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當象
周正雖然同鄭屠同一時間朝著畫舫通過術法看了過去,不過二人眼中所看到的情形,卻是有著天差地別的兩種景象。
鄭屠只感覺看到一片渾濁,即便再度運功,期望能偵破其中一二之玄妙,卻也是不得其法,只覺得心中五味翻涌,其中滋味,不以言表。
一時半刻之后,鄭屠收了術法,頓時便感覺雙目之中酸痛不止,一滴滴的淚珠便止不住的從眼眶之中泄流而出。
白芷見此,當即便祭出了百草珠朝著鄭屠而去。
眾人也一時間心中暗自詫異,紛紛看向了畫舫,看鄭屠雙目通紅,根根血絲清晰可見,由此可知此畫舫之威力。
百草珠泛出淡淡的藥香,盞茶功夫之后,鄭屠才幽幽睜開雙眼,而后朝著白芷微微點了一下腦袋之后,才看著眾人說道:“好生怪異,只看得一片朦朧之氣,欲再看明了,卻是被其傷了身體!”
“周兄弟可有何發現?”
鄭屠說著,便問道周正。
但周正此時靈識已然沉入神魂之中,對于鄭屠的問詢,卻是聽不到了。
繁星見此,當即便說道:“想來周正有所發現,還須稍待片刻。”
鄭屠聞言,而后便又微微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周正。
且說周正,便于神魂圓滿如意之后,卻是察覺到在其神魂之內的周土以及青牛二者。
六目相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誰也不曾開口說話。
這場面一時間顯得極為的尷尬。
神魂之地,顧名思義,乃是修士最為要命的地方,稍有不對,那便是一個人死道消的下場。而現如今這么一個重要的地方,卻是陡然間冒出了兩個“親人”,這便讓周正各種猜測紛紛涌上心頭。
雖說他并未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但神魂之內,卻是每一個修士最為禁忌的地方!
三道身影相互對立著,終究是周正先開了口,他也不管青牛如何,朝著周土便說道:“師父?”
周土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而后打了一個哈哈,說道:“不愧為我周土看中的徒弟,好!”
青牛聽著周土的話語,不由得當即在心中罵娘:“這老小子莫不是想要搪塞過去?周正豈是那么好糊弄的?不過也算這老小子運氣太差,聰明反被聰明誤,哈哈,看你如何圓他過來!”
周正卻是一臉嚴肅的問道:“師父你莫不是離開生死間之后,便一直留在我的神魂之內?”
周土聞言,急忙說道:“哎呀!誤會了!誤會了!徒兒,為師苦啊!”說到此處,周土仿佛想到了什么傷心的事情,只見其面色之上悲苦泛起,一時便顯得滄桑了些許。
而后便聽周土繼續說道:“當初你于顯圣峰被困之時,雖說為師出手相助,助你逃得一命,不過卻也承受不住圣賢之力,傷了神魂,故而便一直留在此處修養。”
“若非你鬧出此番動靜出來,為師怕依舊還在沉睡之中。而今你可是又惹了什么禍事?”
周正豈能聽不明白周土話中所蘊含的意思?那且是不可能的。若說類似左顧而右言它之類的話術,周正還是頗有經驗與心得的。
不過當下周正也不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畢竟二人之間還是有些師徒情分的。
故而周正便說道:“師父你既然跟著我,那便告知于我一聲嘛,如此偷偷摸摸,莫不是憋著什么算計?”
周土一聽,當即便急了,說道:“多日不見,修為漲了,這脾氣也漲了?我憋著什么算計?你我師徒一場,即便是算計了,你也不能問!”
青牛見此,便說道:“周正,你這話可說的便有些冒失了。修行之士誰人不算計,誰又敢不算計?不過,他確有算計,于你而言,是禍事,亦是造化。不過此事具體是何緣由我也暫不清楚,他畢竟也算你半個師父,還不快些賠禮!”
