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接到華天公司面試電話時起初是不敢相信的，原本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真等來了回應，在拿到幾家公司的offer之后她心里多少有了些許底氣。

        周一大早，一番精心梳妝打扮后她正準備出發，被開門的宋婷看到后愣是一把給拽了回來。

        “試試這件，包你能面試成功。”宋婷指著柜子里新買的職業套裝，拍著胸脯打包票。

        “這不是你剛給自己買的嗎？”白水想了想，果斷拒絕：“就這身了，不想換了，麻煩！”。

        宋婷拉著她的胳膊左搖右晃，深怕她不穿，一個勁地做思想工作：“我這不還沒瘦下來嘛，你先替我穿兩天，別讓這么漂亮的衣服在大衣柜里落灰了。”

        “可是……”

        “別可是了，再可是面試就要遲到了！”

        宋婷邊說邊把衣服取下放在床上，撂下狠話：“不換上不許出來。”說完自覺將門帶上。

        白水換好衣服出來給宋婷看：“怎么樣？”

        宋婷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豎起大拇指驚嘆：“太有氣質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快走吧。”

        怕她猶豫不定，宋婷打開門將她生推出去：“等你面試好消息。”

        白水看時間不早了，一路小跑奔向地鐵站。正值上班高峰，烏泱的人群如同螞蟻般涌入站臺。

        望著前方人潮涌動的背影，白水覺得這架勢新衣服八成是要被擠皺了。

        地鐵急速駛來，看著車廂內人滿為患，她琢磨著不行再等下趟，也許下一趟車人會少點……

        “啊~我的頭發！”

        “別擠了！”

        “我的包……”

        “你踩到我的腳了！”

        尖叫聲、抱怨聲此起彼伏，伴隨著‘滴滴滴’的關門聲，白水被身后的人流順勢帶入車廂內，就這樣如同夾心餅干的她在被四方之力牢牢固住后一起駛向了下一站。

        抵達華天集團，站在樓下抬頭望向直沖云霄的大廈，白水一時間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時光仿佛回到了大四實習期，她第一次來總部就是在這里，那時這棟地標性建筑物還沒有被華天冠名，那時的周圍還沒有像現在這般高樓林立，那時的辦公區域也才區區2層而已，然而現如今華天已將這棟摩天大廈收入囊中。

        白水被前臺小姐姐熱情地領到一處開放式休閑區坐下，本以為自己會是早到的幾個，沒想到s型的長形沙發上竟坐滿了人。

        一水的美女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時尚、姿態優雅地做成一排談笑風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到了某時裝發布會現場，場面極為養眼。

        白水慶幸聽從了宋婷的建議，有這身頗為加分的職業裝傍身，雖和她們那從頭到腳的大牌相比起算不了什么，但至少在氣質上是不輸的。

        她挑選了一個小角落默默坐下，從書架上順手拈來幾本華天的內刊安靜地等待。

        “你好，請問我可以坐在這里嗎？”一位長相秀美的女孩面帶微笑地走到她旁邊小聲詢問。

        “當然可以。”

        她快速挪開自己的包包騰地。

        “謝謝！”

        女孩坐下，休息片刻，好奇地瞅向她問：“你也是來面試總裁秘書的嗎？”

        “對，你也是嗎？”

        女孩點了點頭，目光掃向四周，露出頗為沮喪的表情：“我估計坐在這里的人九成以上都是來面試總裁秘書的吧。”

        白水驚掉下巴：“不是吧，這么多？”

        女孩視線收回，一臉發愁：“現在離面試時間還早，估計一會陸陸續續還會有不少人來。我聽說自從華天總裁秘書職位掛在網上，因為投遞簡歷的人數過多而一度造成官網癱瘓還上了熱搜。今天應該是初試第三周，你想想看，到現在了還這么多人，簡直是百里挑一嘛！”

        白水無語，平時很少關注這些信息，沒想到區區一個秘書職位已達到如此白熱化程度。

        “畢竟給季明希當秘書，那是所有女孩的夢想！拿著高薪水、工作體面、而且接觸的都是商政名流，以后的職業格局都會不一樣。”

