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素錦
宋知微躺在榻上得知這一消息時臉色不禁有些發青。她復仇的欲望凝聚在指尖,把之前宛姝贈與她的那枚步搖頃刻間摔得四分五裂。
“姐姐莫要生氣。”魏靜嵐忙喚過侍女打掃了,緩緩開口道,“畢竟她入宮時日比我們早些,陛下寵她也是理所應當的。”
宋知微死死地捏住被角,又恨又氣道:“害了我的孩兒,如今又搶了我的恩寵,我怎能不氣!”
“姐姐。”魏靜嵐安慰道,“我們有皇后撐腰,難道害怕她不成?只是如今姐姐的身子最為重要,還是要先養好身體,才能以待來日。”
話落,腳步聲由遠及近。見文錦搭著司琴的手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魏靜嵐趕忙俯身行禮,“皇后娘娘金安。”
“起來吧。”文錦淡淡回應,見床榻上的人也有要起身的動作,抬手制止道,“慧貴人身子不好,就不必起身了。”
“是。”
侍女搬來長椅,文錦理了理衣裙緩緩坐下,神色冷了下來,“身子恢復得如何?”
“勞皇后娘娘掛念,嬪妾恢復得很好。”宋知微表情扭曲了一瞬,“只是身體恢復好了,心里的恨怕是恢復不好。”
文錦緩緩笑了起來,“如今瑄嬪復寵,陛下心疼她,他日封個婕妤或昭儀也不是沒可能,若真如此,你們的處境怕是更不好受了。”
宋知微那雙好看的眼睛里充滿了戾氣。哪怕殿內青爐有煙裊裊,安神寧心,此時此刻也安不下她那顆躁動的心。
魏靜嵐嘴角勾出一個怪異的微笑,淡淡道:“就算瑄嬪如今動不得,她身邊有能動得的。”
文錦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三皇子如今可是寶貝得很,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瑄嬪也會痛不欲生吧。”
文錦聞言,眉頭微微蹙起,漫不經心道:“大皇子夭折,二皇子如今不得寵,三皇子是陛下最為看重的。本宮可要提醒你們,若三皇子出了什么事,陛下便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皇后娘娘安心,嬪妾不會糊涂至此,自會想出絕佳的方法對付瑄嬪!”冰冷的話語從宋知微的嗓子里溢出,語氣再次陰鷙了幾分。
文錦起身,斂了斂眼眸,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翩然殿。
回宮路上,文錦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娘娘,若慧貴人和魏貴人當真做出了什么連累到娘娘,那可如何是好。”司琴擔憂道。
文錦輕笑道:“本宮的手從頭到尾都是干干凈凈,談何連累呢?”
司琴有些微怔,緩了半天才道:“依奴婢看,就算娘娘不除掉瑄嬪也礙不著我們,畢竟您才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似是說到了文錦的痛處,她深深地嘆了口氣,“本宮一日沒有子嗣,這個后位便就坐得不安穩。”平復了下情緒又道,“瑄嬪很有本事,雖說礙不到我們什么,但本宮也斷然不會讓后宮出現第二個如瑾妃一般的人。”
司琴點點頭,她跟了文錦這么多年,知道文錦向來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
宋知微看文錦離開后,久久沒有說話。
“姐姐,你可有法子?”魏靜嵐看向出神的人。
“如今我失寵失子,陛下自是不會來了,還能有什么法子。”宋知微的眼神黯淡下去。
魏靜嵐目露兇光,嚴厲道:“姐姐別忘了,我們可是有皇后娘娘的,既然有皇后做主,我們便要為娘娘掃清一切對后位有威脅的障礙。”
對上魏靜嵐的目光,宋知微的眼神也犀利了些。隨后魏靜嵐貼近人兒,在身旁耳語。
半月后,瀟月被容潯解了禁足,流云殿也恢復了往常的熱鬧。為了安撫她這些時日受的委屈,不停的好東西進進出出流云殿,同時也晉了她的位份,讓她安心養胎。
宛姝和瀾泱趕忙來到流云殿賀喜。瀟月見到二人喜不自勝,剛想起身卻被宛姝阻止,“你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就算不為你考慮也要為皇子考慮不是?”
“瞧姐姐說的,哪兒就皇子了,我倒希望是個公主。”瀟月目光中微微露出一絲暖意,狀態也比當時被禁足時要好很多。見狀宛姝便安心了許久。
“璟琰眼看著也要慢慢長大了,現在就等瀟月的孩子平安落地。”話落,宛姝的目光投到瀾泱身上,“也不知道瀾姐姐什么時候懷個小皇子或者小公主呢?”
聞言,瀾泱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瀾泱羞道:“這種事情向來都是強求不來的,看天意吧。”
“雖說要看天意,可也要人為才是呀。慧貴人失寵后,誰不知道陛下去凝香閣去得最勤,依我看,姐姐馬上就能得到晉為墨嬪的圣旨了。”瀟月捂嘴笑道。
此時的瀾泱已是羞得不得了,作勢惱道:“別胡說!陛下意思豈是你我可以揣測的,小心傳出去白白被人嚼了舌根。”
三人說話間,只見李安衡忙來到流云殿,俯身請了個安,急道:“瑄嬪娘娘,奴才找您找得好辛苦。”
“怎么了李公公,出了什么事?”
