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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廣州城之戰(二)


  城下,孫可望派出的阻擊西軍士兵很快就被徐志彪領著親兵突破,大隊兵馬很快攻到了城墻的垮塌處,而不是只有少數突擊士兵登上城墻,然后又被全部殺死。

  此時,西軍士兵正在依托城墻的有利位置進行頑強的抵抗,繼續向城墻下方的明軍射箭反擊。

  徐志彪當即命令他的部隊沖過昏暗的煙霧和塵土,然后迅速向城墻倒塌處發射了三輪火槍和箭矢攻擊,直到城墻上煙霧里面的尖叫聲幾乎停止之后,他才開始下令大軍攀城出擊。

  接到命令之后,前鋒第一局的軍官立即命令士兵們分成五人一隊,他們手持盾牌和長矛,準備沿著倒塌的墻壁碎石瓦礫攀爬,奪取這段城墻。

  然而,西軍士兵并沒有放棄抵抗,當最前方的五個士兵淹沒在煙塵中,爬上城墻時,立刻就有十幾個鋒利的矛頭向他們沖來,那五個人根本躲閃不及,大聲尖叫著被刺死,然后重重地摔向了跟在后面的那兩隊士兵。

  之后,雙方在這坍塌的城墻上不斷戰斗,明軍和西軍士兵不斷交換著生死,然后不斷有尸體從黃色濃煙中滾滾摔下。

  隨著戰斗的繼續,第一局的明軍士兵很快損失過半,傷亡慘重使得他們的隊列無法再戰斗,兩軍的尸體滾落在城墻上堆積成山。



  看到這樣的戰況,徐志彪只好安排火槍手和弓箭手再次向城墻倒塌處齊射,此時煙塵已經漸漸散去,城墻的視野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然后,在煙霧中,很快傳出了十幾聲慘叫。

  近衛營的其他攻城部隊在徐志彪部齊射之后,同時搭起了梯子發動攻城戰,將西軍的兵力大大分散到了東面的城墻之中。

  于是乎,廣州城東面的城墻之上,在明軍的進攻下,已經不多的西軍士兵雖然依仗著地利,但已經漸漸顯示出不支。

  很快,在付出了數十士兵的代價之后,第三局的士兵終于有人登上了東面的墻頭,但他們面對十幾個西軍士兵阻擊,很快就又敗下了陣來。

  但由于他們的牽制,又要另外幾支沖鋒隊登上了墻頭,和守城的西軍士兵展開了廝殺。

  沖鋒在前方的十幾個明軍士兵舉著盾牌,連連阻擋西軍士兵的長槍突襲,他們身后還不斷有戰兵涌上來,隨即舉槍朝著突襲而來的守城西軍兇猛刺去,很快就殺死了數個阻擊士兵。

  但后續的明軍士兵剛剛沖上去,就迎面撞上了剛剛沖來的十幾個西軍士兵,在激戰之后,也很快全部陣亡了。

  不過,此時又有數隊明軍士兵沖了上來,城墻之上的西軍士兵兵在失去了地利之后,很快不支,開始連連后退,明軍士兵很快就占據了兵力優勢。

  而那些西軍士兵見再也抵擋不住,軍心頓時潰散,隨即開始轉身往兩側城墻跑去。

  就在第四司明軍士兵登上這段垮塌的城墻,準備繼續進攻,擴大戰果的時候,一陣密集的槍聲突然響起,打得攻上城墻的明軍措不及防,一下子倒下了十幾人,隨后又是數十支弩箭從兩側射來。



  隨著又一個司的明軍士兵源源上城,西軍士兵的阻擊才被遏制了下來。不過,西軍士兵早就在城墻上搭建了簡單的防御工事,組織起了僅有的火槍兵和弓弩手進行阻擊,明軍士兵也不敢輕易沖鋒,兩邊的火槍兵就在那里對射著,戰況十分焦灼。

  這個時候,城墻垮塌處的煙霧已經基本散去,視野逐漸清晰,大隊明軍隨即朝著東面城墻城樓的方向組織起了沖鋒,準備直接奪取東門城樓,打開城門,將軍隊的主力放進來,這是大軍最好的進城方式。