周土見青牛為他開脫,不由得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對于周正這牛脾氣,他還是知曉的。若是當真追究問下去,怕是于誰都沒有好處。
周正其實只是初見之時有些心虛雜亂,待事情理順沉下心神之后,便也知曉了自己言語之間的冒犯,故而便朝著周正跪下,道:“徒兒昏了心神,還望師父莫要怪罪。”
周土忙將周正扶了起來,而后嘆息了一口氣,才說道:“并非不想說于你聽,不過此事謀劃太過龐大,你此刻知曉怕是會被牽扯其中,于道途不利。本想著暗中護你周全,若是告知于你,又怕你事事依托于我,自身難以成長,故而才出此下策!”
“不過一路之上看你行來,生死之間抉擇果斷,倒是令為師好生欣慰。”
周正微微抬頭看著周土,心中有些許的感動,不由得讓他想起了久久不見的二叔,但當下卻也不是什么敘舊的時候,便說道:“師父,你可知這畫舫的來歷?”
周土聞言,而后點了點頭,但卻是說道:“此物來歷過于詭異,不過其威力之大,不是你現在這等微末的修為可以駕馭的。此物你可先收著,莫要再讓那小丫頭拿著了,若一個不測,怕是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周正有些不解,問道:“但以往繁星一直將其帶在身上,卻也從未發生什么詭異之事啊。”
周土聞言呵呵一笑,而后語氣便有些冰冷,雙目透過層層周正神魂,朝著其外的畫舫看去后便說道:“如今是沒人曉得它,而今卻是被我等體內之氣息牽引之下,已然將它于塵封之中喚醒了。你且將它收于玉佩之中,借助圣賢之力鎮壓于它。”
周正聽到周土的吩咐之后,便點了點頭,而后朝著青牛微微一頓首之后,向二人告辭一番,便出了神魂之內。
而對于周土,周正觀其二人的言行,都只透露出了一個意思,那便是對于他們的算計,他此刻是沒有資格知道的。
此話說來有些傷人,不過這也便是一種事實。
但這也從另一個方面告訴周正,他有著不得不變強大的理由,即便他如何的再不想,那也并非是他可以自己做的了主的。
雖說他已然微微領悟了一些超脫之意,但距離真正的超脫,依舊是遙不可及的。
便在周正靈識退去之后,青牛才朝著周土說道:“一只聻物便將你嚇成這副模樣?”
周土聞言當即便說道:“那豈是普通的聻物?而今我又沒有肉身,若是與其動起手來,周正這神魂之內怕是頃刻之間破碎了去,我并非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
青牛聽聞,便點了點頭,說道:“而今你也藏不住了,不如每日多多教導一番,督促督促他。”
周土聞言便朝著青牛翻了一個白眼,而后說道:“青爺,您比我高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周正這小子看起來極好說話,但真個了解他的便知道,他若想,便能成,若是不想,即便放到他手里,他都不見得會多看一眼!”
青牛砸吧砸吧嘴,而后說道:“還真是這么個樣子!你說老祖怎么就選中這么一個家伙?”
“不懂!”
“我也不懂!”
......
紅泥小茶爐“咕嚕嚕”的冒著熱氣,水中的茶葉換了一茬又一茬,便在第六泡的時候,周正總算是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之后,才緩緩蘇醒了過來。
而后周正也不等眾人問詢,當即便朝著畫舫一指,而后其腰間的“雙魚陰陽鏤刻雕花玉佩”之上明黃色的流光一轉,那一艘小畫舫便將要被周正收了進去。
不過便在畫舫于水面之上移動了那么一兩寸之后,仿佛觸碰到了它的什么神經一樣,頓時房屋之內一陣陣陰風便吹了起來,其中夾雜著陣陣鬼怪尖叫之聲,奪魂索命之言便瞬間響徹整個房屋。
周正見此,冷哼一聲,而后說道:“還不進來!”
