的一只，此刻張楠的腦袋里卻是充滿了大大的想法，“說不定等我長發及腰了，就很驚艷了呢，很漂亮呢”，想到這兒，她竟笑出了聲，但很快意識到熟睡的室友，便恢復了安靜，“我還要卷頭發，將來說不定還能染漂亮的顏色，哼，要是真好看，張彰想幫我梳頭發或者吹頭發，我就拒絕他，告訴他，他這么丑不配給自己梳頭發，氣死他，哼”，輕輕翻了個身后，張楠繼續想到“不過，如果真的那一天來了，他會給我做早餐，我們會有自己的工作，他會幫我梳頭發誒，好美好啊”，張楠不自覺抱緊了一下被子，嘴角也是從剛才就一直沒合住，仿佛昏暗的宿舍此刻充滿了粉紅色的泡泡，肆意飄蕩，飄在了張楠的心里，張楠的夢里，張楠的世界里。

        可能十幾歲的年紀沒有那么多的花言巧語，只是眼里充滿了一個人，那么簡單�？蛇@才是大多的普通人，扎起來頭發，笨重的劉海和張楠方方的臉蛋，的確是不太和諧。張彰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哪來的那么多情人眼里出西施，只不過在被熱烈的情感沖擊時，為了證明自己認識的他和自己臆想里的一樣美好，所以才會自動去忽略某些東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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