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好女不跟狗斗,賤人自有天收
一上午的售貨員工作在兵荒馬亂中結(jié)束。
許姣姣揉了揉發(fā)酸的腮幫子,她臉都要笑僵了。
她第一次學(xué)會了用頭頂?shù)匿摻z跟任會計那邊傳遞錢票和單據(jù),票夾在鋼絲線上‘嘩啦’走線的聲音特別的響,從新奇到麻木,一上午足夠。
十二點(diǎn),南城供銷社準(zhǔn)時關(guān)門,沒買到東西的同志意猶未盡,買到的心滿意足出門。
“哎喲,累死我了,剛才一個鄉(xiāng)巴佬把泥都甩我身上了,可臟死了,我得去擦擦!”
周路芬指著身上幾處微不可查的泥點(diǎn)子,大聲的叫嚷。
趙華蘭捶捶自己的胳膊,對許姣姣說,“小許,我們就先去吃飯了,可惜你不是正式職工,不然咱供銷社也不差你一口,董主任,要不就讓小許跟咱一塊吃?”
她假模假樣的問董主任。
董主任皺眉∶“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都別耽誤時間,趕緊下班!”
趙華蘭眼里帶著笑,“小許啊,你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以規(guī)矩不成方圓,趙姐我知道你是好心,就別為難董主任了,咱都是老實本分的人,知道領(lǐng)導(dǎo)有時候也難做呢!”
許姣姣笑著說,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她拎著包從柜臺出來,心里直翻白眼,她挺煩趙華蘭的,比起周路芬直白的叫人煩,趙華蘭是暗戳戳挖苦你,陰的叫人討厭。
“姣姣,下午兩點(diǎn)上班,你回去吃個飯可以睡會,不著急哈。”
薛靜挽著夏林云的胳膊,熱絡(luò)的朝許姣姣揮手。
上午后面日用品柜臺忙起來,董主任把她調(diào)過來跟許姣姣搭檔,甚至柜臺的備用鑰匙也在薛靜那,就這樣兩人又莫名其妙‘好了’。
不同于供銷社正式職工不僅有免費(fèi)中午飯供應(yīng),樓上還有午休的宿舍,許姣姣一個代班的小可憐,只能眼巴巴看著南城供銷社大門關(guān)閉,忍著饑餓回家吃自己。
靠!
不能忍。
這個代班的頭銜,她得趕緊想個法子去了。
正式職工的福利,她一個都不想錯過!
當(dāng)然,現(xiàn)在她最要緊的是找個隱蔽的地把消腫膏藥確認(rèn)收貨。
站了小上午,她屁股都快不是自己的啦!
在南城供銷社旁邊小巷子里找了個角落確認(rèn)收貨,3盒貼著英文的小長盒子膏藥掉落在許姣姣手心。
她看了下周圍,手腳迅速的將盒子拆開撕碎丟進(jìn)代購群空間里,然后將藥膏揣進(jìn)了隨身帶的挎包里。
這會膏藥沒地方涂,還得先回家。
好在南城供銷社離皮鞋廠不算遠(yuǎn),許姣姣覺著自個咬咬牙,一瘸一拐半小時還是能艱難走回去的。
心里給自己打氣,她拽了拽身上的挎包,邁腳——
“叮鈴鈴!”
聽見自行車鈴鐺的聲音,許姣姣抬頭,看向前面,只見宗凜騎著二八大杠沖這邊過來,冷著一張俊臉。
“上車!”
他長腿一伸,腳撐地。
許姣姣不樂意他這種命令的語氣,木著臉繞過他朝前面走,毛病哦,沖她這耍大爺脾氣來了。
“……”宗凜威風(fēng)不過三秒,規(guī)規(guī)矩矩從車上下來,他對許姣姣說,“我送你回家。”
“不用。”
宗凜推著自行車跟她身邊,軟了語氣,小聲說∶“我送你,你昨天不是被你媽打了嘛。”
瞅她走路一瘸一拐模樣,昨個應(yīng)該打的不輕,萬阿姨手也太重了,別再把姣姣同學(xué)打壞了吧?
他心里一急,又催許姣姣上車,“快點(diǎn)的吧,多走幾步路你就多疼一會。”
許姣姣停住腳步,震驚臉∶“你咋知道?”
她丟臉都丟到宗凜跟前了嗎?是哪個大喇叭說的啊啊啊!太羞恥了。
宗凜立馬捂住嘴,后悔他咋突然把話說出來了,姣姣那么好面子,指定更生氣,果然一瞧她臉色,宗凜就知道要遭。
他看天看地不敢看人,支支吾吾:“就是嗯,聽說。”
許姣姣桃花眼瞇起,她捏了捏拳頭,“聽誰說的?”
看著她逼近的漂亮臉蛋,嫩呼呼,白到發(fā)光,宗凜心跳加速,他扭開頭屏住呼吸,裝死不說話。
還敢瞞著?
“說不說!”
