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忠順侯府。
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窗前,他神色淡漠,琥珀色的眸子看著天上一輪滿月,像是望月懷憂的謫仙,亦像冷傲無情的魔君。
一只夜梟“撲棱棱”落在窗邊,它看了看男子,圓圓的眼睛轉了轉,發出“咕咕”的叫聲。
男人輕笑一聲,手指在夜梟的腦袋上一點,然后順手解下夜梟腿上的密信。
他展開密信看了看,眼中并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輕輕將那密信在指尖一捻,那信紙便成了一縷青煙。
祁慎再次用手指碰了碰夜梟的嘴,那夜梟便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咕”叫了一聲便振翅飛走了。
“季老頭的兒子倒是聰明。”祁慎聲音很輕,散落在荒涼的院子里,像是夜風吹過樹梢發出的輕微聲響。
清陰閣里,阮阮在陶媽媽的注視下,再次見了唐滿城。
“阮阮姑娘放心,那個乞丐已經放出來了。”唐滿城受人之托,辦成了事自然要來回一聲。
阮阮福了福身,姣好的面容像是才出水的芙蓉花,一雙眸子更是清澈中透著嬌媚:“多謝唐大人援手,阮阮無以為報,日后若大人得閑,歡迎大人常來清陰閣看歌舞。”
唐滿城一愣,隨即一個笑意從眼角蕩漾開來,他想到了鄭承彥,若是他知道自己得了阮阮姑娘的青睞,不知會不會和自己斷交……
唐侍郎年歲雖不小,卻沒有妻室,平日想的最多的事便是怎么才能得到圣上青睞、東宮扶持,對男女相處之事確實不擅長,如今有了與阮阮單獨暢談的機會,自然要找些話題出來,他想起之前發生在這玉帶巷里的戶部尚書遇刺案,于是神秘兮兮問道:“阮阮姑娘還記得上元節當夜,戶部尚書丁大人遇刺的事嗎?”
阮阮心中一顫,她知道祁慎肯定與這件事脫不了干系,而她是親眼看見那青年殺人的,想起那夜青年飛蛾撲火的刺殺和破釜沉舟的決絕,阮阮忍不住開口道:“自然記得,可是……那刺客招供了?”
唐滿城哂笑一聲:“那刺客嘴緊得很,無論大理寺用了什么手段,他都一言不發,讓刑獄老手屈大人都吃了癟,說來也是奇怪,這個刺客是有什么樣的冤仇,非要在上元節當街刺殺朝廷命官,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別說是大理寺頭疼,便是我們刑部也愁得很。”
“阮阮聽人說那刺客是滕州的,叫魏雙,說是丁尚書搶占了他家的當家主母,這才惹了他挾仇報復。”阮阮試探著道。
“阮阮姑娘可別聽他們隨口胡編,丁尚書有兩個小妾,年紀都在二十上下,且都是買來的,哪里有什么魏家的當家主母。”唐滿城覺得阮阮這認真胡說的樣子很是有趣,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阮阮毫無所覺,她皓腕纖纖,柔柔弱骨,美而不嗔,半晌才怯怯開口:“大人,那刺客會被判什么罪?”
“這案子是大理寺審的,估計這幾日就定案了,他是當街殺的朝廷命官,若仁慈些便是砍頭丟腦袋,嚴酷些則是要判凌遲的。”
凌遲很疼的吧……阮阮不禁縮了縮小腦袋。
唐滿城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和阮阮的距離近了許多,說話也熟稔了起來:“阮阮姑娘人和善,舞姿也美,平康城里的舞妓姑娘當屬第一。”
阮阮被夸得有些無措,只得道:“阮阮舞技只是平平。”
唐滿城低頭輕笑道:“唐某還記得上元節那曲酬神舞,姑娘舞姿絕妙,如今還有人時常談論。”
阮阮平日極少與外人接觸,忽然受了一個男子這樣直白的夸獎,臉不禁也有些微紅,正欲開口,陶媽媽卻忽然在外面敲門。
等陶媽媽推門進來,便見阮阮面色微紅,身材頎長的青年也是面上含笑,不禁心下一沉,硬是擠出一點笑意,對唐滿城道:“唐大人見諒,給阮阮請脈的大夫來了。”
“哦……哦!是我耽誤了阮阮姑娘看診,姑娘請便。”唐滿城說著便起身要走,忽又折回來一揖:“愿阮阮姑娘早日康復,唐某告辭了。”
陶媽媽看著唐滿城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焦慮中,等再回頭,又見阮阮耳垂兒微紅,面如微醺,越發陷入了惶恐之中——主子讓他把人看好,但眼下這形式卻有些郎情妾意的苗頭了,不好……大大的不好啊!
昨兒她還聽樓里采買的小廝私下議論,說是如今平康城里賣得最好的話本叫:《風流狀元俏舞姬》。
這話本子莫不是暗指……
陶媽媽越想越覺得脖頸發涼,侯爺若看到了《風流狀元俏舞姬》,不知會不會一怒之下將自己的腦袋擰下來……
陶媽媽摸著自己的頸子,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中。
【來自陶嫣然的怨氣一百斛】
忽然來的怨氣,讓阮阮覺得無辜,她抬頭看向陶媽媽,想開口詢問,卻又不知怎樣問才不會惹她懷疑,半晌只能可憐巴巴地閉了嘴。
下月十二是花朝節,教坊司在城外浮玉山下舉行祭典,請了十二位舞妓扮演花神,阮阮也被邀請參加,那日慶典不止平康城的百姓會去觀禮,平日高高在上的貴人們也要出席與民同樂。
如今時間已不足半月,阮阮只能比平日更加用起功來,用過午膳,阮阮只在軟榻上小憩片刻,便去了三樓敞間練習。
別人看她身姿靈巧,其實要做那些動作是非常難的,她是從小就開始練舞的,有很嚴厲的師父,有日夜不停的苦練,更有因苦練而不停增加的傷病。
但她一直很怕疼,所以小時候常常哭著練,祁慎有時看到她哭,會摸摸她的頭說:乖乖練舞,否則晚飯就不用吃了。
然后阮阮會哭得更大聲。
在阮阮的心里,那是很漫長很難熬的一段歲月,好在都過去了,她現在練功時也不會哭了……
但為花朝節排練的舞卻遇到了困難,反彈琵琶的動作她始終不滿意,咬牙練了兩個時辰,直到雙腿發軟,動作才算有了點樣子。
阮阮在窗前稍稍站了一會兒,又飲了綠岫新泡的香茶,才恢復了些力氣。
如今天黑得早,才到晚膳時間樓內便掌了燈,阮阮累極了,也不想吃東西,只想沐浴后睡個好覺,誰知一進門,便見軟榻上斜躺著個人。
這人生得一副似魔似仙容貌,因為剛剛沐浴過,一頭墨發披散著,襯得他越發的邪魅。
他穿著一件玄色長袍,慵懶斜靠在軟枕上,眼角眉梢都帶著讓阮阮腿軟的……欲念。
就是欲念。
他的眼神分明很冷淡,甚至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可偏偏眼角眉梢又都是欲念,無比矛盾,又無比自然。
只不過此時祁慎并未看阮阮,他在看一本書,書封上是一個穿著官袍的玉面男子和一個穿著暴露紅色舞衣的少女,旁邊還寫著一行字:風流狀元俏舞姬。
阮阮不禁張大了眼睛:原來侯爺喜歡看這種東西啊!
“過來。”祁慎對阮阮伸出修長的手,頭卻沒抬——他依舊在認真看著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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