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三人對許嬌和董茵離開的決定感到有些驚詫，本質上大家趨利避害，如果有安身之所，大概不會愿意外出冒險，更別提以許嬌展現出的實力，這里沒有人能奈她何。

        可他們也很快醒悟過來，人家有這樣的實力，去哪里都暢通無阻，何必留在這里和一些見了心煩的人待在一起。

        想通這一點，他們就沒有再出言挽留二人，許嬌沒有提，他們也不打算湊上去問她組隊的事情自討沒趣。

        董茵吸收晶核的過程中冥冥感受到周圍的打斗聲與爭吵聲，但這并沒有影響她吸收晶核，她潛意識里相信無論發生什么事情，許嬌都能解決。

        ——事實也正是如此。

        董茵對許嬌的決定沒有任何意見，她和許嬌手挽手走出賣場，還興高采烈地和許嬌分享自己吸收晶核后的感受。

        “我感覺我的治愈能力進化了好多！嬌嬌姐，你能看出來我現在是什么等級嗎？”

        許嬌疑心在她眼里自己什么都會，除了生活。

        “快三級了。”

        “好耶！”

        她們進入賣場時，太陽才剛出來，現在已經日上三竿。

        董茵揉著咕咕作響的肚子，許嬌也感覺有些餓，兩人進了家看著還有些存貨的便利店打算隨便吃點，就不折騰什么麻煩的熟食了。品嘗過不少人類食品后，許嬌認為巧克力是其中最好吃的東西。

        她拆了一塊巧克力，還裝了幾塊在兜里。

        董茵則吃薯條吃得脆脆響，末世前她很少吃這些垃圾食品，爸爸媽媽不會給她買，他們一家人都吃得很健康。有許嬌在，她放心大膽地敞開了吃。

        兩人吃到一半，一道身影飛速地沖了進來，在兩個橫著的貨架之間蹲下，抱著頭瑟瑟發抖，嘴里還念叨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董茵被他驚得愣了瞬，側過身站在兩個貨架的一頭，捏著的薯片塞進嘴里，咬了下去。

        許嬌也走了幾步，靠著貨架另一頭低頭看著他。

        咬薯片的“咔嚓”聲和酸奶的吸吮聲讓男生感覺到不太對勁，他緩緩地抬起了頭。

        ？

        ？？？

        他一左一右各站著一名女生，左邊那個手里拿著哞哞牌藍莓酸奶，右邊那個一手薯片袋一手掏薯片吃得正歡，一點兒身處末世的危機感都沒有，要不是明顯缺少人氣的便利店與少了許多東西的貨架，他怕是要以為末世是他做的一場夢了。

        “你怎么了？”吃薯片的女生問他。

        他剛要回答，就聽見了那長身東西在地上摩擦著快速前行的聲響與甩尾聲，立馬抖成個鵪鶉，抱著腦袋低下頭，決心當個死鴕鳥了。

        “嘶嘶。”

        “嘶嘶。”

        “嘶嘶——”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條通身黑紅的巨蛇從街角拐過來，出現在便利店門外，它的腰身有兩人合抱那么粗壯，看著就叫人心驚膽戰。

