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胤禛想了想,老實回答:“是六弟給的奶糖。”
他不想被人認為是個沒斷奶的孩子。
胤祉一愣,下意識說:“這么久了,你還沒吃完嗎?”
“不對啊。”他狐疑地望著胤禛,“我那時候問你要過,你已經吃完了啊。”
許是擔心糖吃多了容易壞牙,六弟只給他們送過一次四種糖果拼成的小拼盤,給嬪妃的是正常的量,給他們的特地減了半。
胤祉喜歡奶茶,也喜歡奶糖,拿到手的那幾天就咔咔咔一頓吃,吃完了又去胤禔和胤禛那搜刮,不是早沒了嗎?
當初的那一小盤糖果,胤禛自己吃得不多,一部分給了伴讀,其他的全被胤祉拿走,確實沒了。
“這是六弟早上剛給我的。”
胤禔:???
胤祉:???
兄弟倆異口同聲地道:“他起這么早來給你送糖?!”
胤禛:“……”總覺得這兩人哪里不太對。
“我昨晚和六弟一起睡的,糖是他讓貼身太監給我準備的。”
原來如此,胤禔和胤祉點了點頭。
只要胤禛不是六弟心目中最特別的哥哥就行了。
“有好東西就要一起分享嘛。”胤祉拍拍胤禛的肩,伸出手勾了勾,明示道,“你也吃不下那么多吧?吃不完就浪費了。”
那是六弟給我準備的!
胤禛本想拒絕,聽到后面那個理由,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六弟對幾個哥哥都那么好,想來不愿意讓他把糖放到壞掉,也不給其他哥哥吃的。
想想自己比其他哥哥已經多了一晚上相處的時間,兄弟倆還一起玩了玩具槍,胤禛不再猶豫,把小荷包拿了出來。
“里面有薄荷糖和奶糖,你們自己分吧。”
至于大荷包里的點心,他要一個人獨享。
胤祉歡呼一聲,動作極為利索地掏糖。
小荷包里的糖還剩下五顆,給胤禛一個人吃是遠遠足夠了,讓他們九個人分是怎么都分不勻的。
胤祉就沒給幾個伴讀分,自己兩顆,大哥兩顆,把最后剩下的薄荷糖連同小荷包一起還給胤禛。
“快點吃,別讓師傅看到了。”
胤禔還在考慮要不要拒絕,轉而一想都已經吃了六弟送來的一個多月下午茶,也不差這么一點,頓時心安理得地塞進嘴里。
師傅不允許他們除早膳和晚膳以外的時間在上書房吃東西,只能盡快吃進肚子里消滅證據。
胤祉吃了糖也不安生,扭頭問已經在書桌前坐下的胤禛:“你怎么跑去和六弟一起睡了?”
胤禛潛意識不想把他和六弟一起玩槍的事說出來,換了個說法,“我只是去看望額娘,回來的路上順便看看他。”
特地把重音放在“順便”兩個字上。
他想說明昨晚留宿的事是個巧合,并不是他有心特意去永和宮找人的,然而胤禔和胤祉都沒在意他的重點,只關注自己認為的重點。
胤禔恍然,對哦,四弟和六弟的額娘就住隔壁。
唔,額娘的延禧宮不就在永和宮隔壁嗎?還挺近啊。
胤祉的眼神發亮,對哦,他怎么沒想到還有回去看額娘,“順便”找六弟的這一招?!
額娘的鐘粹宮在永和宮的隔壁承乾宮的隔壁,不遠啊。
胤禛:“……”不知道為什么,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上書房里發生的事只有三個阿哥和六個伴讀知道,只要他們不開口,不會傳出去,但是知道昨晚胤禛在永和宮留宿的人多,再被有心人一打探一傳播,傳出去的速度非常快。
年幼的阿哥們沒經歷過當年的事,或許不知情,后宮的嬪妃們哪會忘記胤禛是德妃生的?
最近后宮之中沒什么八卦可聊,一聽到這個,所有人都支楞了起來,派太監宮女去承乾宮和永和宮打探消息。
打探到了具體是怎么回事,她們還添油加醋,陰謀論了一下。
說是皇貴妃有了自己的孩子,已經讓太醫把脈診出肚子里懷著的是個阿哥,這是準備把胤禛還回去了。
皇貴妃聽說的時候,都給氣笑了。
明明兩孩子是在側殿睡的,德妃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結果傳言傳得有模有樣的,什么胤禛去主殿給德妃請安,母子倆抱頭痛哭,哭著相認。
故事說得那么好,怎么不去寫話本?!
再者,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到兩個月,醫術再厲害的太醫也做不到這個時候把脈分性別。
那群人說閑話的時候就不能動動腦子嗎?
