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驚駭
“小心些,對方馬車之上,甚至是人身上都綁著一種極厲害的暗器,只需以火引燃,就會發(fā)生劇烈的爆炸,別云間肯定就是這樣被炸塌了一段圍墻的。這一路之上,對方一旦走投無路,便會引爆身上的這種暗器,與敵偕亡。”周玉對身邊的將令道,“讓士兵用箭射,用投矛,先將人殺了再靠近!”
“是,周大人!”那將領(lǐng)聽了周玉的話,倒抽一口涼氣,向士兵下達完命令,又轉(zhuǎn)身對周玉道:“周大人,這是什么東西,您老闖蕩江湖多年,應(yīng)該有所耳聞吧?”
周玉陰沉著臉搖搖頭,“從來沒有見過,上一次我聽鐘大人說過,尚海波在回程的路上便是遭到了這種東西的襲擊,以袁方之能,尚且兩人雙雙負傷,惶論他人,這是定州剛剛弄出來的新武器。”
說話之間,前面的馬車已被箭雨和擲矛所覆蓋,拉車的馬給射成了刺猥一般,倒在地下,馬車也給掀翻,但包括周玉在內(nèi)的所有人卻都離馬車遠遠的,靜靜地注視著馬車。
馬車內(nèi)響起了歌聲,歌聲低沉,但卻激昂,隱隱有金戈鐵馬之音。
“這是定州軍歌!”軍官小聲地為周玉解釋道。
一曲軍歌唱完,車箱內(nèi)傳來一陣陣的狂笑之聲,一個滿身是血的黑衣人艱難地從車箱內(nèi)鉆了出來,昂然站在車箱之上,蔑視地看著遠處的追兵,“寧州小崽子們,怎么啦,害怕啦,不敢上來啦,來啊,有種來給爺爺一刀啊!”
寧州兵一片寂靜,雖然目中噴火,但卻無一人上前。
黑衣人仰天狂笑,“這樣一群慫貨,也敢與我定州為敵,主公遲早將你們殺得干干凈凈。”
一名寧州軍官實在忍不得這種侮辱,兩腿一夾馬腹,便欲上前,周玉一把拉住他,“何必與一個將死之人置氣,來人,用箭送他上路。”
兩邊立即有數(shù)張弓抬了起來,嗖嗖數(shù)聲,幾支長箭凌空飛出,正中那黑衣人胸腹,將黑衣人的狂笑之聲打斷,他仰天便倒。倒下的同時,整個馬車又是轟的一聲炸裂開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手持盾牌將自己擋得嚴實,但軍陣之中仍是傳來陣陣驚呼。
很顯然,那人在從車箱內(nèi)爬出來時便已點燃了那件東西。
“走吧,這輛馬車也是假的,真的不在這兒!”周玉有些喪氣。
這一夜,寧州城里的百姓和官員們都是一夜難眠,紛亂的馬蹄聲,喊殺聲,還有震天的雷聲,不時便在城中響起,幾乎鬧騰到天色微明的時候,才安靜了下來。周玉率領(lǐng)的狼穴人馬以及聞訊而來的城衛(wèi)軍將他們能見到的馬車統(tǒng)統(tǒng)都追上了,但無一例外,這些馬車以及馬車上的人都在最后關(guān)頭采取了同樣的手段,一個活口也沒有給他們留下。
“真正好手段!”鐘子期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樂,對垂頭喪氣的下屬也沒有過多責怪,“如此手段,如此周密的安排,如此悍不畏死的攻擊,看來那頭狐貍親自到了寧州城,很好,周玉,丟了一個李宗華無所謂,反正他對于我們而言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猶如雞脅。要是能抓到那條狐貍的尾巴,那才是大賺,給我窮搜寧州城,挖地三尺也要將她給我找出來。”
周玉吃了一驚,“大人,寧州城中數(shù)十萬百姓,加上流動人口,起碼上百萬,如何查?”