        但董茵敢保證它發現不止一個人時有那么一秒的遲疑，雖然下一秒它就瘋狂地沖了進來。

        她也嚇得身子抖個沒完，壓抑在候間的尖叫聲就快要脫口而出。

        “咕嚕嚕”的聲音從呼吸和蛇移動混雜的背景音中沖出，也切斷了董茵的緊張情緒。

        那短暫的聲響后，董茵看見一個白藍相間四四方方的東西“啪”地砸到了高速前進的蛇頭部。

        ——蛇沒有先沖向她，那個位置，它會先看見貨架另一頭裸露在外，正對著門口的許嬌。

        她視線往上移了移，許嬌正坐在貨架最頂端，雙腿晃悠著，那巨蛇就在她腳底下。

        此刻，它正緩緩直起身子，蛇信都不吐了，那眼睛更是直勾勾盯著許嬌的位置。

        董茵很想提醒她挪挪腳，萬一被蛇咬了一口怎么辦——這還不是普通的蛇！

        要是許嬌不懂還好，偏偏她的腿時不時動一下，生怕巨蛇找不到她的位置。

        巨蛇一口咬向她懸空的腿，這速度本來不是董茵能看清的，但是許嬌腿抬了一下，很迅速的一下，她兩條腿都翹了起來，有驚無險地避開了蛇的巨口，給董茵的大腦分析畫面的時間。

        董茵正松了口氣，又見她伸手在蛇腦袋前晃了晃，董茵這一口氣又提到了嗓子眼。

        巨蛇身體也立即抬起更多，飛快往上躥，想要把她的手整個吞下。

        董茵：！！！

        她看見一片黑色、紅色、白色混亂的殘影，不知不覺屏住了呼吸。

        等到畫面靜止下來，只見許嬌的手掐著蛇的七寸，準確來說，是半條蛇身。

        董茵松懈下來，仿佛也經歷了一場戰斗，脫力地倚靠著貨架才能保持平衡。

        她想起來還有個什么東西，在地上找了找，在蛇失去頭的另一半身子旁邊找到了那個四四方方的白藍盒子——一個空酸奶盒。

        ……這得用多大力氣才能砸出那么大的聲響，不過顯然仇恨拉的很穩，巨蛇完全忽略了這邊劇烈顫抖的她。

        許嬌無趣地扔掉半截蛇身，從貨架上拿了盒果凍，沒有去管地上那名男生的想法。

        緩了一陣子，董茵走到男生身旁蹲下身。

        “已經沒事了，你還好嗎？”

        “……啊啊啊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你說什么？沒事了？？”男生立馬抬頭，環顧四周，看見半截巨蛇蛇身嚇得往董茵身后連著退了好幾步，指著蛇身話都說不清楚，“那那那那條蛇？”

        許嬌拿果凍的貨架是擺在外側的，擋住了她的身體，聽到說話聲又挪回來，露出上半身：“死了。”

        “對，已經死啦，所以你不用害怕了！”董茵附和道。

        男生又瞟了一眼，才發現確確實實巨蛇只剩下半邊身子。

        他松懈下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正，倒是有心思打量她們了。

        見他看來，董茵遞給他薯片袋：“你吃嗎？”

        男生驚魂未定，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你們……是什么人？”

        “就是和你一樣的普通人啊，不如說說你是怎么惹上這怪物的吧？”董茵說。

        “呃……”這顯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男生猶豫片刻才告訴她們，“末世爆發的時候我在學校，一直也沒有離開學校，我們幸存者都聚到了一起，大家一開始相處的是很好的，也愿意把食物拿出來和沒有食物的同學一起分享……”

        “可是食物越來越少，人數卻還是那么多，有天晚上，有兩三個人帶著三分之二的食物跑了，剩下的人里，有異能的占據并且瓜分了剩下的食物，然后陸續也離開了，我們這些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就留到了最后……但是大家都知道，留在那里不是長久之計，一兩天好說，時間長了，最后等著我們的結局就是餓死。”

        “所以——”

        “你逃了出來？”董茵說。

        “對。”男生說的有些口干舌燥，許嬌從冰柜里拿出一瓶飲料扔到他跟前。

        他小心地擰開又迅速擰緊，里面的汽水沒有沖出來，感激地看了一眼許嬌，他一口氣灌下了大半瓶。

        “我逃了出來，卻發現根本無處可去，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兒，我的手機也沒多少電了，本來想找個便利店充電然后吃點兒東西，結果剛充上就看見那條蛇從門口經過，一口咬死了一個活生生的小孩！”

        “他看上去絕對不超過十歲……我真的太害怕了，我躲在貨架后面不敢動，等它走后一段時間，我才跑出來，想趕快轉移，反正充電寶哪兒都能還，但是它回來發現了我我就沒命了。”

        “但我沒想到，它根本就沒走遠，它就在附近活動！”大概是又想到了當時的恐怖場景，他握著飲料瓶的手有些顫抖，“我馬上跑進巷子里，后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說完，他又有些懷疑，“你們真的和我一樣是普通人嗎？”

        “嗯……對啊！”董茵看出了他眼底的戒備，大概因為他比董茵還小一點，或者一直被保護得很好，經歷了同伴相殘的事情后，他似乎對異能者這一群體頗有微詞。

        “走了。”許嬌打算終止兩人的對話，男生明顯也不是能和她們成為隊友的人選，既然他的危機已經解決，她們也已經吃飽喝足，那就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董茵準備起身，男生拉住了她，比起那個看起來就很高冷的女生，這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女生更令他親近，有一種天然的好感。

        “你這就要走了嗎？”

        “對啊。”她微微一笑，“我和她是固定隊友。你如果實在沒地方去，從這里往左拐，直走一段路，路口再往右拐……就能看到一個賣場啦！那里的負一樓比較安全，里面的三人隊伍也很友善，不過他們都是異能者，所以你好好考慮一下吧？祝你好運，再見啦！”

        她站起來，拉下他的手，跑向那個高冷女生。

        那個女生好像和她說了句什么，聲音不大，他聽不見，但是她笑得更開心了些，然后又說了些什么，她們相伴著走遠了。

        他想到了什么，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拍下了她們的背影，這才看見摔倒時手上的擦傷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沒有告訴她們，逃跑的路上還摔了一跤。

        他又擼起褲腿，膝蓋上的傷口果然也不見了。

        ……她騙了他。這是他第一個念頭。

        第二個念頭：或許，異能者也是有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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