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幾日，蘇南嫣都和凈月在屋內(nèi)琢磨著彼岸花的式樣，極少出門，而小六也未曾再來找過她。

        不過，蘇南嫣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起，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黑夜中熬著，就算是心里明知小六不會來了，還是莫名地有著期盼，看著天邊泛起微光才不甘心地睡去。

        故而白日里她總是神思倦怠，直到紅色的絲線用盡了才想起來要去領(lǐng)。

        剛從周嬤嬤那兒拿了東西出來，就看見蘇南儀站在廊下四處窺視，蘭心在后面配合著朝屋內(nèi)望去。

        不過凈月早就機(jī)敏地將東西收好，沒讓她瞧見半分。

        “昨日都沒見著姐姐，妹妹還想著姐姐身子是否還沒好呢，怎的今日有這么好的興致出來呀？”蘇南嫣并未戳破蘇南儀的心思，面上依舊笑的如沐春風(fēng)。

        “馬上就是殿選了，難不成妹妹希望我同你一般，成日病懨懨的嗎？”蘇南儀不滿地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

        蘇南嫣并不惱，甚至懶得再多說什么，一笑而過后便打算進(jìn)屋。倒是蘇南儀有些慌了神，拉著她放軟聲音道：

        “你的繡工不好，怕是有些樣式繡不出來，要不我來幫你看看吧？當(dāng)初祖母說了，咱們都是自家的姐妹”

        “多謝姐姐好意，不過妹妹還應(yīng)付的來。”蘇南嫣眸色一沉，故意揚起了聲音道：

        “我的樣式并不難，不過還算是別出心裁，想必到時候也是能夠眼前一亮的。”

        “是嗎？那我這個做姐姐的更應(yīng)該幫幫妹妹了。”蘇南儀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一改方才的鄙夷之色，忽然間獻(xiàn)起了殷勤。

        “姐姐自己尚且忙不過來，我怎敢勞煩呢？”

        蘇南嫣嘴上客套著，卻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放下絲線就利落地關(guān)門插栓，碰了蘇南儀一鼻子灰，惹得她又氣又好奇，不住地拍打著木門。

        “小姐？這是怎么了？”凈月探出腦袋湊過來問道。

        蘇南儀用脊背抵著木門，聽著門外的動靜，會心地笑了笑，壓低聲音道：

        “上鉤了。”

        很快就是三日后的殿選，雖是巳時才開始，可儲秀宮不到辰時就喧鬧起來，無論是秀女還是奴婢都緊張的很，在院子里圍著聽嬤嬤教導(dǎo)。

        “過會兒內(nèi)務(wù)府會送來竹簽，抽到的便是你們的順序，到時候只要在儲秀宮候著，會有圣宸宮的人來請你們過去。”周嬤嬤聲音洪亮地站在中央，囑咐道：

        “各位小姐切記，屆時若是沒有皇上和太后的命令，一定不得抬頭，否則就是對皇上的大不敬，是要挨板子的。”

        “謹(jǐn)記嬤嬤教誨。”秀女們齊齊應(yīng)聲。

        “好了，各位小姐也不要在這兒站著，去屋內(nèi)把衣裳換了候著吧。”周嬤嬤說完便忙著張羅去了。

        蘇南嫣估量著情勢，朝凈月使了個眼色，她便立刻會意，從屋內(nèi)拿出那件繡了彼岸花的衣裳，刻意從蘇南儀的面前走過，提高了聲音道：

        “小姐，您快看看這件衣裳還有什么疏漏嗎？若是沒有，奴婢現(xiàn)在幫您換上吧。”

        她這一聲果不其然把蘇南儀引了過來，有意無意地在一旁磨蹭著不肯走。

        可這卻正合了蘇南嫣的意，她若無其事地將這件長袍在陽光下抖開，毫無保留地暴露在蘇南儀的眼前。

        鮮紅色的絲線勾勒出彼岸花妖冶的姿態(tài)，亦是將其的張揚與熱烈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卻偏偏用金絲鑲邊，多了幾分華貴和端莊持重，簡樸的長袍瞬間奪目起來，讓人不禁想到這樣一件衣服穿在二八年華的少女身上，應(yīng)當(dāng)很是靚麗。

        蘇南儀看直了眼，連遮掩都顧不上了，眼底的羨慕和渴望溢于言表。

        “小姐，快別看了，咱們繡的樣式也是極好的。”蘭心注意到了蘇南儀的異樣，輕輕拉住她的袖子提醒道。

        “這可不嘛？昨日周嬤嬤還和奴婢嘮叨過呢，說是大小姐的鷓鴣雖然繡的不是特別好，但也是進(jìn)步不少。”凈月聽了這話，立刻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道：

        “可是這件衣裳是要給皇上看的，不知能否入眼？萬一皇上因為衣裳，沒有選中大小姐，那才是真的可惜了。”

        “凈月，休要胡說！”蘇南嫣佯裝呵斥，轉(zhuǎn)過頭朝著蘇南儀嫣然一笑，道：

        “還望姐姐見諒，這丫頭一向口無遮攔的。”

        “她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蘇南儀不悅地斜眼看著蘇南嫣，不禁伸手撫摸著那件衣衫，目光中皆是不舍，就連蘭心的呼喚也聽不見了。

        “姐姐自幼受到老爺和夫人的教誨，氣度遠(yuǎn)在我之上。若是姐姐穿上這件衣衫，定是比我要好看百倍的。”

        蘇南嫣善解人意地笑著，將衣衫塞在了蘇南儀的手中。

        “算你識相。”蘇南儀洋洋得意地彎著眼角，二話不說將這件衣服抱在懷里，拍了拍蘇南嫣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你我入宮皆是為了蘇家，若是我能夠入選，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這回咱們就互換一下吧。”

        “姐姐目光長遠(yuǎn)，妹妹受教了。”

        蘇南嫣乖順地應(yīng)聲，目送著蘇南儀進(jìn)了屋內(nèi)，又接過蘭心遞來的衣服，含著笑走開了。

        彼時，陸鶴川正在養(yǎng)心殿內(nèi)把玩著一桶竹簽，劍眉星目中皆是期待的光彩。

        “皇上今個兒看起來興致不錯呀。”安公公在一旁笑道。

        “你來的正好，讓內(nèi)務(wù)府把這一桶竹簽送到蘇南嫣的手上，切莫出任何差池。”陸鶴川吩咐道。

        “奴才遵旨。”安公公接過竹簽，好奇地問道：“恕奴才多嘴，這些事一直都是內(nèi)務(wù)府操心著，這竹簽可有何玄妙之處嗎？”

        陸鶴川輕笑一聲，眼尾帶著幾分是神秘，道：“待會兒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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