  不過,孫可望麾下的西軍士兵戰斗意志如此頑強,這是徐志彪沒想到的,西軍居然沒有因此不戰自潰。

  又是幾輪火槍對射,不斷蔓延的硝煙使得那些火槍手暫時失去了戰斗能力之后,張季率領麾下的二十多個士兵朝著城墻上的西軍士兵發起了沖鋒。

  他左手舉著盾牌,右手拔出了背上的一把戚刀,朝著西軍士兵沖去,他身后的李勝,孫俊,周全等人也毫不怯戰,舉著盾牌和長槍在兩側掩護。

  城墻上,明西兩軍隊的士兵很快迎面相沖,雙方的陣線也逐漸變得混亂起來,呈現出犬牙交錯之狀,而另外一邊,墻垛之上的云梯處,正接連不斷地跳下新的明軍士兵。

  張季舉起手中的盾一擋,他面前的那個西軍士兵收手不及,一刀砍在了盾牌之上,瞬間露出了破綻。

  而張季趁此時機,猛地發力將盾牌舉高,然后一腳踹在了那個西軍士兵的肚子上,對方發出一聲痛呼之后先,整個人跟著一起飛了出去。

  緊接著,李勝和周全兩人舉著長槍,齊齊大吼著往前踏步,張季繼續舉盾掩護他們,他們手中的長槍迅速扎進了面前攻來的兩個西兵肚子上,槍頭猛然刺穿了那兩個西兵身上的鐵甲,鐵甲發出了金屬斷裂的聲音,鮮血沿著槍頭的縫隙瞬間涌出。

  那兩個西軍士兵倒在地上,脖子更是繃得筆直,眼神中似乎滿是不甘,嘴里還吐出了大口鮮血。



  李勝和周全看著他們面目猙獰的樣子,迅速拔出了長槍之后,然后那兩人的身體又立即一軟,順勢躺倒在地。

  突然,側面三個西軍甲兵都是雙手握著長槍,猛然刺來,將槍頭死死頂住了張季,嚴小六手中的盾牌之上,然后又猛地發力,企圖將兩人的盾牌帶歪。

  這兩個西軍精銳老兵的動作十分規范和嫻熟,力量更是不容小覷,如果是兩個普通士兵,手中的盾牌受到長矛的阻力,絕對會被帶偏,然后收勢不住,跌倒在地,再被早有準備的兩人刺死。

  但問題是,他們遇到的可是武衛營的將士,只見張季和嚴小六兩人齊齊蓄力一別,那三支長槍很快招架不住,反而是被兩人的盾牌帶偏,而其中一個西軍士兵用力太猛,跟著長槍一去踉蹌了幾下,整個人便跌倒在了地上,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勝的長槍便已經朝著他的脖子刺去,然后迅速拔出,磚石上頓時血雨騰飛。

  狹小的廣州城東門翁城前方月樓的城樓之上,明西兩軍正在激烈交鋒,地上的士兵尸體已經鋪了一層,散發著腥臭味的血水順著磚縫,匯聚成溪,朝著墻梯往低處流去。

  張季,李勝,孫俊,周全,嚴小六幾人身旁不斷傳出慘呼聲,他們身邊的士兵也不斷有人倒下,然后又立即有涌上城墻的將士補上,源源不斷,前赴后繼。

  張季和嚴小六依舊舉著盾牌,他帶著身后的將士猛打猛沖。同時在如此混戰之中,竭力維持進攻陣型,他的身側身后都有掩護的將士,這確保了他的安全。

  徐志彪此時正在城墻下指揮大軍進攻城墻上的西軍軍陣,這里的戰斗依舊十分激烈,一時半會甚至無法解決。但徐志彪看著不斷涌上城墻的己方士兵,對攻城大戰的結果充滿了信心。

  李勝右突然被西軍士兵襲擊,身子一歪,敏捷地躲過了偷襲,然后又抬手猛地一刺,襲擊他的那個西軍長槍兵直接被他刺中胸膛,整個人也隨即失去重心,踉蹌前摔,甚至還攪亂了此處的己方軍陣。

  而張季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了這個機會,他以盾牌為阻擋,猛然前沖,周全手中的長槍更是左右猛刺,而他們身后的長槍兵見狀也突刺如飛,城墻上一時血霧噴濺。



  這便是鴛鴦陣的威力了,近衛營訓練的,正是這種強大的陣型,在軍陣對戰中,任憑士兵的個人武藝再高強,碰上攻守兼備的軍陣,時時面臨著幾支長短兵器的聯合攻擊,也不可能不敗。

  而這些士氣低落,勉強支撐的西軍甲兵的戰斗力根本不能和近衛營相比,軍陣更是慢慢暴露出了漏洞,根本敵得過已經登上城樓,逐漸站穩腳跟的明軍精銳?