“陛下本想去長樂宮看您,見您不在,便就去偏殿看了三皇子,誰知三皇子突然神志不清,高熱不退。陛下已宣了所有太醫前去查看,娘娘也趕緊回宮吧。”
聞言,宛姝陡然沉下了臉,忙喚過清如準備回宮。瀾泱也起身,看著宛姝焦急的樣子不知如何是好。
因瀟月懷有身孕,哪怕此刻她也心急如焚,卻還是被二人勸說留在流云殿,有什么消息及時匯報給她,瀟月這才罷休。
二人急匆匆地趕回了長樂宮。只見幼小的璟琰臉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上,額頭上冒出一層層冷汗,雙唇毫無血色,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周身圍滿了太醫。
宛姝不忍再看,只覺得渾身無力,雙腿發軟,身子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聲音吸引了容潯,他忙過來扶起虛弱的宛姝。
“琰兒究竟是怎么了....臣妾方才出門時還好好的...”
“別急,太醫正在檢查,璟琰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容潯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安慰道。
“是啊,太醫院的太醫都是極其高明的,相信琰兒一定會沒事的。”瀾泱也不禁紅了眼眶。
良久,容潯嚴肅的聲音傳來,“可有查到什么。”
徐太醫思考甚久,緩緩道:“適才微臣在檢查時,發現三皇子的一件貼身小衣領口處,有一個不起眼的污漬,微臣不敢妄下定論。”
容潯深呼了一口氣,“但說無妨。”
“經微臣和幾位同僚一道查看過后,認為此污漬是...落回!”
“落回?”容潯蹙眉。
“回陛下,這是一種慢性毒藥,融入肌膚里會出現神志不清,繼而渾身無力導致昏迷。”章太醫接過話。
宛姝面色唰地白起來,血色褪盡,眼底驚懼彌漫。
“陛下......”宛姝五指死死攥進皮肉,心臟每一聲砰動都穿透掌心。“有人要害琰兒....”
“李安衡。”容潯的聲音傳來,“去查這件衣裳是誰做的,經過哪些人的手,一個都不許遺漏。”
“是。”
半晌,宛姝平復好了情緒,便接過清如為璟琰熬好的湯藥,緩緩道:“臣妾在這守著琰兒。”
宛姝斜靠在榻邊,眼睛不閃不避地盯著璟琰,眼中的心疼無無奈倒是讓容潯挪不開眼神。
“臣妾也在,陛下安心就是。”瀾泱關切的眼神從宛姝身上掃過。
“只是琰兒險些喪命,還望陛下不要輕縱了那人。”宛姝的眼眸半睜半閉,雙眼之間水潤一片,煞是委屈。
“那是自然。”
容潯出偏殿之時,李安衡也帶著人剛回來。
“回陛下,這件衣裳仿佛是前陣子瑾妃身邊的綠意送過來的。當時慧貴人也在一旁,因著瑾妃說這些料子是陛下賞的素錦,難得的很,所以慧貴人還特意留意著。”李安衡俯身恭敬道。
“杭州織造呈送的素錦只得鳳儀宮有,若不想冤了瑾妃,就將鳳儀宮搜尋一遍。”
“是。”
宛姝雙目失神,內疚和懊悔不停地敲擊著她的心。
“姝兒......”瀾泱組織了半天話語,最終道,“陛下已經派人去查了,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宛姝緩緩閉上雙眼,無力的靠著榻邊,發出一聲嘆息,“陛下能查到的,便是那些人想讓陛下查到的。”
“你的意思是.......”瀾泱緩緩開口,臉上露出不可置信得表情。
宛姝落寞的轉過身子,背影看著有些凄涼。
直到璟琰將碗中的藥都喝盡慢慢入睡后,宛姝才像回過神般,拉著瀾泱走出偏殿。
凜冽的寒風席卷著蒼茫大地,尖銳的呼嘯聲不絕于耳。鵝毛般的大雪隨風亂舞,交織成鋪天蓋地的雪幕。
宛姝斂了斂衣裳,她的思緒凌亂地結成一張網,越來越緊,直達心臟。
站在原地未動,良久,宛姝緩緩才道:“陛下向來不愿插手后宮之事,哪怕他去查了,也只是浮在表面。若是那人想陷害誰,便也就陷害了。陛下怕是沒有時間去洗脫這么多人的冤屈。”
此時的瀾泱也悵然若失,她嘆了一口氣道:“這宮中,雖是月晦星常明。但可惜眾星皆隱罷了。”
“隱?”宛姝的目光頓凜冽了些。那雙鳳眼望著人的時候總會讓人誤以為是柔情,可那眸中盛滿的不是浪漫,而是涼薄刺骨的戲謔與算計。“我便讓她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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