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誰啊?
為了給俞閆留出一個適當的空間拒絕表白,紀則已經在貨架旁漫無目的地轉了五圈。他不得不承認,在他轉圈之前確實是漫無目的的,但幾圈轉下來卻是“滿載而歸”。
“這個梅子好吃。”張泳靠過來,手里拿著一個紫色包裝的零食問紀則:“來兩包?”
“嘗嘗。”
紀則剛從貨架上拿下來一包,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臂,臂彎箍著他的脖子,一拽,紀則的后背就貼在那人身上,擠過人群被他拽出了超市。
“誒!”張泳嚇了一跳,以為有人找事。
“幫我結賬!”紀則一邊不受控制地往后退著,一邊連忙喊了一聲。
俞閆的衣袖擼到手肘上,裸露的皮膚被夏初夜晚的風吹得很涼,卡在脖子上的那一刻,紀則被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跑得挺快啊!”往外走了幾步俞閆才一把推開他,咬著牙說:“你就是這么陪著我的?”
“那不然呢。”紀則忍著笑,“我還一直站在你旁邊嗎?你沒看見陪著秦詩來的那個女生都閃到一邊去了嗎。”
“她閃她的唄,怎么,你還得陪著一起閃?一閃一閃亮晶晶嗎!”
“餓嗎?”紀則揉揉脖子,一直在笑,“請你吃關東煮?”
“滾。”
回去的路上,三人一人拿著一碗關東煮慢慢溜達。
“我能打聽打聽你們倆說什么了嗎。”張泳舉著碗,邊吃邊問。
“馬克思主義的當代價值。”俞閆一臉平靜地說。
“你快拉倒吧,”張泳不滿意的咬下一大口丸子,含糊不清地諷刺他,“還馬克思主義的當代價值,政治必修4的課你都聽不懂吧。”
紀則在一旁聽著沒搭茬,他知道俞閆不想告訴張泳,因為張泳是個不會看臉色的大傻子。
回到寢室,紀則也沒多問,因為他看俞閆的臉色感覺他應該不太想聊這種事。
張泳在三樓拐彎,兩人一路沉默著回了五樓。
俞閆有個很好的習慣,吃東西的時候不說話。
所以當紀則拿鑰匙開門,看了眼站在他旁邊等著的俞閆,問道“站這兒干嘛?回你自己寢啊”的時候,俞閆也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快開門。
俞閆在紀則前面閃進屋內,輕車熟路地打開燈,走到桌子前拉開椅子坐下。
“誒——”俞閆靠在椅背上,伸長了腿,坐姿相當不羈,“撐。”
“那太好了。”紀則一直坐在床上看他,“您起來走走吧,椅子騰出來給我。”
“我沒撐著也可以起來把椅子騰給你。”俞閆推開門走到陽臺上,“你在你自己寢室還這么客氣嗎。”
“主要是您太不客氣了。”紀則坐到椅子上,抽出兩張紙,拿起了筆。
俞閆走到陽臺上吹風,這個季節的晚風雖然依舊有些涼,但是很愜意。他喜歡風,強勁的風、狂躁的風或者是這種拂面而過溫柔的風。
風吹過,就會有聲音。
他從小到大自己一個人待著,一個人享受孤獨的時刻太多了,所以不管他承不承認,他都是害怕安靜的,時時刻刻感受到身邊有人耳邊有聲,會讓他覺得很踏實。
所以只要他不回家找事,只要他在學校住,熄燈之前他都會在各個寢室竄著。要么去找張泳范陽,要么看看宇哥在不在學校。
混一天是一天,也挺開心的。
已經到了閉寢的時間,操場上一片漆黑。俞閆發著呆,愣愣地聽著樓下寢室吵鬧的聲音。一直到寢室熄燈,周圍徹底一片黑暗時,他才回過神,偏頭一看,紀則已經打開了暖盈盈的小夜燈,依舊坐在桌子前,不知道在寫什么。
嘖。
這俞閆就不太開心了。
這人這半天都不跟自己說句話嗎?
還是壓根忘了屋里還有一個人呢?
紀則在紙上列出了幾個他構思的演講題目,雖然他是不情不愿的被動著報名了比賽,但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讓他不得不認真的對待任何比賽。
最可怕的是哪怕他現在心知肚明自己有時候太拗了,這樣其實是不必要的,但又無法改變自己。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缺點啊——
或者也不算缺點吧,但讓人不舒服是真的。
高中的演講比賽,應該找一個什么的主題才能既不顯得過于深奧還能討老師喜歡呢?
青春?夢想?學習?友情?早戀?
紀則大致在紙上劃定了幾個主題,等再深入的想一下結構再確定初試主題。
好,就這么定了,今晚就到這兒。
紀則伸了個懶腰,半路胳膊碰到一個溫熱的物體,嚇得他一口氣直接卡在胸口。
回頭,俞閆站在他身后,臉色平靜地看著摸在他胸口上的手。
紀則:……
“你什么時候站這兒的?”紀則收回手,“差點條件反射給你一巴掌。”
“你還有這么霸道的條件反射?”俞閆彎著腰看他紙上的東西,問道:“準備演講比賽?”