  隨著西軍逐漸支撐不住,近衛營的將士們也獲得了更大的空間,原本犬牙交錯的進攻軍陣也逐漸連成一體,無數長槍,長斧,盾牌,大刀相互配合,打得在此阻擊的西軍難以招架。

  隨著傷亡加大,東門城樓上的清兵開始節節敗退,所謂的軍陣更是破綻不斷,面對兇猛的近衛營精銳,再也招架不住,開始潰敗。

  而近衛營這邊,隨著第八個司悉數上城,壕橋被架好,城樓下的士兵已經推著撞車已經通過吊橋,抵達了月樓的城門。

  這里城樓上的激烈搏殺對于整場廣州攻城大戰來說,其實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占據了屏蔽甕城城門,控制護城河吊橋起落的月城,其后還有甕城和箭樓,戰斗還遠遠沒有結束。這就是艱難的攻城戰,好在西軍不夠強悍。

  城墻之上,西軍不時還擊,明軍則是射擊放箭,不斷突破,這個關鍵時候,西軍那邊的低劣火器甚至發生了火槍炸膛事件,“砰砰砰”的幾聲,西軍前面的好幾個火槍兵同時被炸膛的碎片擊中,瞬間就失去了戰斗力。

  見此機會,沖在前面的張季大呼一聲,身先士卒,帶著麾下士兵立即沖了過去,那些西軍士兵失去了火器和掩護,陣型瞬間就混亂了起來,在后督戰的壓陣戰兵也根本無能為力。

  而隨著近衛營沖殺而至,這股亂兵,除了少數幾個逃跑的以外,這段城墻上的西軍士兵基本上全部被斬殺殆盡。

  至此,隨著明軍整建制地沖上城墻,廣州城東門城樓也很快就被明軍占領,剩余的西軍潰兵紛紛朝著廣州城內逃竄而去,很快消失在了街道里。



  至于少數還想反擊的西軍甲兵,還沒從城梯沖上來,便已經死在了女墻之后同時開火的近衛營火槍兵上百條火槍槍口之下。

  隨著廣州城東門被明軍的撞車打開,明軍近衛營的主力大軍,開始以縱陣入城!

  此門一開,城外明軍頓時振奮,士氣高漲,各部隊開始根據計劃,跟在那輛“咯吱咯吱”的撞車之后,沖入了廣州城的月城之中。

  一部分士兵開始在月城和甕城的連接處搭梯強攻,但馬上就遭到了留守在翁樓之上的西軍士兵頑強的抵抗。其中來自翁城箭樓的西軍火槍攻擊尤為猛烈。

  面對這種情況,明軍突襲部隊的幾個千總當機立斷,他們立即率領麾下將士從城梯處沖殺而下,攻擊月城通往翁樓的城門洞。

  而另外兩個把總緊跟著帶著手下的火槍兵就登上了月城城墻,指揮手下的火槍兵在城樓附近的墻垛后方,根據預先的計劃,成三列縱隊排列。

  在兩個把總的指揮下,火槍兵隨即在墻垛之上架槍,朝著甕城的箭樓射擊,掩護從城梯沖殺而下和已經撞開月樓大門,從正門沖殺進來的近衛營將士。

  由于明軍進展神速,西軍支援的主力這時候還在趕來的路上,甕城箭樓上只有幾百個西軍士兵,他們只有弓箭和質量低劣的火銃,朝著沖進月城的近衛營將士射擊。

  而廣州城東門的月城內空間狹小,西軍火銃手,弓箭手又居高臨下,破甲箭和鉛彈的威力仍舊不容小覷,依舊給近衛營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砰,砰,砰......”



