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在阿爾捷諾家的四兄妹中,最小的瓦萊里婭和最大的布里斯關系是最糟糕的。她一直覺得布里斯太過沒有人情味,他對身邊的一切事物都缺乏耐心,只對維護與振興阿爾捷諾家有點興趣,別的什么都不重要。
而布里斯則覺得瓦萊里婭太過樂觀魯莽,性格甚至比總闖禍的弟弟安德烈還要沖動。他似乎已經默認了,總有一天瓦萊里婭會在外邊的世界里碰得滿頭的包。
他們是如此的不同,觀念與性格之間的矛盾幾乎無可調和。
在瓦萊里婭離開東歐魔法界前往霍格沃茨前他們剛剛大吵一架。瓦萊里婭整整三天沒有和布里斯說上一句話——她那時一直覺得,是因為布里斯覺得自己麻煩,才一腳把自己踢到了霍格沃茨。
現在瓦萊里婭當然知道這種想法是錯誤的了,她在霍格沃茨認識了重要的朋友,學習了與東歐魔法截然不同的知識,看見了不一樣的風景。
但在她還沒有見到阿廖沙,孤零零的乘坐麻瓜的飛機遠渡重洋時,那種被家庭拋棄的恐慌感并不是假的——為什么布里斯總不愿意和她說“為什么”呢?
瓦萊里婭躲在了阿廖沙的毛皮斗篷后邊,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和布里斯說話。
但布里斯長嘆了一口氣,他蹲了下來,從阿廖沙的身后把瓦萊里婭拉了出來,摸了摸她到處亂翹的黑色短發,親吻了一下她的發頂。
“我們這段時間都很想你,瓦萊里婭。當然,我也是。”
“真的嗎?”瓦萊里婭聽見自己這么問,她有點討厭自己現在濃重的鼻音,聽上去像個呆呆的傻瓜。
“真的嗎?每天都有在想嗎?”
“是的,瓦莉亞。我保證,無時無刻。”
瓦萊里婭輕輕的應答了一聲,她已經原諒了布里斯。兩滴眼淚從她的眼睛里溢了出來,但又沒有滑落但臉頰上,而是被睫毛吸住了,接著又被布里斯用他的袖子擦掉了。
“今天是英國那邊的平安夜……又開始刮起風來了。”
阿廖沙抬起頭,瞇著眼睛看著天空,烏云翻滾著壓了下來,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但這以往熟悉的一幕卻又讓瓦萊里婭哽咽起來。
在她還是個小姑娘時,瓦萊里婭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下雪時跑到床頭的窗戶邊上,用手抹掉那些窗戶上朦朧的霧。她的房間在二樓,從那里可以看見凱爾金魔法街上來來往往熱鬧的行人。
他們是在準備慶祝一月七日即將到來的圣誕節,大街上隨處可見掛著水果與糖的杉樹與柏樹,小仙子在樹枝間穿梭,翅膀上的金粉不時的散落下來,被那些咯咯笑著的孩子追著用雙手接住。
打扮成圣誕老人和他孫女雪姑娘的年輕巫師在售賣著各式各樣的羊毛襪和裝在里邊的彩炮,空氣中都有著黃油和格瓦斯的美妙香味。
但現在,一切都消失了,沒有雪松樹和小仙子,沒有慶祝即將到來的圣誕節的巫師和小孩子們,只有為了買到一兩塊面包而大排長龍,面色憔悴的人們。即使風雪停了下來,也會有濃重的霧氣籠罩住原本熱鬧的東歐魔法界,顯得悲傷而寂寥。
“這里發生什么了?”
瓦萊里婭緊緊地摟著哥哥的脖子,鼻子發酸,抽泣著問他,但布里斯和阿廖沙,誰都沒有說話。
他們抓著瓦萊里婭的胳膊把她帶回了房子里。
他們從狹長的玄關走過,畫像里穿著粉色絲綢衣服的的曾叔祖母沖著瓦萊里婭眨了眨眼睛。他們來到大會客室,迎面而來的紅橡木五斗柜子上放著幾只被點亮了的閃亮燈盞。沙發的后邊與壁爐的上邊,都掛著造價高昂的手工掛毯,上邊各有著阿爾捷諾家的標志——兩只相對仰天咆哮的熊和一句話。
【后悔與祈禱,是世間最無用的兩件事】
【愛是責任,是給予歡笑而不是淚水】
阿廖沙把厚厚的毛皮斗篷脫了下來搭在了沙發靠背上,上面粘著的雪花在溫暖的室內已經融化成雪水,打濕了最外邊一層的毛皮。
“安德烈和法伊娜呢?”阿廖沙一邊在壁爐邊上坐了下來一邊問。布里斯沉默的坐在另一邊,他將放在咖啡桌上的一張報紙遞給了阿廖沙,直到他接過了才慢慢開口。
“法伊娜去礦場那邊看看了,安德烈和她一起……阿廖沙?你看見新聞上……”
但他的話被阿廖沙打斷了,他的眼睛緊盯著報紙上的一塊地方。但嘴巴卻提起了一旁有些惴惴不安的瓦萊里婭。
“瓦莉亞,你為什么不回你的房間看看呢?你很久沒回去了不是嗎?”