“嗯。”紀則點點頭,“先準備準備。”
“半天也沒個動靜,我以為你伏案睡著了。”
此刻四周寂然無聲,大概就影響了俞閆的情緒,他的聲音很低,聲波振動的頻率簡直要和塵埃的跳動融為一體。
這位常常失眠的少年,居然也會有從聲音里聽出困意的時候。
紀則怪不適應的,正猶豫著要不要現在把這位少爺請回去睡覺,俞閆伸了個懶腰,摸了摸后腦勺,轉身又往紀則的床邊走去。
“熄燈了不回去?”紀則嘆了口氣,心累。
“聊會兒唄。”俞閆剛才周身散發出的沉靜一掃而空,聲音也提高了兩個度,走到他床邊坐下之前問了問:“沒潔癖什么吧,介意別人坐你床嗎?”
“不介意。”紀則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俞閆坐在床上按了按,很疑惑,“我怎么覺得你床比我床舒服啊。”
“這么明顯?一坐就感覺到了?”紀則看他徹底沒有了睡意,指了指說:“底下墊了個床墊。”
俞閆掀開一看,“我靠還真是?你也不嫌麻煩。”
“睡眠質量不好,不得想想辦法伺候好自己嗎?”
“你確實挺會伺候人的。”俞閆雙手向后撐在床上,看起來很放松,“我發燒那會兒,發現你開窗都會注意擋一下風口,挺細心的。”
紀則聽完他的話,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又突然說:“照顧。”
“嗯?”
“那叫照顧,”紀則語氣很無奈,“你發燒,我照顧。你是我老爹嗎?我還伺候你?”
“行吧,照顧。”俞閆長嘆一聲,倒在紀則床上。床上的那張毯子,已經是他的熟客,絲毫沒有客氣地扯過來,搭在肚子上,“你挺會伺……照顧人的,天生就這么會照顧人嗎?”
“那得上輩子受了多大委屈,這輩子天生就會照顧人?”紀則回身把小夜燈調到最低的一檔,“我也是被磨出來的。”
“被誰啊?”
紀則聽他的聲音還是很清醒,只是已經在他床上閉上了眼。
紀則沒法直白地告訴他,自己帶過的學生比他這輩子認識的人都多,只能用另外的話題岔過去。
他問:“你今天怎么跟秦詩說的?”
“我?”俞閆哼了一聲,“我隱晦地暗示了她,我是個gay。”
“呦。”紀則笑著,“這個一勞永逸的招數,挺狠的。”
“她答應我不往外說,應該也永不了逸。”俞閆的聲音慢慢沉了下去,“不過,你話題換得倒是挺生硬。我又不多問……轉學之前交過女朋友吧,所以學會了照顧人?”
紀則是無所謂被俞閆占了床的,其實他覺得只要能讓俞閆順利睡著,一張床、一個屋子讓給他就讓給他唄。
只是他沒想到俞閆能在他床上睡得這么快。
臨睡時還嘟囔著夸紀則的床舒服。
舒不舒服的,他自己心里還是很有數,只是這個舒服單單在俞閆身上發揮了魔力。
在俞閆褲兜里摸出寢室鑰匙,他去了隔壁寢。
換了床他更睡不著覺,感覺自己渾身都是俞閆的氣息,四點多的時候紀則就醒了,躺在床上愣是睡不著,直到五點半一樓大廳的門開了,他打算出去跑跑步。
回寢室換衣服時,俞閆還在睡,睡得很香,摟著毯子搭在肚子上,胳膊腿全晾在外面。
紀則不太確定他有沒有調鬧鐘起床的習慣,畢竟這是個遲到專業戶,只好把自己的手機調好鬧鐘放在桌子上。之所以沒有放到枕頭邊,不單單是怕他關了鬧鐘繼續睡,更擔心他起床氣發作一氣之下把他手機砸了。
畢竟這位同學脾氣也是很難琢磨的。
朝陽伴著露光。
操場上已經有不少披星戴月的高三學生手執“掌中寶”,緊鑼密鼓地踩住高考前最后的時光。
紀則跑了幾圈實在是受不了了,他緊張,控制不住地緊張,就好像是要送自己的學生去考場了一樣。
晨跑的時候意料之外的縮短,買了早餐回去時鬧鐘還沒響,俞閆也依舊在睡。
在叫醒他和等著鬧鐘響之間,紀則猶豫了一會兒。
主要是因為摸不透俞閆到底有沒有起床氣以及如果有起床氣的話哪種方式能讓他不那么氣。
還是人工叫醒吧,畢竟智能,反應快還抗揍。
“俞閆。”紀則靠過去,彎下腰,謹慎地叫了一聲,“吃不吃早飯?俞閆?”
沒動。
紀則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俞閆,起床。”
俞閆先是皺眉,然后一臉不耐煩地掀開一只眼看了看,看到眼前的是紀則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翻了個身,又閉上了眼。
看來是沒有起床氣。
紀則稍微放心了點,再晃他的時候加重了力道,“醒醒,鳩占鵲巢也有個度,起了。”
“嘖。”俞閆不耐煩的捂上耳朵,“我又不去早自習,起那么早干什么?”
“馬上月考了,你看會兒書能累死嗎。”
“你誰啊。”俞閆扯著毯子蒙在頭上,“操心你自己得了唄,還管上我了。”
俞閆說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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