        女孩越發激動，捧著臉，兩眼冒著粉色桃心，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樣：“最最重要的是，天天都能見到那么養眼的boss，簡直不要太幸福！！！”

        白水聽的是一愣一愣，實習期那會確實有聽聞公司的創始人英俊瀟灑、年輕有為但卻未曾見過，加之其經常身赴國外，公司能接觸到他的只有高層，所以大家談論的很少，遠沒有這些姑娘們夸張，一個二個跟吃了迷魂藥似的。

        這反而勾起了她的興趣，如果真能面試上，倒想見見此人的廬山真面目。

        季明希在百米泳池內快速游了七八個來回后簡單沖了個澡，換上西裝便驅車趕往公司。人前腳剛進辦公室，人事總監許莉莉就抱著一落資料敲門等候。

        “請進!”

        季明希脫下西裝外套掛在木質衣架上，辦公桌上的電腦還未啟動，許莉莉就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

        “季總，這是最新修改的各部門考核制度，這個是下個月的薪資調整表，還有這個……”

        她將三份文件夾依次擺在桌前：“總裁秘書的備選名單，前三周的面試結果已經出來，其中這兩位還不錯，請季總您把關。”

        季明希打開前兩份文件快速瀏覽了一遍，放在一旁，而最后一個文件夾原封不動地又遞了回去。

        “這個你們商量吧。”

        “好的。另外面試還在持續進行，有合適的話您還過目嗎？”

        “你們人事定吧。”

        “好的，季總！那我先過去了。”

        許莉莉心花怒放，一臉竊喜地退下。

        “白水是哪一位？”

        hr助理拿著一份厚厚的簡歷在人群中嗓音洪亮地呼喚著。

        “是我！”白水立刻從角落里小跑到跟前。

        助理面無表情地瞄了她一眼，語氣冰冷：“右手邊第一個會議室，準備下一個面試。”說完，便踩著10厘米高跟鞋，‘鐺鐺鐺’地再一次消失在人群中。

        白水把手中的雜志放回到架子上，快速走到會議室門口，見有人出來，才畢恭畢敬地在門前敲了下門。

        “請進！”

        推開大門，三位面試官正有說有笑的議論著上一位應聘者。

        她十分有禮貌的將事先準備好的簡歷遞了過去，乖巧端坐，等待接下來的面試流程。

        還沒等開始，坐在靠中間的一位女上司快速瀏覽著簡歷上的內容，她眉毛微抬，沖著一旁的下屬吩咐著什么，只見對方迅速起身離開。

        片刻后，下屬皺著眉頭回來，在上司耳邊竊竊私語，女上司拿著簡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似乎在醞釀著什么。

        “白水，很遺憾地通知你，由于我們工作上的失誤，可能讓你白跑了一趟。”

        白水一臉問號的看著對方，愣了半秒才問：“請問，為什么會這么說？”

        “你的名字和另一位應聘者的名字很相似，她叫白冰，由于人事上的失誤把本該發給她的面試邀請發到了你的郵箱……so，i’msorry。”

        “所以說就是不用面了是么？”

        對方點了點頭，露出一個輕蔑的眼神：“是的，從你的簡歷上看，完全不符合我們的招人標準，我提一個小小的建議，以后投遞簡歷一定要找自己符合條件的職位會比較好，不然會浪費彼此的時間。”

        白水屁股剛離開座椅，在聽完對方這番‘好心’的建議下，又落回了座上。

        她抿了抿唇，似笑非笑：“我對華天一直都有種特殊的情節，可能是因為大四在這里實習過一段時間，讓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友愛、拼搏、充滿正能量的企業文化。但沒想到時隔多年，華天已經變的這么高高在上，讓人高不可攀。”

        “不是我們高不可攀，是你的條件不過關！”女上司著急打斷，輕藐地看向她解釋：“就拿外語來說，來面試的基本上都是掌握兩國以上外語水平，而你的英語只是6級而已……”