這就是趕人的意思了。
瓦萊里婭當然想知道發生了什么,巨大的困惑壓著她的肺腑,快要讓她喘不過氣來了。
但在布里斯和阿廖沙面前祈求是無用的,她老老實實的站了起來,眼睛卻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轉。
“我能給霍格沃茨的朋友們寫信嗎?”瓦萊里婭低聲問。
“當然可以,瓦莉亞。”阿廖沙溫柔的說,“現在快去吧。”
于是瓦萊里婭就上了樓,溜溜達達的走了一圈,最后又脫掉了鞋子,輕手輕腳的來到了一扇換氣扇的旁邊,趴在地上仔細聽起來——這她在小時候發現的,這扇換氣扇聯通著一樓會客廳,能模糊的聽見一些聲音。
“瓦莉亞回去了,現在我們來談談吧叔叔。”這是布里斯的聲音。
“好啊,你想聊什么——不過如果是從阿爾捷諾家礦場裁員或者是舉家搬遷到北美新大陸的事情話,那就可以免談了。”
“阿廖沙!”布里斯的聲音有些不高興了。“別再死守那些東西了!那根本不重要!你留著那些人做什么呢?現在早就沒有人來買詛咒和法陣的原材料了!我們早該裁員了!那些人兩個月前就開始要求用面包來頂替工資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根本自身難保。你也知道,那些英國魔法部的狗雜種,甚至以別的國家高一倍的價格才肯讓瓦萊里婭得到入學霍格沃茨的資格……我們怎么還顧得上他們?早該搬走才對!”
“你是這么想的嗎?”阿廖沙發出了一聲笑聲,但那聽上去更像是被氣笑的聲音。“恰恰相反,我覺得那些金幣才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你有想過嗎布里斯?你想過這時候裁員的影響嗎?”
“那些在我們家礦場上班幾十年的巫師們?他們背后的需要養活的孩子和父母?在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候,他們寧愿要面包也不要錢還不夠說明他們的無奈嗎?他們做錯了什么?是他們不夠誠實,不夠勤奮嗎?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切,你不能把他們頭上最后的一片瓦也給掀走。”
“我不在乎這些。”布里斯硬邦邦的說,“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了我們有必須幫助他們的義務,在我心里,只有阿爾捷諾家的親人是最重要的——重要到任何東西永遠無法替代。”
“我不會同意的,不論是裁員還是搬走,特別是搬遷到美國。想都別想,阿爾捷諾家的祖先從荒無人煙的西伯利亞來到莫斯科,現在因為混亂就要逃離?我永遠也不會離開這——那和戰爭里背叛國家的叛徒有什么區別?”
“但我們能做什么呢!能做的我們都做了!你甚至還去見了鄧布利多——雖然他在國際上公開聲明支持了東歐聯合魔法界。但英國魔法部的部長呢?福吉那頭蠢驢……即使你低聲下去的去求他了,哪又怎么樣呢?我們盡了一切努力,難不成現在還要為此愧疚一生?”
布里斯的聲音越來越小了,瓦萊里婭不得不又回到了樓梯口,躲在一個落地的彩色玻璃花瓶背后聽著他們的對話。
“你也看見了報紙的內容。”原本激動的布里斯平靜了下來,聲音里帶著一點頹唐。“那些外國佬成功了……他們做到了,麻瓜政府和聯合魔法部就在一棟大樓里——克里姆林宮,我知道,他們已經商量好了。”
瓦萊里婭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她面無血色,嘴唇顫抖。必須要扶著欄桿才能慢慢的從花瓶后邊站起來。
“今晚過后,就再沒有什么麻瓜聯盟國家和東歐聯合魔法界了,他們已經把新的旗幟趕制了出來。”
這話才剛說完,布里斯和阿廖沙身后的樓梯就發出了“咚!”的一聲巨響。他們一愣,臉色巨變。趕緊全都站起來跑了過去。
是瓦萊里婭,在理解了布里斯的那句話的意思后,她雙腿一軟,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現在正雙眼緊閉的趴在地毯上,臉頰的顴骨上有一道被劃開的深口子,正不停地流出鮮血,打濕了繪制著天竺葵的羊絨地毯。
“瓦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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