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秘書為何那樣6
#六
因?yàn)樗囊痪湓挘鸢l(fā)的少年就真的出現(xiàn)在了他們學(xué)校里。
剛來的時候，少年就引發(fā)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fēng)波，只是靠在走廊曬太陽的少年，就引得對面樓教室外的走廊上站滿了女生。
畢竟他們這所學(xué)校，就沒有幾個愛學(xué)習(xí)的。
之后，或許是因?yàn)榻鸢l(fā)的少年迅速取締了原先的那個人，變成了新的“老大”，那些“舊老大”的小弟沒有再來勒索過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方是他的恩人。
但他們并不同班，也明顯是不同世界的人，繼續(xù)這樣下去，他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只是某次月假，他沒有回家，當(dāng)他出去買飯的時候，在校門口意外撞見了那個少年。
少年似乎是自己一個人住在學(xué)校附近，看到他，居然跟他打了個招呼，“喲，你不是那個……那個蘑菇仔嘛，怎么，你放假不回家啊？”
在這類人面前，他總是不自覺地低頭，何況對方還幫過他，所以對方問什么，他也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了什么。
而在聽說他會做飯之后，少年居然提出要聘請他幫自己做飯。
“這樣吧，我一頓給你五百去買菜，只要做出來的飯菜夠讓我吃飽，剩下的菜錢就都?xì)w你了怎么樣？當(dāng)然，必須有葷有素啊。”
那個年頭，給一個少年人做一頓有葷有素的飯菜，就是加上油鹽醬醋最多最多也就幾十塊錢，這樣的買賣，他不做才怪。
但一次拿五百有點(diǎn)太多了，他跟少年說了一頓飯大概的菜錢，說不需要那么多，但少年卻不是很在意，“那你多買點(diǎn)貴的菜不就行了？”
貴的菜……他雖然會做飯，但也只會簡單的炒菜而已，那些貴的菜他都沒吃過，也不會做。
但他還是用少年給他的錢去買了本菜譜，照著做。
在做了一頓飯得到了少年的肯定之后，他們的關(guān)系好像就熟絡(luò)了一點(diǎn)。
像是偶爾在學(xué)校里撞見的時候，身后跟著幾個男男女女的少年居然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雖然每次打招呼，對方的語調(diào)都是讓他有點(diǎn)惱火的輕浮：“喲，蘑菇仔。”
但毫無疑問，對方向他表露出來的態(tài)度是友好的。
因?yàn)檫@個，那些原本欺負(fù)他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誠惶誠恐地到他面前認(rèn)錯。
而在他沉默以對的時候，沒多久那些人就被記過或者被退學(xué)，就連他原本班上的那幾個老師也都被換掉。
他后來去問過少年，是不是對方做了什么。
少年還在打籃球，聞言只是隨口回了他一句：“沒有啊，我就是讓認(rèn)識的叔叔幫忙換了個校長，應(yīng)該是新校長處理的吧。”
學(xué)校里有很多關(guān)于少年的傳聞，大城市來的大人物家的大少爺、家里有權(quán)有勢、富二代、官二代、身上隨隨便便一件衣服一雙鞋，就是四五位數(shù)起步……
但那些話只是從耳邊過，他不明白，也理解得不甚清晰。
直到少年那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他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對方之間存在著的，那道巨大的鴻溝。
那些幾乎將他的世界掩埋的沙土，不過是對方輕輕一口氣就能吹走的灰塵。
……
那些欺負(fù)過他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被懲戒，不是記檔案就是轉(zhuǎn)學(xué)，他們的父母也被牽連，輕的丟工作，重的被調(diào)查。
在這些事情之后，學(xué)校里就再沒有那些類似的現(xiàn)象發(fā)生。
而導(dǎo)致這一切改變的少年，卻依舊是剛來時的那副模樣，我行我素，囂張又肆意。
只除了變得更受歡迎了些。
大家都知道他跟少年的關(guān)系很好。
