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誰的死亡(中)
聽著穆特的狂妄笑聲漸漸遠去,舒爾特幾乎要咬碎滿嘴鋼牙。自己做的并沒有哪里不對,如果不與穆特拼斗,難道就要任由他將那枚寶珠奪走嗎?那不過是慢性死亡罷了。而舒爾特也是沒想到,明明已經身受重傷了的穆特竟然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威力,強行和自己以傷換傷,雖然到最后他已經瀕死了,但只要在這里平安離開,回到安全的地方用藥物調養,并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自己三人卻不同,如今前有狼后有虎,被尸傀和那藍色魔像團團圍住,這回可真是九死一生了。
而此時的辛爾哪怕還要時不時用盡全力,鼓動自己一階四級的魔力而去閃避攻擊,但他卻并沒有如同往日一樣鎮定的思索,而是雙眼血紅,死死的瞪著伊西鐸離去的方向。雖然僅僅是看見了他極短的時間,但辛爾已經將他的面容死死的刻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在墨還沒有沉睡的時候,曾經教導過辛爾不要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無論任何時刻都要冷靜的思考,但此時的辛爾已經全然拋在了腦后,因為他聽見了舒爾特所說,那伊西鐸乃是一個背棄了老領主與費迪,忘恩負義的效力于南里的人。自己的父親就是因為科爾思國政變,不肯歸順于南里才會遭到刺殺的,如今的辛爾看見了這背信棄義的小人,又怎么能不想起自己的父親呢?這樣的家伙甚至還能活著,還能夠大大方方的在這世界上生存,這無疑是一種對辛爾已死父親的蔑視,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雖說辛爾因為父母的死而對所謂的仁義道德感到了灰心喪氣,但卻絕不代表著他就是一個自甘墮落的人,正因如此此刻的他才會如此發狂,如此已許久未曾感覺到的暴怒。
辛爾之所以修煉,之所以僅僅是一個九歲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就外出闖蕩,一次又一次的險死還生,修煉之時更是拼盡全力,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是不是承受的了,并不是因為他是一個貪圖力量與權力的人,而是他要復仇。只要他的仇人,南里和瀚海王還在這世界上存活一天,辛爾就沒法閉上眼睛,每一次他在枯燥無味的修煉之中想要放棄的時候,都是父母親人慘死的面容讓他知道自己還不是休息和放縱的時候。既然如此,他看見了這為南里效力,甚至有可能直接參與殺害自己全家事件的伊西鐸,怎可能還保留理智呢?
“先生,小心!”就在辛爾神情恍惚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右臂猛地傳來一股巨力,身體也是驟然失衡,被拽了一個趔趄。但就是這一拽,卻讓辛爾將將躲過了那老者尸傀的一拳。哪怕他現在僅僅是一具骷髏,伊西鐸的死靈巫師等階更是不足以讓他復生之后還擁有魔力,但被死靈巫術復生來的尸傀身體卻是無比堅硬,每一拳揮出都是帶動風聲。雖然他的力量肯定沒有背后那尊藍色魔像可怕,但要是受了他一拳,那肯定也是要五勞七傷了。
被這么一拽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辛爾也才一激靈回過神來,在仇恨之中恢復了一些理智,扭頭看向滿面焦急與惱怒之色的舒爾特微微點了點頭。
而此時舒爾特的狀況也已經越來越差了。本來他在與穆特的戰斗中就是受了極重的傷勢,如今還要強行鼓動異能援救偶爾來不及躲閃,身形笨重的科勒,未被壓制排除的血犀魔氣也是在漸漸的侵蝕他的身體,讓他覺得自己的四肢漸漸沉重起來。雖然從未感受過這血犀魔氣,但舒爾特也知道這當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如果任由它遍布全身,那么恐怕就是神仙難救了。自己像這樣強行運轉異能,來在他們手下趟過時間,這與飲鴆止渴何異?
“你們看那老者,他雖然在與我們纏斗攻擊,但卻一直在看守著那道大門未曾遠離。”舒爾特指向那老者,而看見本來應該安息的他此時臉上盡是暴虐殺意,也是暗自嘆息一聲,同時對伊西鐸的怒意與殺意更增一分:“如果我們一直聚集在一起,那么他就會一直堵著門不離開,想必是伊西鐸下的指令。既然如此,那么就肯定要有一個人將其引開,其他人才能有一絲生還的可能。”
而聽到辛爾如何說話,舒爾特竟是輕笑一聲,仿佛此刻的他并未面對生死危機一般的從容:“先生,如果還在這里與他們周旋,那么我們就都得死在這里了。等到一個機會,我便想辦法將他引走,麻煩您帶科勒離開吧。”
“不行!會長,你瘋了嗎?”聽到舒爾特竟然是要犧牲自己,科勒難以置信的說道:“如果你死在這里,難道我就有臉去見副會長和兄弟們嗎?”
“再在這里糾纏,那么就得一起死了!”舒爾特低喝一聲。又是閃避過一擊,那藍色魔像的重拳將旁邊的一間石室都是轟的爆碎開來,石屑飛濺,將這本來還有些人類生存過痕跡的地方變成了一片斷壁殘垣。
“如果是要有人留下,那么肯定也是我。會長,傭兵工會可以沒有我,但絕不能沒有你啊,沒有你的帶領,傭兵工會的兄弟們怎么辦?”
“以你剩余的這點力量,就連走路都費勁,留在這里也是白死!別廢話了,這是命令,難道你連我的命令都不聽嗎!”舒爾特怒吼一聲。
“會長,如果我們合力的話,還是有機會的…”見到舒爾特臉上的決絕之色,科勒只覺得心都涼了半截。他本就性格戇直,如果說與舒爾特一起死在這里或者犧牲自己掩護其他人撤退,那他絕對是二話不說,慷慨赴死;但要是自己逃跑,留最尊敬的會長在這里斷后,那么就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他能夠接受最為慘烈的死亡,但唯獨是這樣的茍且偷生,他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別再猶豫了,我們所剩的魔力都不多,已經再沒有時間給我們蹉跎了。”舒爾特拍了拍科勒的肩膀:“告訴查理,以后的會長就是他了,而用那枚凝心丹突破二階之后,你就是傭兵工會的副會長。”
“好好的保重了。我舒爾特從未后悔過與你們做兄弟…從我第一天認識你們就是如此,哪怕現在我為你們而死。”
用力撥開科勒的手,舒爾特再不回頭去看這已熱淚盈眶的九尺壯漢,而是看向一旁的辛爾:“先生,我曾經與你說過的一切都還算數。之前你曾救我一命,我舒爾特并非忘恩負義的人,今天我就將它還給你。希望你能看在我這一分薄面上,略微照顧一下傭兵工會的人,即便保不住家業也無所謂,只要能夠保住他們的性命便已足夠。舒爾特在此拜別了。”
靜靜的看著已經沒有對血狼幫和伊西鐸怨恨,僅僅只有面對死亡之時從容的舒爾特,辛爾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真的有人是不懼怕死亡的嗎?
辛爾不相信,因為即便是他自己也是會懼怕的,哪怕他曾經在父母的枯墳前發誓要為復仇燃燒自己的一切,但想必真正面對死亡時,自己也不會如何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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