鐘子期森然道:“這還要我教你么?重點便是這些流動人口,還有近五六年到寧州城安居樂戶的人家。讓寧州那些牛鬼蛇神都滾出來幫忙,找到了,少不了他們的好處,找不到,說不得要拿他們來頂罪,給寧州百姓一個說法了。”
會意地點點頭,“我明白了,大人。”
鐘子期蹲在一輛被摧毀的馬車前,仔細地端祥著被摧毀的馬車,伸出手指撥弄著地上被炸得零零碎碎的尸體,“好厲害的暗器!”他喃喃地道,“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一匹快馬飛奔而來,鐘子期回頭望了一眼,站了起來,他認得那人是寧王眼前的侍衛(wèi),看來寧王是生氣了。
那侍衛(wèi)飛奔而來,在鐘子期身前數(shù)步翻身下馬,抱拳一揖道:“鐘大人,寧王殿下有請!”
寧王的心情極度惡劣,昨天晚上,隔上一段時便轟隆隆地響上一陣,街上紛亂的馬蹄聲,震天的喊殺聲,任誰都知道寧州城里出了大亂子了。
寧王覺得自己的面子在昨天丟得一干二凈。因為這幾天,正是寧王召集呂逢春,曾逸凡其及麾下一些重要將領(lǐng)商議出擊衛(wèi)州的問題,在各地重臣云集寧州的這當口之上,居然讓敵人殺上門來,還鬧得如此天翻地覆,無異于在他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讓他難堪到了極點,今兒個一大早,呂曾等人一出現(xiàn),便是問這件事情,更是讓他臉熱。
寧州可是自己的老巢啊,居然讓對手出入如無人之境,鬧騰了半夜,還沒有擒獲敵人的消息傳來,肯定是一無所獲了。
看到鐘子期走進來,寧王臉色沉得如同要滴下水來,“子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鐘子期先向?qū)幫跣辛艘欢Y,這才道:“定州監(jiān)察院將李宗華劫走了。”
寧王的兩道眉發(fā)驟地豎了起來,“李宗華被劫走了?他不是被關(guān)在狼穴里么?”
鐘子期點點頭,“本來他們是無法走脫的,在狼穴之中,他們已經(jīng)被纏住了,但任誰也想不到,他們居然是弄塌了狼穴的圍墻,然后從那里走脫的。殿下,定州手里擁有一件可怕的利器,根本是人力無法阻擋的。”
寧王神色慢慢凝重起來,相比李宗華被劫走,他更重視鐘子期最后的一句話。
“那是什么東西,昨天晚上猶如霹靂之聲的就是你說的那種利器么?”
“是!”鐘子期點頭,“目前我們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東西,根據(jù)周玉所說,是以火引燃,便發(fā)出巨響,其力道之道,駭人聽聞。”
“遍索全城,無論如何也要抓住這批定州刺客,拷問出這件東西的來歷。”寧王雙手握緊。
“我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鐘子期道:“根據(jù)這一次出手的痕跡,還有定州使用了如此利器,應(yīng)當是那只狐貍到了。其它人應(yīng)當沒有如此大的權(quán)限。”
寧王嘆了一口氣,“抓了李宗華,現(xiàn)在看來是得不償失啊,這只狐貍比李宗華難對付多了。”
鐘子期不由有些面熱心跳,一時無語。
寧州驛館,曾逸凡,呂逢春及其麾下一批大將都聚集于此,昨夜一夜鬧騰,他們都是一夜無眠,早上得到消息,定州監(jiān)察院竟然硬生生地從對手防衛(wèi)森嚴的狼穴之中劫走了李宗華,而后在逃亡的過程中居然還殺傷了大量的寧州士兵,定州如此肆無忌憚,讓他們兩人更是心生憂慮,這一次寧王將他們召來的目的便是要在衛(wèi)州集聚大軍,一舉打垮盤踞在衛(wèi)州的定州田豐集團軍。眼下,李世專心用后兵于中原,洛陽牽扯了李世麾下數(shù)個軍團近二十萬人馬,這使衛(wèi)州的田豐顯得勢單力薄,因為得不到支援而成為寧王眼中的一塊肥肉。