畢竟每逢月假，少年就會主動找上門問他回不回家，雖然只是找他幫忙做飯而已，但在別人的眼中，他們就是朋友。
朋友……
他并不覺得他們這樣的兩個天差地別的人可以做朋友，但對方卻好像沒有這個認(rèn)知，偶爾撞見就會毫不客氣地一把攬上來。
因?yàn)樾W(xué)跳了兩級，他本來就比周圍的人要小個兩歲，平時又營養(yǎng)不良，身高在同齡人中都拔尖的少年壓上來，能把瘦小的他壓得喘不過氣。
而且周圍人仿佛聚光燈一樣的目光也讓他覺得無所適從。
他們真的適合做朋友嗎？
又或者，他們真的是朋友嗎？
他沒有問過少年的名字——雖然因?yàn)樯倌甑拿麣夂艽螅退悴粏栆仓懒藢Ψ浇惺裁矗珜Ψ絽s從來都是“蘑菇仔”“蘑菇仔”地喊他。
他猜想，對方或許壓根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不管怎么說，因?yàn)樯倌甑牡絹恚樌冗^了第二個學(xué)期，第三個學(xué)期……
而在高二那年寒假開始前的幾天，剛吃完飯正在剔牙的少年突然問他：“喂，今年我去你家過年行不行啊？”
原以為只是做一次兩次的飯，卻不知道為什么變成幾乎一放假就要給對方做飯。
少年依舊每次都給他錢，盡管他不想收。
對方給得太多，而且對方幫他教訓(xùn)了那群人，算是對他有恩——雖然這或許對少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他而言……
恩情的大小本來就該從被施舍者的角度看。
可是他不要錢，少年反而不樂意，說得多了，似乎還有些不開心：“就當(dāng)我借你的，以后再還我行了吧。”
他沒有辦法，只能將那些錢記好收好，順道包下了洗碗掃地甚至幫對方寫作業(yè)的活。
“喂，今年我去你家過年行不行啊？”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手里還在洗的盤子差點(diǎn)就摔了。
等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拒絕：“不行。”
少年側(cè)躺在沙發(fā)上，撐著臉抖著腿，“我就蹭頓年夜飯，就住兩天。”
他抿唇，“不行。”
“為什么？怕你爸媽不同意啊？我可以給錢的。”
他抿著唇不回答，卻沒想到他這難得強(qiáng)硬拒絕的態(tài)度，惹得少年來了興趣。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像是一下子變成什么軟體動物快要纏上他的少年在他耳邊重復(fù)地碎碎念。
他煩不勝煩，也折騰不過這個完全不知道體諒人的笨蛋大少爺，只能有點(diǎn)悶悶地道：“我家沒有年夜飯，也沒有給你住的地方。”
“沒有飯也不要緊嘛，我跟你一起住也行，反正你人這么小，咱倆一張床也擠得下。”
他不愿意：“你就不能回自己家嗎？”
少年卻理所當(dāng)然：“我在離家出走啊，怎么能回家呢！”
笨蛋大少爺仰頭沾了點(diǎn)口水往臉上點(diǎn)，“蘑菇仔，難道你忍心看著無家可歸的我一個人過年嗎？你就跟你爸媽商量商量，收留下我吧嗚嗚嗚嗚……”
笨蛋大少爺壓上來，他都要站不住，忍不住就拔高了聲音：“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嗎？你可以去找他們啊。”
少年抬起頭，精致俊逸的五官逼近，快要讓人無法呼吸。
那雙讓他覺得，或許就算是寶石也不會比更好看了的眼睛眨了眨：“你不也是我朋友嗎？”
他憋紅了臉，最后也只能丟下一句，“……總之就是不行。”
見他這么不愿意，大少爺哀求無果最后也沒再強(qiáng)迫他，只是躺回了沙發(fā)上，唉聲嘆氣。
接下來的幾天里，大少爺?shù)陌@聲都跟什么背后靈一樣跟著他。
看見他時原本輕浮的打招呼，也變成了幽怨的。
偶爾對方還要靠上來，伴隨著幽怨的碎碎念：“我好慘啊嗚嗚嗚嗚，大過年的我要孤零零的一個人過，飯店不開門，我又不會做飯，到時候天天都要餓肚子，餓著餓著餓到最后只能吃自己……”
“說不定，等到明年開學(xué)蘑菇仔再來我家的時候，就只能發(fā)現(xiàn)我餓死在家里了嗚嗚嗚……”
……
最后，為了自己能夠?qū)Ｐ臏?zhǔn)備期末考試不要被對方像是怨魂纏身一樣的打擾，他還是同意了。
反正，出身金貴的大少爺只要看到他家里那種情況，肯定會扭頭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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