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騎陣決勝
“他娘的......朱慈烺,朱慈烺哪里來的那么多騎兵......”孔有德眥目欲裂,根本反應不及。而他麾下的兵馬更是驚慌失措,猝不及防。
且說,徐志彪最后迫于清軍的迅猛攻勢,又投入了兩個千總部的騎兵穩定右翼戰線,不然十四個千總部騎兵組成的騎陣,氣勢還會更大。
而紛亂的戰場之上,等到孔有德和麾下兵馬發現了徐志彪的這支騎兵軍團的時候,早就為時已晚了。
孔有德看著滾滾黃塵籠罩的騎陣中迎風飄揚的“徐”字認旗,更加心灰意冷,但他畢竟是軍中老將,麾下的兵馬也都是精銳,還不至于這樣就被嚇破了膽,直接落荒而逃。
“守住,守住,守住.......”便是孔有德,此時儼然已經失態,騎在馬上拔出了腰間的順刀,揮舞著嚎叫起來:“誰也不許退,誰也不許退.......”
他手下的家丁見狀,趕緊打馬上前督戰,逼迫那些臨陣怯戰的藩兵上陣,勉強維系住了陣型,火槍兵,戰兵,騎兵依次排列。
而幾乎只是轉眼間,徐志彪所率的騎兵方陣便已經來到了百步左右�?粗@支銳不可當的強軍沖來,藩兵的火槍手軍官早已經失去了勝利的信心,只是因為清軍嚴苛的軍紀和戰場上聽令行事的慣性,一時沒反應過來罷了。
就在他兩腿戰戰,死死盯著面前的明軍,準備下令射擊的時候,一陣密集的箭雨忽然從半空中襲來,重重地砸進了這股藩兵的軍陣之中。
百步左右,萬箭齊發,幾乎完全覆蓋了整個軍陣,便是這些藩兵全身披甲,也免不得死傷了上百人,整個陣型更是大亂。
如此情形之下,原本還打算搏一搏的孔有德根本就是已經徹底放棄了。前方上千名戰兵,火槍兵還在恢復陣型,后方的孔有德和上百個家丁已經勒馬轉彎,朝著軍陣的空隙奔去。
就這樣,面對來勢洶洶的明軍騎陣,原本便也已經膽寒的數百名騎兵們見狀,也顧不得所謂的交戰了,趕緊策馬跟上。
不過,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抓住這個最后的逃命機會,便是有的戰兵也發現了,沒有戰馬騎乘,又不在軍陣邊緣的情況下,哪里還有機會逃脫?
但逃不逃得了是一回事,這股剛剛還信心滿滿的藩兵在主帥臨陣脫逃的情況下已經基本崩潰,毫無反抗之力卻是明晃晃的事實。
慌亂之下,這支藩兵被猛然一沖,已然死傷慘重,潰不成軍。數百名藩軍士兵在刀光劍影中倒下,九千多名騎兵組成的騎陣呼嘯而來,又形成了一定的踩踏之勢,被騎陣淹沒的藩兵軍陣死傷慘重。
孔有德策馬狂奔,身后的家丁緊急跟隨,還有幾十個騎兵跑得慢了些,直接被洪流般的騎陣卷席而下,消失在了戰場之中。
多鐸看著忽然冒出的明軍騎陣,頃刻間就摧毀了三千人的阻擊,氣得眥目欲裂。
多鐸在望臺之上,視野極佳,一眼便能確定戰場的形勢,此時自然也已經知道自己中了朱慈烺的圈套,雖然他不知道那支騎兵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明軍如何能在穩住右翼陣線的情況下拉出那么多兵馬,但這個時候這些暫時都還不重要。
畢竟,當前的局勢,要不是阿喇善在那支明軍騎兵追上之前絞殺朱慈烺,但便是如此,之后被那么一支旗鼓相當的騎陣猛然一沖,基本上也是潰不成軍了。要不就是右翼大軍奮力一搏,投入所有壓陣兵馬,突破右翼,將明軍潰兵推向明軍中路,左翼,成整體戰局的必勝之勢。
但多鐸猶猶豫豫,卻是遲遲沒有做出選擇,眼見著那面“徐”字大旗在滾滾黃塵中緊追而上,距離阿喇善大軍愈來愈近。
“快,讓尼堪不惜一切代價猛攻明軍右翼,一定要以最快速度擊潰明軍的陣線!”多鐸反應過來之后,大聲嚎呼道:“還有,你現在就領著巴牙喇上去......不,再等等,巴牙喇先不上去,再等等......”
