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對于打工人來說，每一次上班都等于一次冒險，因為你不知道你會遇到什么樣的客戶和領導。

　　1067又一次收到了K的消息。

　　以往他看到K的消息是開心的，因為K給他發消息就代表K打算工作了，而K的工作和他的業績還有年終獎金息息相關，所以，他一向是很樂意看到K的消息的。

　　但是現在。

　　1067看著K發過來詢問有沒有找到買家的消息，好半晌都沒能回過去消息。

　　好一會，他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1067：問的人很多，但都只是問了問

　　1067原本以為這則消息發過去，多少能讓K明白他那樣賣東西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但是很快，K就給他回過來了一條消息。

　　K：再加個條件。如果一個月內沒人買，這單交易取消。

　　1067眼睛都睜大了。

　　雖然限時下單是促銷商品的一種手段，但那也得分情況。

　　一百億買一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就算是用限時一個月的促銷手段，應該也沒什么人會真的買吧？

　　1067新生怪異，

　　K應該不至于連這點都想不到的才對……

　　好半晌，1067試探著發了條新消息過去。

　　1067：K，你已經確認好買家了嗎？

　　從一開始，K的態度就很奇怪。

　　正常人根本不會像K那樣賣東西，K也應該清楚他這樣弄，會有多難把東西脫手。

　　但他現在的做法，就像是篤定一定會有人買他的東西一樣……

　　1067的消息發過去了許久，但就和往常一樣，說完自己的話后，K就結束了對話，再沒有回復了。

　　1067嘆了口氣，但看著電腦里跳出來的有關S市的新聞，但還是按照K的話，將交易限時的消息公布了出去。

　　這則消息發出去后引起了什么反響暫且不提，A市，結束了和1067的會話后，唐今看了下賬戶里多出來的兩筆工作酬勞，又一次將目光轉回了那條筆直直還懸停在水底裝死的人魚身上。

　　明明臉長得像天使，尾巴漂亮得像藝術品，但這條魚到目前為止的所作所為，卻總讓人能夠忽略他那極具迷惑性的外表，看到其皮囊之下那清澈的愚蠢。

　　唐今相信，在被人類抓捕之前，在海里，他一定是個武斗實力派。

　　唐今搖了搖頭，招來打掃機器人將用完的餐盤清理了，又開始更改保姆機器人的程序。

　　看在療傷效果顯著的份上，之前的事她就懶得和這機器人計較了，不過還是得重新調整下設定才行。

　　把機器人的程序改成每日限額，能省則省模式后，唐今拍了拍機器人的腦袋，將之重新啟動。

　　機器人在原地轉了一圈，半晌，主動移到了泳池邊。

　　阿洛拉正在放空裝死，察覺到有東西穿過水流伸向自己，他下意識一個甩尾，躲開對方的觸碰，浮出水面遠離了對方。

　　原本準備撈尸，但發現阿洛拉原來還有活動跡象后，保姆機器人轉了一下，收回機械臂，蹲到一邊去了。

　　而又重新浮出水面的阿洛拉將粘連在額前的白色發絲捋起，尾巴蜷起，忍著內心的羞澀和緊張，看了唐今一眼。

　　然。

　　唐今連看都沒看他。

　　她靠在沙發上，姿態隨意懶散地刷著手機。

　　少年心底那點初次求偶的緊張和羞澀頓時散了個盡。

　　這個人類是不是沒有弄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了想，慢慢順著泳池邊游向了靠近沙發的那一側。

　　是不是還要直接一點……

　　可他已經選了電視里最直接的那種了，難道還不行嗎？

　　還是得先像電視里的那些人一樣，一起看星星，一起吃飯，一起聊天？

　　陸地上的人類求偶為什么這么麻煩呢……

　　阿洛拉伏在泳池邊，有些懨懨地耷拉著尾巴。

　　半晌，他又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重新立了起來，亮著雙眸游向了唐今坐著的沙發邊。

　　“阿洛拉，要板。”他伸手，指向唐今手邊的遙控板。

　　唐今睨了他一眼，見他似乎沒有再用那種詭異的目光看著她，便伸手，將遙控板給他遞了過去。

　　而少年拿到遙控板后，便轉頭打開了電視。

　　過了會，唐今察覺到少年的氣息靠近。

　　她伸手，一巴掌捂住那不知道為什么又靠了過來的少年，眸色冷淡地看過去。

　　“看。”少年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去看電視，

　　唐今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電視，而后便看到了電視里正在翻云覆雨的兩道身影。

　　唐今：“……”

　　當然，少年播放的是正經電視劇，所以電視里的畫面還是比較朦朧含蓄的，而且也只有十秒不到便切換了場景。

　　但。

　　被一條魚握著手看這個……

　　唐今再偏頭看向少年時，他臉頰紅的像蘋果。

　　少年白睫輕顫，藍眸如水，聲音磕磕絆絆但依舊好聽：“阿洛拉，想…和，你……交……”

　　聽著少年一字一頓，有些吃力但又說得清晰的話語，唐今沉默了一會，半晌，緩慢地，堅定地，堅決地，從少年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有一種冷漠，更有一種“麻”。

　　面對少年期待的目光，她也回復得直白：“我沒有興趣上一條魚。”

　　阿洛拉眨了下眼睛，“也……可以，阿洛拉……上。”

　　唐今：“……”

　　她的沉默似乎是給予了少年什么錯誤的信號，少年將唐今的手牽到自己腰上，伸手攬上了唐今的脖子。

　　他雖然重，但靠自己的尾巴撐起身體的時候，并不壓人。

　　他的傷真的好了許久。

　　從他湊近到攬住唐今的脖子，竟然只是一瞬間就發生的事。

　　或許人魚天生就是這樣充滿誘惑的種族，除去那張精致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臉，湊近了，他身上不僅沒有海洋的腥味，還有一種幽幽的香氣。

　　這似乎不僅僅是香。

　　海洋中，有一些生物具備釋放特殊氣息來吸引異性的能力，看來，人魚也有。

　　那香氣勾得人有些昏沉。

　　不過唐今還是抬手，一下掐住了少年的腮幫子。

　　少年臉頰上的軟肉被擠壓，嘴巴也被迫嘟起，人自然也無法靠近半分了。

　　少年不解，只能睜大了一雙藍眸不解地看著她。

　　唐今好脾氣地開口：“還記得你剛剛看過的美食節目嗎？”

　　少年想回答，但腮幫子被她捏著，說不出話，只能眨眨眼睛。

　　唐今笑，“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送過去當食材。”

　　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突然卡了殼，少年睜圓了眼睛，白色的睫毛一顫一顫，不知是害怕還是傷心。

　　唐今松開手，將那似乎有點精神恍惚的少年丟回了游泳池里。

　　少年在泳池里撲騰了兩下，半晌，默默縮到唐今看不見的角落里自閉去了。

　　過了會，唐今想到什么，從茶幾的抽屜里拿出幾顆寶石扔進水池里。

　　阿洛拉像是人類那樣曲起尾巴在水底畫著圈圈。

　　本來他還想……

　　要是這個人不答應，他就和電視里的那些人一樣，帶對方去海底，用亮閃閃的寶石和金子和對方求偶的——

　　畢竟電視里的人收到那么一顆小小的寶石就開心得不得了，他要是拿以前打劫人類船只搶來的小金山和對方求偶，對方一定會很開心吧。

　　只是現在，似乎沒有這個機會了。

　　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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