說著,便于丹田之中,微微調動蓮種,其上紅色紋路微微一亮,而后一道極為細微的紅色雷霆便從周正之間滑落而出,隱約間聽得一聲悶雷想起,而后直直的劈打在了畫舫之上。
而后畫舫便仿佛受到了挑釁一樣,且一層層灰蒙蒙的霧氣便從其船身之上散發了出來,不過且待畫舫發力之際,明黃色的光華大聲,直將其收入其中。
而后一陣陣的銅鐘轟鳴之聲隱隱從玉佩之中蕩漾出來,剎那之間,屋子之內便安靜了下來。
周正見此,也不由得微微擦了擦額頭之上的冷汗。雖說事情發生在片刻之內,但其中之兇險,不足為外人道也。
若是一個不慎,那便不是周正可以處理的局面了。
將畫舫收起來鎮壓之后,周正才朝著繁星說道:“此畫舫有詭異,故而將其鎮壓于行宮之下。”
若非剛才那一股股陰風作祟,繁星卻是覺得周正在同她說笑,不過當下她雖然不舍,但周正如此嚴肅說來,她也不得不慎重!
鄭屠見此,便忙問道:“周兄弟,這異寶的來歷,可是有所收獲?”
周正聞言,便說道:“非是不愿,而是我也不知曉其具體來歷。不過于我之所見,倒是可以說與諸位聽聽。”
“此寶來歷詭異,有莫測之能,不過諸位也見到了,其中有鬼神之力,修為若是不夠,且不能將此寶用來。而我之所見,其中鬼怪之多,銘文之勝,乃從未見之物......”
當周正細細說完畫舫之中的情況之后,一眾人盡數沉默了起來。
周正所言,太過于匪夷所思,但周正并沒有誆騙他們的理由,故此,即便再不信,眾人都也知道,周正所說的事實怕便是如此了。
鄭屠見此,便也說道:“如此說來,得此寶也并非是什么好事,一個不慎,怕是連性命都被其收了去,當真恐怖異常!”
周正微微點頭,說道:“便是如此。”
畫舫之事當下雖然讓眾人驚奇異常,但鄭屠還是繼續說道:“既然明了此異寶,那我便繼續說道說道。”
說著,便又將一片茶葉落在了水面之上,以代替畫舫的存在。
鄭屠盯著那茶葉說道:“此畫舫是近些年才忽然出現,往返于北海與通北之間的。其實白仙子說的不錯,這畫舫與其說是周正與繁星二人搶來的,倒不如說是那北海幫幕后之人將其送予你二人的。”
“不過那幕后之人的算盤只打對了一半。若按照我的理解,便是自你二人將畫舫收入囊中之后,必然會被其中的財貨怦然心動,即便不能解開畫舫之中所隱藏的秘密,也固然可以將其販賣出去,由此來引動天下間修士。”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更何況是天下修士,若你二人當真將其發賣了出去,怕是此時畫舫之中的秘密已然被開解了出來。不過你二人卻是一直未曾拿出,想來也便也是遭遇刺客的緣故之一了吧。”
鄭屠說著,便指了指水面之上漂浮的茶葉,而后微微屈指一彈,一道勁風便推動這茶葉朝著東面而去。
鄭屠見此,便說道:“當年高曲異象發生之際,星斗連珠,形似天門,天司局當時張道然為司命,故而連夜傳信與我,著我不計代價,速至高曲!”
“我自是不敢怠慢,而后星夜兼程,于黎明破曉之際到達高曲之后,便當即前往異寶出世之地。”
“但緊趕慢趕,終究是遲了一步。”
“而后我便急忙朝著高曲府衙而去,卻是見到了此生最為令我驚悚的一幕......”
景盛三年三月二十八,晴,無風。
“盧大人!今兒個喜鵲枝頭叫個不停,定是有什么好事!”
盧陽升聞言,笑罵道:“張家的官司今日可要正審,你且與我好好琢磨琢磨,張家好歹也是一富戶,而今他家兒子鬧出了人命,可不能如此被他搪塞糊弄了過去。”
“大人......”
只見那師爺眼珠子一轉,而后便附到盧陽升的耳旁說道:“昨夜張家送來了黃金二百兩,小的已然悄悄安頓在了山里,您看......”
盧陽升摸著胡須,手中的動作一頓,而后便冷笑道:“二百兩?打發叫花子呢?老爺我跑到這偏遠之地,久不愿上京便是為了他這二百兩?”
師爺卻是聞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而后說道:“老爺,這高曲,可是張家說了算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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