  在兩個把總的指揮下,數百支火槍同時擊發,橘紅色的火光亮成一片,伴隨著一聲聲慘呼,月城對面的甕城箭樓那一個個敞開的箭窗,頓時被威力巨大的鉛彈打得稀爛,五十幾個西軍中槍倒地,血柱噴涌而出。

  爆炸聲連綿不絕,近五百名火槍兵分成三組,連續不斷,輪流齊射,在六七十步的距離內,鉛彈可謂無堅不摧,打得箭樓之內的西軍士兵抱頭鼠竄,無力還擊。

  在失去了箭樓火器弓弩的掩護之后,月城之內的明軍很快就推進到了甕城城內,而后續沖上月城的步卒戰兵和火槍兵也在月樓和甕城連接處架梯登城,更有通過吊橋的其余明軍直接從甕城外圍架梯攻城,真可謂是“三路齊攻”。

  而此時甕城城墻之上的西軍不過數百人,面對如此攻勢,卻被明軍的火器打得抬不起頭來,明明居高臨下,卻根本無力反擊。

  等到連綿不絕的爆炸聲停止,明軍數千兵馬已經從各路齊攻,將這幾百西兵堵在了甕城之上。

  從月城登梯而上的明軍負責攻擊翁城的箭樓,這支混合軍隊由戰兵和火槍兵組成,是專門為了城市巷戰而準備的。

  箭樓樓內殘存的幾十個西兵剛剛沖到城墻之上,直接就撞上了這支迎面攻來的明軍。

  近衛營的將士反應迅速,立即停下了隊伍,軍陣前列,六人并列的刀盾手身后,頭盔的空隙中伸出了十幾支火槍。

  等那些西軍士兵沖到十幾步的時候,隨著軍陣中一聲大喝,十幾支火槍同時發射,沖在最前面的幾個西軍隨即中彈倒下,原本就高度緊張的西軍士兵攻勢頓減,隊形更是大亂。

  而訓練有素的明軍將士隨即猛沖而出,刀盾手和長槍手相互配合,很快就擊潰了這支幾十人的西軍潰兵,隨即占據了翁城的箭樓。



  從外圍登梯而上的明軍則是負責清除城墻之上已經被團團包圍的西軍,他們剛剛一直被火器打擊,現在好不容易可以抬頭,迎面而來的卻是縱身一跳,揮刀劈來的明軍。

  近衛營精銳和西軍甲兵立即在城墻之上展開了生死混戰,后者的兇悍在混戰中終于得以展露,雙方都不斷有人倒下,受傷的慘叫聲令人不忍卒聞,血水很快就染紅了城墻,戰況十分焦灼,那些想要逃離甕城的西軍士兵也被堵住。

  在付出了上百人的傷亡之后,占據兵力優勢,源源不斷涌來的近衛營徹底控制了廣州城東門翁城的城墻段,然后以千總為單位,迅速朝著東門城樓的城墻推進。

  在經過翁城的激戰之后,東門城樓的大西軍士兵已經所剩無幾,很快就被近衛營的將士們攻克了。而這個時候,西軍的增援主力才剛剛抵達廣州城東門大街的街口。

  甕城和東門城樓的丟失使得剛剛抵達的西軍支援主力完全暴露在了近衛營的火槍攻擊之下,根本就是無處藏身。

  明軍總數達四個司的火槍兵此時已經在廣州城城樓內側綿長的女墻后完成了列隊,在連綿不絕的爆響中,城下來支援的西軍士兵根本就是躲閃不及,在丟下了幾十具尸體之后,紛紛躲進了兩面的街巷之中。

  在火槍的掩護下,明軍近衛營的兩個把總率部沿著城梯而下,直接沖進了廣州城東門的城門洞內,打算從那里打開城門,讓此時正堵在翁城內的大軍主力攻入城中,完成攻城行動中最重要任務。

  一千多西軍火槍兵和城樓之上越來越多的明軍火槍兵相互對射,城墻上,街口兩側都爆發出了無比猛烈的火焰,爆響之聲不絕于耳,雙方都在不斷付出傷亡。

  但由于明軍的火力壓制,西軍士兵很難對從城梯沖入城門洞的明軍近衛營將士形成充分的攻擊。

  反復沖擊了數次,付出了兩百多個士兵的傷亡之后,兩個司的明軍近衛營士兵終于沖入東門的城門洞,打開了廣州城東大門。



  伴隨著“咯吱咯吱”的摩擦聲,廣州城東大門敞開,頃刻之間,門外響起了無數甲葉振動碰撞的叮當聲,近衛營正式攻進了廣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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