許姣姣氣鼓鼓的一把揪住他胳膊往上擰,文的不行就來武的。
誰知宗凜只是臉越來越紅,感覺不到痛似的,眉頭卻沒動一下。
硬挺的很。
許姣姣手都擰酸了,見他還是不張口,她沒意思的松開手,撇撇嘴。
“別耽誤我下班,滾滾滾。”
上了半天班,屁股也疼肚子又餓,她才沒功夫跟他瞎扯。
突然!
下一刻,她整個人被懸空抱起來。
“啊——”許姣姣下意識怒而揮拳,哪個狗逼要害朕!
“嘶!”
宗凜眼角被一個肘擊,略疼,看得出某人沒放水。
他顧不上眼角的疼,迅速將許姣姣強(qiáng)硬的抱上自行車。
許姣姣屁股一接觸到自行車軟乎乎的后座墊,就知道自個打錯人了。
“......”
“那個啥,你動手前告我一聲啊。”白挨揍了吧。
望著宗凜眼角那塊紅,許姣姣心虛的坐在宗凜自行車后座的花布小棉墊上,嘀嘀咕咕。
感受熱風(fēng)吹過臉頰,旁的不說,這家伙還蠻細(xì)心的。
宗凜沒說話,像是懶得搭理她。
許姣姣:“......”好的吧,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她這次過了。
她檢討。
而前面賣力騎車的宗凜耳根子都是燙的。
姣姣同學(xué)的腰,好細(xì)。
抱起來是軟的。好像還能聞到香香的味道,不不不行了,他不能再想了。他無恥,他流氓!
心虛的結(jié)果就是宗凜更加賣力蹬腳踏,搞得坐在后面的許姣姣差點(diǎn)后仰掉下去,她嚇得立馬抓住他衣服。
喂!再生氣也不能要她小命啊!
“......”宗凜脊背一僵,后腰處感覺酥酥麻麻的。
要命,腿突然有點(diǎn)軟,騎不動了咋辦?
當(dāng)然,這都是他的錯覺。
他一路上想著有的沒的,臉滾燙的,心也跟著‘咚咚咚’,自行車騎得飛快,一會兒工夫,許姣姣就看見前面皮鞋廠的招牌了。
兩人還是知道避嫌的,尤其宗凜這張臉在皮鞋廠家屬院真算不得陌生。
這不,許姣姣剛被宗凜扶下自行車,迎面就走來一個穿著皮鞋廠工裝的兩個男工人。
許姣姣一個激靈,眼疾手快的將挎包扯下扔宗凜臉上。
“我......”
宗凜被砸了個懵,彎下腰揉酸痛的鼻子。
兩個工人奇怪的看看許姣姣又看看被擋住臉的宗凜,撓撓頭走遠(yuǎn)了。
“剛好像是許有田小閨女吧?”
“是有點(diǎn)像,不過老許小閨女才多大啊,旁邊還站著個男同志呢,大概是他嫁出去的三閨女,旁邊那個是她男人。”
“許老三許安秋?我記得她嫁的男人是個小矮子啊?”
“不會吧,許老四有對象了嗎......”
等兩人的討論聲漸漸遠(yuǎn)去,許姣姣嫌棄的趕緊推宗凜走。
“快走快走!”
男女大防的年代,人言可畏,她以前招花惹草的一身泥點(diǎn)子還沒洗干凈呢,可不想再給大家伙增添新的八卦。
“等等!”宗凜被推搡著往前,他急了,“我有話跟你說。”
“啥話啊,以后再說。”
宗凜扭頭,面色無奈的打斷她,“跟你的工作有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的工作并不是供銷社正經(jīng)招的臨時工,你只是頂班的,一個月后那人回來,你就得走人。”
許姣姣停下手,她頷首:“我知道啊,今天去單位領(lǐng)導(dǎo)就給我說了。”
她好奇的是宗凜咋知道的。
宗凜先是一愣,然后臉色難看的繼續(xù)說出接下來他要告訴許姣姣的。
他帶著怒氣道:“是許魏芳在背后搗鬼。”
許姣姣眉毛一挑。
竟然覺得這一點(diǎn)不意外。
宗凜之所以著急過來找她,是因為學(xué)校這會已經(jīng)鬧開了。
原來昨個劉筱芹聽到的南城供銷社招工消息是她去廁所從許魏芳那聽到的,只是她以為自己偷聽到機(jī)密的招工消息所以迫不及待告訴許姣姣,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許魏芳算計了,許魏芳其實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她不知道從哪知道許姣姣要找工作的事,借劉筱芹的手?jǐn)[了許姣姣一道。
劉筱芹知道后,先是大哭了一場,然后這姑娘也虎,直接跟許魏芳干起來了,兩人在學(xué)校打架,鬧得鹽市第一中學(xué)全都知道了。
許姣姣感嘆的想,筱芹這姑娘能處,有事她是真能為姐妹兩肋插刀啊。
宗凜一直擔(dān)心知道這個消息后姣姣同學(xué)會難過,現(xiàn)在見她臉色還好,松了口氣。
接著他道:“南城供銷社的招工既然是假的,那我們就不要,我小叔在文工團(tuán),聽他說最近文工團(tuán)會招新,你要是有興趣,我就讓我小叔給你報名,以你的條件肯定能考上文工團(tuán)。”
即便考不上,讓小叔跟李叔講一聲,留一個文工團(tuán)名額給姣姣不成問題。
這也是宗凜深思熟慮后做出的決定。
既然姣姣不論如何不肯繼續(xù)讀書,那他只能幫她安排好工作,至少有小叔在的文工團(tuán),應(yīng)該沒人能欺負(fù)姣姣。
許姣姣詫異的看他。
其實宗凜家什么條件班里沒人知道,許姣姣也只知道他有個在鹽市文工團(tuán)的小叔,沒沒想到文工團(tuán)招新這種內(nèi)部消息他也知道,這至少說明宗凜小叔在文工團(tuán)是具備一定的位置的。
而且以許姣姣對宗凜的了解,這家伙既然說出這話,說不定只要她想,進(jìn)文工團(tuán)是就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
這家伙的家世看來不簡單啊。
心里感嘆了一聲,許姣姣果斷拒絕了他的好意。
“不了,我喜歡供銷社的工作,既然我進(jìn)了南城供銷社,就不可能像喪家之犬一樣退出來,如果我真這樣沒用,那不是更叫許魏芳看了笑話?”
