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來家里
“五百萬玉晶,你敢不敢賭。”陳鈺指著江沛說道。
這是一個極大的數目。
根據陳燮的說法,五百萬玉晶陳家靠著走鏢至少需要四五十年才能掙到。這么大的數額,即便是坐擁鎮遠鏢局的方家也是極難賺取。
看著江沛逐漸將拳頭放下,陳鈺心中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不愧是完成了鍛體在武道一途登堂入室的高手,江沛從方怡云到自己面前十幾步的距離,只用了一瞬。
雖然陳鈺一直在努力跟上江沛的身影,但還是失敗了。如果剛才不是鐘聲響起,自己現在怕是已經倒在了江沛面前。
“陳鈺,陳鈺,我有事跟你說!”就在此時,意識深處的那塊銅鏡碎片對自己喊道。
陳鈺不耐煩的在心中罵道:“有什么事待會兒再說,忙著呢!”
“哦。”稚嫩的童聲委屈的消失了。
江沛眉頭緊鎖,五百萬玉晶即便放在他們江家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更何況此次自己出行根本沒帶那么多晶票。
正在犯難之時,只見那方怡云邁著細碎的步子都到了他的身邊,帶著怒意嬌喝道:“江公子,你只管去賭,這筆開銷由我方府一力承擔。”
江沛的心安定下來,余光看了一眼滿面怒氣的方怡云,心想著自己距離摘下這朵艷麗嬌花的日子定是不遠了。
壓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江沛眉角揚起,意氣風發帶著些譏誚問道:
“方府能拿出那么多錢,你陳府能拿得出來嗎?”
魚兒上鉤了,陳鈺心中也在狂喜。
從一旁的老文士手中拿過先前已經按好手印的布帛,伸手遞給了江沛,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石塵,方才正色道:“我的好兄弟石家二公子石塵愿意做保,這是我倆的手印。”
“我艸!”石塵只覺得氣血上涌,慌忙想起身否認。慌亂之中腳底打滑一頭撞到身后的幕槐樹上,兩眼一白居然昏了過去。
“看到沒有,我兄弟比我還憤慨。”陳鈺眼中含淚道。
江沛與身邊的方怡云對視一眼,見她朝自己頷首,接過布帛志得意滿的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我們走,看他怎么收場。”方怡云恨恨地說道,與江沛還有其他同行者一并走到了臺下。
此次花月詩會參加人數眾多。露月臺上的桌案遠遠不夠,于是出于考慮,何稷立了一條“有才者登之”的規則。
除了何稷與蕭翊,還在露月臺上留了十個座位,待到蕭翊出題之后。會有侍者下臺分發紙筆。交由何稷與蕭翊評判后選擇十位最優異者登臺入座。
“人可真不少。”何稷笑著朝坐在主座上的蕭翊說道。“先生可得出個難一點的題,在下可只設置了十個席位。”
蕭翊捋了捋胡須,笑著說道:“那是你的問題,若真是出現了狀況,老夫可不負責。”
何稷跟著大笑。這幾日他的心情格外舒暢。
這位蕭翊蕭老先生是汴州人士。在當今晉帝尚是太子的時候就是太子府詹事,等到了晉帝即位之后更是受到重用,一度官至禮部尚書兼太傅,可以說是位極人臣。雖然已經因為歲數太大而賦閑在家,不過能接受何稷的邀請來幕槐城賞花這件事著實讓何稷大喜過望。
汴州蕭氏,整個晉國都能排進前五的大世家。比何稷的本家何家要強盛的多。不僅是政治世家,也是武道世家。整個汴州的武道宗門基本皆是為蕭氏馬首是瞻。
蕭翊乃是當世文宗,何稷早已是心儀已久。通過這幾日的相處,對這位蕭老太傅的博學多才更是欽佩不已,以至于何稷直接以弟子禮侍之。
蕭翊在侍從的幫助下站起身。正是彎月當空,閣外江水長流。微風吹扶起無數的幕槐花瓣。好一副人間繪卷。
沉吟了片刻,蕭翊點頭。笑著說道:“春夜微寒,老夫不忍太刁難于這些士子,這樣吧。只要詩作中有春,有花,有月,有江水即可。”
何稷撫掌稱贊,隨即吩咐侍從將此次的詩會主題告知露月臺下的士子們。
臺下的文人士子們一聽主題皆是大喜過望。這個主題是真的不算難。紛紛開始斟酌起來,有些胸有成竹的士子直接喚來紙筆,開始動手寫了起來。
“要有春花,有月,有江水即可。這題目出的可真是隨意。”何若蕓兩個臉頰鼓鼓的,她想事情時多半會這樣。