沛兒:“主子,可要給那些胡亂嚼舌根的一些教訓?”
正在氣頭上的皇貴妃剛想應下,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她和德妃都不能出手,“不必。”
兄弟倆一起玩耍,玩累了一起睡覺,放在普通人家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有誰會在意會閑談呢?
大人們根本沒必要從中插上一腳,做得多了還得給孩子解釋為什么要做,指不定最終得把生母養母的事掰扯個清楚,反而搞得本來關系還不錯的兄弟倆見面都尷尬。
再者,她相信傳言要是傳得太過分了,皇上和太皇太后都不會樂意。
當年她抱養胤禛的事可是經過這兩位同意的。
只是皇貴妃沒有想到,最先對此作出反應的既不是皇上,也不是太皇太后,而是太子。
太子快氣炸了。
他以為昨天六弟想借著送下午茶的契機勾搭大哥,結果在上書房說話最多的人是三弟,他還在想六弟和三弟什么時候有過交集,轉個頭,六弟就和四弟一起睡覺去了。
至今為止,六弟也只在他的毓慶宮留宿過一次,四弟這么一做,不就變得和他平起平坐了嗎?
更糟糕的是,他剛從傳言中知道,原來四弟和六弟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比他和六弟的血緣更親。
太子試著代入了一下,覺得如果自己有一個同父同母的哥哥或者弟弟,一定會對他比對其他的哥哥和弟弟更好。
以己度人,他做不到對所有兄弟一視同仁,六弟必定也做不到,肯定會有所偏愛,而他只想成為被偏愛的那一個。
“把傳言都按下去。”太子溫和的面色里隱約透著點不愉的陰郁,“孤不想再在宮中聽到這些似是而非的傳言。”
一時意氣讓人動手壓下傳言,等做完了,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堂堂一國儲君,應該關心的是天下大事和大清百姓,不應該把時間和心思放在后宮上。
太子乖乖地跑去向康熙認錯,“是兒臣的錯,兒臣不應該這么做的。”
他還記得自己因為后宮議論他克死生母的事大發雷霆,汗阿瑪當時是怎么對他說的。
他說:“保成,每個人說話都有自己的目的,你應該學會從他們說的話里分析他們的目的,而不是只會生氣憤怒,陷入他們希望你進入的陷阱。”
那時候的太子還小,不懂那些人為什么要說他生而克母,要不是他,皇后不會死,他不應該被生出來。
康熙一點點地分析給他聽,說了許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因為你是太子,享受作為大清儲君帶來的種種榮耀,同時也承擔了更多的責任、危險與惡意。
康熙沒有罵他,只是問:“保成,這一次你為什么生氣?”
太子如實回答:“六弟這樣就很好,兒臣不希望他受到傷害和影響。”
這個原因康熙早猜到了,一點都不意外,“還有呢?”
太子:“……”
他不太想說,可是來自汗阿瑪的視線明擺著不樂意他說謊或者隱瞞,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說:“兒臣希望六弟最喜歡兒臣這個哥哥。”
有了獨占欲,挺好,像朕。
康熙暗暗點頭,順勢引導:“小小的后宮你可以這么做,如果同樣的事發生在朝堂之上呢?”
太子楞了一下,知道這是學習時間,趕忙認真應對起來。
父子倆進行了一番帝王厚黑學的經驗教導和交流,最終,康熙給出了個主意:“保成,想要的東西得去爭,守株待兔可不行。”
太子沉吟片刻,恍然大悟。
等下午胤祚來御書房送下午茶兼認字,太子眼睫微垂,神情委屈,“孤以為你把換洗衣物留在毓慶宮是會經常過去留宿,每次換衣服時看到你的衣服,還會想你什么時候再去,沒想到你對其他哥哥也是這樣。”
胤祚:??!
“我會去的啊。”他趕忙抱抱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傷心起來的太子,“我只在太子哥哥的毓慶宮留宿過,沒有去別的地方。”
太子嘆氣,側臉憂郁:“孤今天一早換衣服的時候還想邀請你今晚過去留宿,門都還沒出,就聽說你昨晚邀請四弟在你那留宿,兩人說說笑笑,大半夜才睡,還約好今晚繼續。”
胤祚:???
哪來的傳言?麻煩有點事實依據好嗎?!
“沒有沒有,四哥要早起去上書房,我就是教四哥玩了一會兒玩具槍,我們很早就睡了。”
不提還好,一提玩具槍,太子瞇起了眼睛,原來六弟手把手教他玩具槍的這份特殊也悄悄沒了?
就連一直看戲的康熙也投來了關注的目光。
好小子,原來牢牢把著玩具槍不給朕,是想靠這個來勾搭其他哥哥啊!
胤祚背后一涼,怎么回事?變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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