“可是——”宗凜心里焦急。
他不用動腦子也能想到?jīng)]背景沒后臺的許姣姣在供銷社那種充滿復(fù)雜人際關(guān)系的單位處境會多難。
他不想她被欺負(fù)。
許姣姣堅定的截住他的話茬:“謝謝你的好意,但我自己的事我來決定,你回學(xué)校吧,順便幫我給筱芹帶句話,好女不跟狗斗,賤人自有天收。”
她現(xiàn)在沒空跟許魏芳計較,等她空下來,不收拾丫都對不起今早錯過的小辣魚!
宗凜吃醋:“為什么給劉筱芹帶話,這話我也能學(xué)給許魏芳聽!”
許姣姣嘴角抽搐:“......不行,你說這話,沒效果。”
不是沒效果,她是怕效果太好!
夭壽哦,她挺討厭許魏芳沒錯,但也沒想直接氣死許魏芳,宗凜對許魏芳說這話,她怕許魏芳原地黑化然后半夜殺上她家門。
想想都后怕,不至于,真不至于。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見宗凜還是不服氣要說啥。
許姣姣兇狠瞪他:“話給我?guī)У剑犚姏]?”
“......”宗凜哼了聲,騎上自行車走了。
許姣姣在他身后喊:“喂!記住給我把話帶到!”
回應(yīng)她的是一陣掀起的灰塵。
許姣姣歪了下嘴,不就找他帶個話,生啥氣啊,氣氣氣,一個大男人一肚子氣,上輩子汽水投胎啊!
恨恨的想著,許姣姣一瘸一拐回到家,家里沒人,她先回房間把膏藥涂了,冰冰涼涼的膏藥涂在上面舒坦多了。
她趴了會,還是沒等到她媽回來。
啃了一個紅薯,沖了包純味奶茶粉,許姣姣稍微墊吧一下就沒再吃了,吃啥啊,家里不是紅薯就是咸菜窩窩頭,這日子太苦了。
“姣姣啊,你媽讓我給你帶個信,她今天臨時要加班呢,你的事她說明個再說,姣姣你有啥事啊?不行,姨陪你去?”
等了半小時,許姣姣差點(diǎn)睡覺,外面有人敲門,她打開門是二樓的張兆鳳嬸子,她現(xiàn)在跟許姣姣媽一個車間。
原來她媽是加班了,怪不得還沒回來。
“知道了張姨,我那就是小事,您忙吧。”
“哎!都是鄰里鄰居的,有事你招呼一聲就成。”
熱情的說著話,張兆鳳突然頓了下,她略帶不好意思的把碎發(fā)別在耳后,沖許姣姣討好一笑。
“姣姣啊,張姨這其實有個事想麻煩你,你國強(qiáng)哥下周結(jié)婚,新媳婦想要個暖水瓶,就是那種鋁皮暖瓶,聽說這玩意保溫,熱水?dāng)R里頭第二天都是熱的,我家工業(yè)票都準(zhǔn)備好了,就是去供銷社問總訂不到貨,我想問你能不能在南城供銷社幫咱訂一個啊?到時候姨請你吃喜糖!”
【叮!皮鞋廠家屬院8棟二樓205室張兆鳳女士請您幫她代買一個鋁皮暖瓶,代購群已為您實時接單,請宿主盡快完成代購任務(wù)!】
許姣姣眼睛一亮,“暖水瓶是吧,我?guī)湍I!都是鄰里鄰居的,張姨你太客氣了,回頭我等著吃國強(qiáng)哥的喜糖哈!”
張兆鳳大喜望外,“你,你答應(yīng)了?”
她激動的手顫抖,暖水瓶不好買,她已經(jīng)找好幾個人了都沒啥用,找許家小閨女也就是試試,沒想到人閨女一口就答應(yīng)了。
不管成不成,就憑這心,她承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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