那面“徐”字大旗所領的明軍已經準備追上,阿喇善所部騎兵現如今已然是九死一生,大軍想要絕處求生,反敗為勝,最后的機會在右翼。
多鐸雖然一時恍惚,猶豫了好一會,但基本的軍事素養還是有的。這仗已經打到了如今這個份上,想要以較小的代價取勝已經不可能。
但他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最后這一千多精銳巴牙喇他最終還是留了下來,以防不測,現在就還不是舍命一擊的時候。
隨著多鐸的軍令傳達,尼堪看著中路后方的戰局,咬了咬牙,親自領兵沖鋒,將最后的壓陣兵馬全都投入了戰場之中。
與此同時,張煌言所部明軍雖然在騎兵的助力下暫時穩住了陣線,但隨著徐志彪領兵東去,尼堪拼盡全力,右翼的局勢卻是迅速惡化了下來。
但張煌言卻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他看到大軍陣線西側在清軍騎兵的沖擊下出現了松動,扭頭看了看東北方向朱慈烺帥旗所在的位置,然后便當即拔出了許久不用的腰刀,不顧親衛的阻攔,大喝著匯聚后方的少數兵馬,沖向了戰場。
張煌言明白,這個時候,若是右翼崩潰了,便是徐志彪全殲了入陣的清軍騎兵,大局也必將崩潰,他必須完成朱慈烺交給的任務,死死守住右翼陣線,直到徐志彪回軍。
兩支幾乎是勢均力敵的軍隊,只要任何一處展現出弱勢,便會極其危險。同樣的,只要有任何一支精銳被消滅,便會促發連鎖效應,環環崩潰。
只見“張”字大旗迎風呼嘯而來,數十匹全身披甲的戰馬沖入了正在交戰的軍陣之中,原本還有些動搖的明軍陣線看著迎風揮舞大旗,卻是登時士氣大振,重新站穩了陣腳。
張煌言在軍中是僅次于朱慈烺和秦凱的三把手,素有威望,他在萬眾矚目之下,親自領兵沖鋒,其余士兵見狀,自然緊緊跟隨,絲毫不懼。
堂堂軍中三把手,皇太子面前的紅人,都親自沖鋒陷陣了,對士氣的鼓舞是不可估量的。
而此時,戰場的東北方向,朱慈烺的帥旗也正在回轉,與張煌言,徐志彪的認旗極其巧妙地分布在了一條東北-西南走向的斜線之上。
朱慈烺的親衛軍已經調整好了方向,七八百騎兵竟然毫不畏懼,直接斜向朝著阿喇善的六千騎兵頭部沖去,看得阿喇善一臉不解。
畢竟,在他看來,就憑這點騎兵,便是再精銳,對沖之下,也絕無取勝的可能,根本就是螳臂當車,自取滅亡。
混亂喧囂的戰場之中,激烈的騎兵追逐戰,長途奔襲馬力受損,速度不足,朱慈烺人頭的巨大誘惑,種種因素都使得阿喇善忽略了身后正在急速逼近的徐志彪所部。
甚至,騎兵追逐戰中,便是后方負責警戒的哨騎發現了異樣,也難以追上匯報,阿喇善更沒有辦法短時間改變騎兵沖鋒的方向。
換言之,當阿喇善開始追擊朱慈烺的時候,他就已經回天無力了。蓄勢待發的徐志彪麾下騎兵在起跑加速之后,短時間內速度更快。
果然,就在七百多親衛軍騎兵和阿喇善所部前鋒轟然對沖,死傷無數,阿喇善嘴角微揚,以為自己即將取勝,大局將定的時候,他便忽然感受到了后方傳來的震動聲。
不止如此,還有無數騎兵踩踏地面的轟隆聲,金戈鐵馬金屬碰撞摩擦,重物墜地的聲音,以及連綿不絕的喊殺聲,戰馬嘶鳴聲。
一開始,阿喇善還以為是前方兩軍交戰傳來的聲音,但作為戰場上的老將,他很快就發現不對勁,扭頭一看,登時面色大變。
戰場的西面,自己剛剛策馬奔馳而過的地方,居然出現了一支規模不亞自己麾下騎兵的明軍騎兵,而且已經追上了自己的兵馬。
到了這個時候,阿喇善哪里還能不明白,朱慈烺的親衛軍根本就是來送死的,就是要以命換命,把自己的兵馬堵在這里,然后由明軍騎兵最擅長的騎陣席卷而過,一舉殲滅。
阿喇善似乎忽然明白了,這些原本節節敗退,不能一戰的明軍士兵為什么忽然變得那么強了。若是這樣的軍令都能義無反顧地執行,試問在這戰場之上,還有什么是不能擊敗的?
阿喇善甚至在心中問自己,入關之后的八旗子弟,那些漢將口中以一敵百的真滿州兵,還有這樣的本能和義無反顧嗎?
打了二十幾年仗,歷經了皇太極時代,入關前后八旗軍變化的阿喇善忽然間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無法回答了!
阿喇善騎在馬上,戰馬仍舊還在前沖,他回首看著后方不斷倒下,連回身反擊都無法做到的己方騎兵,根本就是心如死灰。
“完了,大清要敗了,大清要敗了!”阿喇善心中暗暗念道,眼角忽然流出淚來,扭頭向前,根本不愿再看。
徐志彪親手執旗,領著麾下騎兵從后方追擊,一路猛沖猛刺,砍殺馬上的清軍騎兵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甚至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反擊。
而且,明軍的騎陣一層又一層,就如同篩子一般,不用三層,陷入陣中的清軍騎兵便被砍殺殆盡,一個不剩了。只有少數反應靈敏的,迅速調轉馬頭,轉彎朝向兩翼而去,才算是逃出生天。
但明軍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后方的騎兵很快以千總部為單位,朝著兩翼橫掃而去,把清軍騎兵群中前部那些反應過來的清軍狂風暴雨般消滅在了騎陣之中。
阿喇善已經放棄了掙扎,他趁著調轉馬頭奔向兩翼的機會,直接轉彎,朝著明軍騎陣沖去,只是轉瞬間,就淹沒在了浩浩蕩蕩的騎陣之中。
而與此同時,戰場南面的望臺之上,看著阿喇善大旗消失在了戰場之上,張煌言和尼堪的認旗激烈對抗,不分勝負,多鐸絕望地閉上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后又迅速睜開,朝著身邊的巴牙喇喊道:
“快,帶著你的人跟著本王沖陣,把尼堪和屯齊的兵馬救出來,能救多少是多少!”
那個巴牙喇章京聽到命令,當即朝著身邊的旗手大喝,領著身后的巴牙喇騎兵便要沖上去。多鐸快步走下望臺,翻身上馬,揮鞭一抽,打馬朝著明軍大陣右翼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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