拿出紙筆不消片刻就寫了兩三首。可怎么看自己都不滿意。
何若玥對寫詩沒什么興趣,方才江沛與陳鈺沒有打起來讓她好生失望。此時正百無聊賴的躺靠在椅子上,開始有了回去的念頭。
“姐姐,詩賦本就是用來取樂用的,哪里需要那么用心。”她翻轉過身子正對埋頭寫作的何若蕓,見她不理睬自己,氣的嘟起了小嘴。
“都說上官無寒門,下吏無世族。外面這些人,就是寫一輩子詩文也做不了大官。寫詩寫詩,寫得再好有什么用。”何若玥不屑地說道。
“再不閉嘴,你就給我出去。”何若蕓的臉上難得顯露出一絲怒氣,何若玥連忙捂住自己的翹嘴。再也不敢說一句話。
陳鈺看著身邊的士子們紛紛開始思索,自己卻長舒了一口氣。不禁感慨自己的運氣著實不錯。關于這個主題他確實記得一篇非常優秀的詩作。
兩巴掌將身邊的石塵扇醒,只見他先是一臉茫然,接著嚎啕大哭。
“陳鈺,你殺了我吧,你不殺了我我也會立刻投江而死。”
十八九歲的青年就這般崩潰。在地上打滾放賴起來。陳鈺微微點頭,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他有做諧星的天分。
哭吧,鬧吧,你鬧得越厲害,咱們這戲就越逼真。陳鈺笑呵呵的看著石塵的表演。心想等一切結束之后肯定給他頒個獎。
見陳鈺一副傻乎乎的模樣,石塵心中更絕望了。原本就想從陳鈺那里騙個五千兩救急,誰料到不僅急救不了自己也得跟著搭進去。
“二位公子,小生方才靈感閃過,得出了一篇佳文,不知兩位可有興趣?”
一個穿著青灰色短衣的年輕士子走到兩人面前問道。
“快!快說!”石塵從地上爬起來,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年輕士子極為機靈的說道:“還請按照規矩,先交納一部分定金。五百玉晶。”
“太貴了吧!”石塵的臉痛苦的扭曲起來。見陳鈺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絲毫沒有付賬的意思,咬了咬牙將一張千兩銀票放到了那人的手上道:“我只有一千的。”
“不打緊,我這有零的。”那人倒是熟練,說著從兜里掏出來一打晶票。順手就遞了一張五百兩的晶票給石塵。
“一分錢一分貨,咱沒那個金剛鉆也不會去攬瓷器活對吧。”
“別廢話!快說。”石塵怒吼道。那人不急不慢的拿出來一張寫好的紙,石塵一把拿過來細細讀了一遍。
“春來彎月不勝情,今夜飛花滿地生。”
“莫道無人解江水,玉簫吹徹幕槐城。”
這,這是好還是不好啊。石塵欲哭無淚,心一橫死馬當活馬醫。惡狠狠地將晶票塞給此人。只見那人面帶微笑點頭哈腰很快就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
“我懷疑他是個騙子。”陳鈺淡淡地笑道。
石塵卻理都不理,伸手就要召喚侍從過來。
“你就確定他這首詩可以壓住今天所有的與會者?若是不行怎么辦。”陳鈺歪著頭問道。
“不行咱倆就一起從白滄江上跳下去。”石塵紅著眼睛吼道。
話音剛落,又走過來一個中年士子,朝著兩人深深一揖開口道:“在下有一篇詩詞,不知兩位公子可愿購買。在下只要三百玉晶即可。”
石塵深吸了一口氣,將晶票給了他,這個中年士子沒有零錢,只得自己去換,待到完成之后才將寫好詩句的紙張放到石塵手中。
“一江春水碧于苔,萬樹紅花照酒杯。”
“明日扁舟又東去,彎月盈盈好山堆。”
見陳鈺與石塵正在收攏詩詞,一些專門依靠代寫詩詞的士子們紛紛擁擠到陳鈺和石塵面前推銷自己寫得作品。
“等一下!你不是那個和我們賭詩的人嗎?”陳鈺指著一個年輕士子問道。
“好叫公子明白,在下也不相信自己的詩詞能奪魁,不過您若是不嫌棄還是收了去,萬一呢?”那人臉上毫無羞愧之意。
你可真是不要臉啊!陳鈺心中既好氣又好笑。還沒說話就看見那石塵一腳給那人踢飛了出去。
“滾滾滾,那地方涼快去哪呆著去。”
“石公子你這里我看就挺蔭涼。”
叫賣聲,嚷嚷聲,慘叫聲不絕于耳。原本滿是文學氣息的詩會在陳鈺與石塵的作用下變得銅臭味十足。
江沛瞥了一眼身邊一直不說話的方怡云,以為她還在生氣,出言寬慰道:“云妹,不要擔心,此次定能讓那個廢物輸到傾家蕩產。”他已經花重金從一位老文士手中買了一份詩詞交了上去。