曾逸凡,呂逢春兩軍相加,便超過十萬人,更有藍山統(tǒng)率的兩萬南軍精銳,在兵力上遠遠超過了田豐集團,本來眾人都是信心滿滿,寧王將他們召來,還有更深一層的用意,便是要想法彌合兩軍之間的裂痕,能在今后的作戰(zhàn)中互相照應(yīng),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各自為戰(zhàn),甚至坐山觀虎斗,幸災(zāi)樂禍,而呂曾兩人也認識到,再不擰成一股繩,強大的定州軍遲早會把他們一一吃年掉,可以說,寧王的這一次會議是成功的,達到了他預(yù)想的目的,但昨夜這一鬧,使眾人對定州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認識。
曾逸凡憂心忡忡,看著幾員心腹大將,道:“已經(jīng)打探清楚了,昨天定州使用了一種新型武器,只是數(shù)十人,便將寧州鬧得天翻地覆,將關(guān)在狼穴之中的李宗華搶走了。”
“少帥,搶走李宗華不關(guān)我等事,但如果定州已將這種武器普及到全軍的話,我們將毫無勝算。衛(wèi)州之戰(zhàn),少帥還需慎重其事啊!”一名將軍道。
曾逸凡嘿地一聲,“定州但凡有了新武器,總是先在統(tǒng)計司中試用,然后才普及全軍,現(xiàn)在統(tǒng)計司第一次使用這種武器,應(yīng)當是才研發(fā)出來,離普及全軍還要相當一段時間,各位,愈是如此,衛(wèi)州之戰(zhàn)便越是刻不容緩。如果等到這種武器大規(guī)模運用到全軍之后,那才是我們的末日,所以,與李世的決戰(zhàn),便在這一兩年之間,一兩年內(nèi)不擊敗李世的定州軍,我們的末日就要到了。”
“我們也不是一定要做寧王的馬前卒!”另外一人低聲道。
砰的一聲,曾逸凡一掌拍在桌子上,瞪視著那人,道:“錯了,現(xiàn)在我們不是做誰的馬前卒,而是為我們的生存而戰(zhàn),大家不要忘了,遼沈之戰(zhàn),正是我們的臨陣倒戈,才是李世損失慘重,沱江之畔,寧州軍數(shù)萬士兵埋骨于此,我們與定州的血海深仇除了用血來清洗外,沒有什么其它的路子。所以接下來的衛(wèi)州戰(zhàn)事,我們必須與呂軍,南軍同舟共濟,打垮田豐,然后自蘆州長驅(qū)直入,直搗李世老巢,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活下來的希望,你們都聽清楚了么?”
“聽清楚了!”幾員將領(lǐng)凜然道。
“郭全,你聽到了么?”曾逸凡怒吼著看向角落里一個正在用小刀專心致志地刮著臉上胡須的將軍。
郭全手一抖,鋒利的小刀頓時將臉上刮開一道血口子,疼得嘶的一聲,猛地從座位上竄了起來,大聲道:“唯少帥馬首是瞻,少帥是我打誰,我就打誰!”
曾逸凡臉色稍霽,看著郭全,道:“郭全,我知道你與呂軍有血海深仇,但大局為重,要是你再出現(xiàn)上一次那樣的情況,不用別人動手,我先剮了你!”
“不敢,再也不敢了!”郭全嬉皮笑臉地道:“少帥,那一頓板子老郭可是記憶猶新,今后一定與呂軍齊心合力。”
“這樣最好,我們后天便要走了,今明兩天,大伙可以放松一下,等我與寧王,呂逢春就細節(jié)問題再商議一下之后,便要回去準備作戰(zhàn)了。”
“是!”聽到曾逸凡的話,眾人都喜笑顏開,寧州的繁華可不是遼沈能比的,有兩天的時間,足夠大家好好樂呵樂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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