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馮，不得無禮�！�

雷老爺子眉頭一蹙，隨即展顏一笑，對著賈老爺歉然道：“小孩子家，不懂事，假兄弟，不要見怪�！�

羅泉微微一驚，看向無禮少年，見到這人臉上有些細細小小的麻點，立即想到：這定是緊身皮褲所說的小麻子臉，是了是了，賈老爺毫不掩飾地質疑這小子的鑒定結果，他自然心中有氣。

“原來是馮公子，不知老朽有何得罪之處，還請明示，賈某一定謹遵吩咐�！辟Z老爺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的表示要知錯就改。

小麻子臉馮公子吃了個軟釘子，只哼了一聲，不說話了。畢竟，賈府請雷老爺子上門，名義上卻是品嘗新鮮的靈果。

“來人，看茶。”

賈老爺吩咐下人準備了茶點、糕點和各種形狀的靈果，五個人隨意地圍坐在一起，吃吃喝喝，隨口扯著閑話，就是不提修行資質鑒定的事。

說話的主要是雷老爺子和賈老爺，賈夫人似乎只會淡淡的笑，而憋了一肚子火的小麻子臉則是使勁吃東西。

羅泉就像個陀螺，別人問一句，他就回一句，盡量不開口。他仔細聽著，收集必要的情報。雷老爺子叫雷肅，是二階資質鑒定官，是小麻子臉的師父。

話題東拉西扯，就是不提正經事。小麻子臉第一個沉不住氣，惡狠狠的吃了個果子，假裝不小心將果核噗的一聲吐向羅泉。

羅泉聚精會神的聽著，沒有防備，果核打中了他的胸口。他愣了下，一抬頭看到了小麻子臉的挑釁眼神，微微一笑，并不發怒。

伸手不打笑臉人。

小麻子臉見他不生氣，沒反應，倍感無趣。

“小馮，三天前，你給賈公子鑒定的修行資質是什么品級啊�！崩酌C無視弟子的無禮行為，終于提到了正經事。

小麻子臉立刻站了起來，畢恭畢敬，道：“回稟師父，據弟子鑒定，這位賈公子的修行資質是乙等中品，還不錯�！�

“你，看清楚了嗎？”雷肅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小麻子臉馮永輝愣了下，不明其意，但十分堅決地重重點了點頭，道：“弟子看清楚了，絕對錯不了�！�

雷肅忽然臉色一沉，厲聲道：“如果看錯了呢�！�

小麻子臉吃了一驚，額頭微微見汗，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有些后悔先前把話說得太滿，沉吟許久，肅然道：“弟子確信，賈公子的修行資質是乙等。”他對具體品級沒有把握，不敢再說。

修行資質，分為甲乙丙丁四個大等級，每一個等級分下品、中品、上品三個小的層次。顧名思義，甲等上品是最佳資質，而丁等下品則是最差資質。

“嘿，怎么，師父問你話，你怎么不回答�！�

雷肅一反常態，與先前溫和斯文的模樣完全不同，竟是要追究到底。

“看錯就看錯，又能怎么樣。”小麻子臉忽然改了性子，油腔滑調的道：“嘿，我是一階資質鑒定官，看錯了有什么稀奇。師父，弟子若是不犯錯，要你這個師父干什么吃的�！�

賈老爺、賈夫人、羅泉全都吃了一驚，連一直淡笑的賈夫人也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雷肅哼了一聲，斂去怒容，笑道：“很好，算你小子沒種。”

小麻子臉終于真的嚴肅起來，他發現了，師父這態度意味著他真的看走眼了。倘若剛才他說，我要是看錯了，勞駕師父把弟子的眼珠子挖出來，那事后說不定真的會雙眼失明，雷肅真的做得出來。

“假兄，勞駕你收拾一下，你知道的，我們這些資質鑒定官，只有眼睛管用，手腳是不大管事的�！�

雷肅說著，像個小孩子一樣保持著坐姿，臀部抬起，雙手分別抓住椅子兩邊的扶手，提起椅子，后退了三步，然后放下椅子重新坐好了。

賈老爺、賈夫人、羅泉、小麻子臉都了站起將椅子拉開，遠離長桌，卻不坐下。

“獻丑了。”

賈老爺招呼一聲，手一揮，一陣勁風，將桌上的、地上的所有雜物卷起，帶入墻角的一只木桶中。然后，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似乎捏了個劍訣，一抬一送一放，長桌便跟著飄起、橫移，最終平穩地落在墻邊。長桌上的靈果不曾滾落，連茶水也沒濺出來一滴。

羅泉見了他這一手，便收起輕視之心。原本，他以為這個禿頂的丑陋老漢就是個土財主，看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之所以是老漢，是因為他認定修行者必定駐顏有術。

眾人重新坐好。

羅泉坐在雷肅正對面，心中忐忑：據他聽來的情報，資質鑒定官面前說不了謊，簡直是人形測謊儀。

“別緊張，放輕松。”