方怡云沒有理會江沛言語中的僭越,遠遠地看著陳鈺心中是五味雜陳,想起昔日陳鈺對自己的百般呵護,方才對待自己卻還不如一個陌生人。
有些惱怒,也有些失落,她本以為陳鈺還會同以前一般湊上來。
他是真的失憶了嗎?還是故意這種姿態來刺激我。
方怡云的眼神停留在陳鈺身上,然而從始至終,陳鈺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一張張詩文被傳閱進了露月臺上。已經寫好詩作的正在臺下焦急的等待著,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得到何稷與蕭翊的垂青。
而隨著第一聲鐘響,第一位詩詞被選中的文人欣喜若狂的登上了露月臺。
緊接著便是第二個第三個。陳鈺看見先前那動不動就要拿青龍偃月刀的老夫子聽見上面報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原地蹦了起來,走到陳鈺面前還唱了一段戲腔。方才心滿意足的踏上了露月臺的階梯。
第七個第八個,石塵已經快瘋了,直接將身上所有的晶票全部拿了出來,能買多少是多少。抱著厚厚的一打詩文一并遞給了露月臺的侍從,焦急地說道:“這些都是陳鈺的作品。”
侍從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上去稟告了之后下來回復道:“城主有令,一個人只許交一首上去。”
石塵傻眼了,瘋狂翻閱著手中的紙張,想要挑出一首最好的出來,翻來翻去只覺得哪一首都不好。
“咚”只聽一聲鐘響,上面匆匆跑下來兩個侍從,吶喊道:“江沛江公子在嗎?請入席。”
江沛在周圍人群的歡呼中踏上了露月臺,他高昂著頭顱。
沒有必要再去理會陳家的那個廢物。他完了,陳家也完了。方怡云已經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了。
他想著。
“最后一個席位了,還有沒有新的詩詞?”侍從大聲問道。
已經將詩句交上去的石塵此時萬念俱灰,完了,全完了。他的雙腿逐漸沒有力氣,頹然的就要癱倒在地上。
一只有力的手攙扶住了他。
石塵回頭,發現陳鈺在對著自己笑。將他攙扶到了一棵樹下依靠起來之后說道:“放心,凡事有我。”
媽的,有你才會壞事。
石塵已經無力吐槽了。四仰八叉地癱倒在地上。
毀滅吧,趕緊的。
陳鈺幾步走到那個侍從面前,對他耳語了幾句。侍從面色有些為難,但陳鈺順手便遞過去一張晶票。
熟練的將晶票收入袖中。侍從快速的跑回了露月臺上。
“陳公子,看來你輸了。”不懷好意的聲音從四周傳來。
“我們算是沾了您的光啊。哈哈。”
“陳兄還是先回家知會陳鏢頭一聲比較好。”
方怡云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見陳鈺孤獨的一個人站在中央,他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絲毫沒有往日的那些局促、怯懦、尷尬。
倒像是成竹在胸。
“這陳鈺要倒霉了。”何若玥偷偷笑道。
“五百萬玉晶,他爹定然要扒了他的皮。”
沒有搭理自己的妹妹。何若蕓托著腮幫子看著今晚那幾份脫穎而出的詩詞,這是她的父親何稷安排侍者抄錄給她看的。
都十分優秀,可并不驚艷。
何若蕓一直希冀著能看到一篇震古爍今的曠世奇文,對于她這樣的文癡而言,若是真有那么優秀的詩文,她可以為了它放棄自己現有的一切。
至于陳鈺也好,江沛也好,方怡云也好,與她又有什么關系呢?
另一邊,侍從小心翼翼的向何稷稟報了陳鈺的請求。
“是他?”何稷還是知道陳鈺的,畢竟陳家也算是幕槐城的武力支柱之一。不過僅限于知道陳鈺的聲名不是太好。
“怎么了。”蕭翊品了一口青茗開口問道。
何稷搖了搖頭:“有個姓陳的年輕人,希望能有一位書法大家幫他抄錄他師父的作品。”
“哦?這倒是有趣。”蕭翊笑道:“這般講究,他師父定然不是凡人了?”
何稷詢問侍從道:“他有沒有說他師父叫什么名字。”
侍從低著頭回答道:“說了,他說他的師父叫張若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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