        “要知道，我們季總可是精通5國語言呢。”一旁的下屬連忙附和補充。

        白水冷笑道：“原來，你們不是招秘書，而是找個翻譯？那么我就不明白了，你們領導精通5國語言，為什么還要再找個翻譯呢？”

        “我們想說的是你實力不符合，請不要斷章取義！”下屬不樂意了：“我們這里招的都是研究生及以上學歷，而你只是個本科！”

        “既然這樣為什么任職條件上寫的是本科及以上學歷而不是研究生及以上學歷，表明貴公司對應聘者的學歷并沒有那么高的要求，看中的更是應聘者的個人能力，同等條件的應聘者中才會選擇學歷高的那位吧！”

        白水難以壓制心中的不滿，據理力爭道：“我是認真讀過貴公司的招聘條件及崗位職責的，也覺得自己符合條件并且有信心能夠勝任此工作才投的簡歷。僅因為我的學歷和英語就把我pass掉，這未免也有點太過牽強了吧？”

        坐在正中間的中年女子終于開口，用著溫和的語調調節著現場緊張的氣氛：“小凡，人家說的確實有些道理。”

        “何總……”女上司立馬降低姿態，微笑著解釋：“許總今天特地囑咐我要把好關的，所以我才……”

        “不管怎么說，發錯面試邀請的過錯方在我們，況且人家小姑娘也說了覺得自己有信心能夠勝任這個職位，不妨我們聽聽，直接讓人家回去確實有點不尊重人了。”

        “是是是！還是何總想的全面，我們確實考慮不周！”

        “白水？嗯……你這個名字很特殊啊，你父母怎么想到給你起了這個名字了？”何麗華拿起簡歷，笑容可掬地問。

        白水有些難為情的解釋說：“因為……我媽說我出生那天剛好下大雨，雨也是水，而水是萬物生命之源，希望我以后能生生不息，所以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哈哈，原來還有這個典故。”何麗華忍不住樂道：“我看你的簡歷，工作經驗還是挺豐富的，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白水猶豫了一下，原本對華天的好感拜兩位面試官所賜所剩全無，但面前這慈眉善目的何總卻給人一種難以抗拒的親和感，還要不要繼續？

        在做了一番心里調整后，她不緊不慢，結合自己過往經歷以及對華天集團和總裁秘書工作內容的理解一一剖析，因曾多次為前東家融資做過路演也見過不少投資界的大咖，所以她很清楚該如何在最短的時間直擊痛點言簡意賅地把自己的優勢闡明。

        何麗華頻頻點頭，嘴角始終保持上揚：“你說你記憶力很好？有多好，可以做到過目不忘嗎？”

        “過目不忘不敢當，就是短時間內能記住的東西比一般人要快一點。”

        “例如？”

        “面試前我在等候區看了幾本華天集團的內刊，我發現了一些小錯誤，比如華天總刊第169期28頁第三段第二行介紹2017年的智能電視一季度市場占有率比2016年同季度增長31，但是根據總刊第172期35頁第二段第四行中的數據來算，比同季度的增長率應該只有2748。”

        下屬奮筆疾書地在簡歷處的空白地帶記錄著她所說的幾組數字以備后期核實，無奈沒有記全，只好要求對方再說一遍。

        “你的心算能力也不錯吧，我看那些數據你短時間內就能核算出來。”

        “還好吧！我從小就喜歡數學，對數字比較敏感罷了。”

        何麗華燦燦一笑，轉頭看向于凡：“小凡，你們還有沒有什么要問的？”

        于凡點了點頭，除了幾個必問的問題外又提出了幾個棘手的場景看她的應急反應能力。

        白水思考些許，一一給出漂亮答案。

        “那今天的面試就先到這，有消息了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白水面帶微笑地點頭離開。

        走出華天大廈時，已是正午時分，她將手機靜音調回正常，宋婷的信息則鋪天蓋地般涌了過來。

        宋婷收到回復時卻看傻了眼。

        這‘得之坦然，失之淡然，爭其必然，順其自然。’是什么意思？到底是面上了還是沒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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