雷肅說著，便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羅泉看。羅泉心里發毛，不敢與之對視。好在，，鑒定修行資質似乎用不著四目相對。

很快，雷肅的眼睛發生了駭人的變化，越來越亮，居然發出了璀璨奪目的淡金色光芒，像手電筒一樣，兩道強光聚合在一起照在羅泉身上。

異界嘛，淡定點，這沒什么的。羅泉心中安慰自己，像個衣衫不整的小姑娘不小心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樣扭捏，好像心中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穿了。

“師父，怎么樣�！�

不知什么時候，雷肅的眼睛恢復了原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雷老爺子的答案。

雷肅閉上眼睛，右手用力揉了揉臉，道：“甲等。小馮，你看走眼了。”

“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修煉天才么？”羅泉一時沒忍住。

“甲等下品，下品甲等，你說是不是百年難得一遇呢？”雷肅蒼老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有些戲謔地說道。

眾人一陣笑，不再說正經事，又開始東拉西扯。

羅泉微覺失望，轉頭看向小麻子臉，發覺這小子正盯著賈夫人的大腿根部看，不光是看，臉上還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想起前身的猥瑣個性，羅泉猶豫了下，最終下定決心。他先是看了看小麻子臉，然后順著這小子的目光看向賈夫人的大腿根，瞄一眼，然后微微蹙眉，再看回小麻子臉，不斷重復這一系列動作。

姓馮的小麻子臉這一番舉動已經不是無禮了，根本就是明目張膽的非禮。令羅泉詫異的是，包括賈夫人在內的所有人似乎都沒什么反應。

羅泉有些看不下去了，當他最后一次將目光從賈夫人并攏的雙腿間收回后，他蹙眉看了賈老爺一眼。

終于，這個禿頂的丑陋老漢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臉上一紅，露出了難堪的表情。

“小馮，去準備馬車�！�

師父下了命令，馮永輝只好收回滿是笑意的雙眼，應一聲，轉身離去，甚至于沒有說一句象征性的“告辭”。

小麻子臉離開后，賈老爺和賈夫人也退出了會客大廳，只留下雷肅和羅泉兩人在房間。甚至于，賈夫人離開前居然順手關上了大門。

羅泉忽然感覺一陣惡寒，什么意思？

雷肅抬起右掌，往前一伸，然后努了個嘴。羅泉莫名其妙，半猜半蒙，也抬起右掌，然后往前一推。

不是擊掌。

羅泉的手掌與雷肅的手掌一碰上，似乎有一股強烈的吸附力，居然抽不回來。他吃了一驚，用力往回抽，紋絲不動。

“不要告訴其他人。你的修行資質很不錯，主屬性是水，副屬性是土。老夫適才看了你的本命世界，是一座光禿禿的湖泊，有土有水，沒有草木。另外，還有一座黑色的礦山，我也沒能看透，以前沒見過�！�

雷肅并未開口，聲音是直接在羅泉心中響起的。羅泉活了十八歲，還是頭一次聽到自己以外的心聲。

羅泉有些茫然地道謝，送走了雷肅。

……

雷肅一上馬車，就見到徒弟賊兮兮的笑容。

“呸，也不害臊，盯著婦人的羞處看，可真給你師父長臉。”

小麻子臉挨了罵，卻不生氣，反而幸災樂禍，笑道：“師父，你說奇怪不奇怪，這個賈夫人嫁給丑八怪有半年了吧，怎么好像還是處女。這個賈老爺怕是個假丈夫，假男人，是個死太監�！瘪T永輝對賈老爺的質疑懷恨在心。

“他是不是太監，你自己不會看么�！�

“呸，我可不像你，男人的褲襠我可沒興趣�！�

雷肅長舒了一口氣，忽然道：“你之前為什么看走眼了�！�

“弟子愚鈍，請師父責罰�！毙÷樽幽樞Σ怀鰜砹�。

雷肅閉著眼睛，隨口問道：“你收了多少好處�！�

“弟子不敢欺瞞師傅，沒人收買我，真的�！毙÷樽幽橆~頭見汗，幾乎是大禍臨頭，雷肅平日里什么玩笑也開得，只是關于資質鑒定的事異常的嚴格，弄錯了搞不好會死。

馬車緩緩而行，師徒倆都不再說話。

……

賈府。

會客大廳現在直挺挺地站著兩人，賈老爺和賈夫人劍拔弩張。

賈老爺惡狠狠的，滿面怒容，壓低嗓音厲聲道：“夫人，你為什么讓那小畜生看�！�

“哪個小畜生？”賈夫人似乎是明知故問，又好像根本沒聽懂。

賈老爺臉上閃過一陣青氣，豁然抬手，身上的灰色長袍膨脹起來，臉上逐漸猙獰，毫不掩飾殺意。

“你這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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