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府里一直在籌備沈鈺的婚事，沈夫人一個人忙得成天見不著人，沈悠然本想幫她分擔一下，但沈夫人以她養傷為由，安排著她好生在家歇著，她一個人閑來無事，便讓寶福為她訂了喜來樓的戲，打算去聽戲。

        難得見她這般高興，林嬤嬤與沈夫人本想攔著的，也不忍心，特意安排了好十幾位護衛打手跟隨。

        “母親，哪有人看戲帶這么多打手的，這略微夸張了些。”沈悠然愁眉苦臉的指著身后這十幾個護衛，帶上這么多人，還看什么戲，人不得都給嚇跑了。

        沈夫人不覺得人多，反而覺得人太少了，女兒的安全最重要，“娘還覺得這些人不夠，依我說，咱就將人請回來唱多好，到那種地方去，人多眼雜的，你這還受著傷，你讓娘怎么放心。”

        她身后的林嬤嬤也跟著點頭，林嬤嬤也是不贊成她去鬧市中看戲的，實在太過危險了。

        “娘，喜來樓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哪有你們說的那么危險。”

        “娘娘，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咱們還是小心為上，要么就帶著這些人，要么就將人請回來，就在府中看，也方便。”在這件事上，沈夫人打定了主意不松口。

        知道自己無論怎么說娘也不會再改變她的決定，沈悠然只能嘆口氣，苦著臉答應。

        見女兒不高興了，沈夫人牽著她的手溫柔說著：“不用擔心會驚擾百姓，娘一早就讓人將喜來樓包下來了，你只管好好聽戲，一切娘都幫你安排好。”沈夫人是個細致的，自昨日女兒說要去聽戲后，晚上她就安排上了，畢竟女兒如今身份不一樣，她自是要小心謹慎的。

        拗不過，沈悠然只能接受，她本想去人群中坐一坐，只將自己當做一個普通人的，現在看來是無法如愿了。

        就這樣，沈悠然帶著十幾人走在大街上，往喜來樓去。

        熱鬧的街道上，人們看著這是沈相府的馬車紛紛自覺避讓，沈悠然掀開車簾看著外面叫賣的小販，糖葫蘆，糖炒栗子，還有她愛吃的風干牛肉，她正躍躍欲試，想要下車去逛逛，被嬤嬤攔住了，“娘娘，危險，您要是實在想吃，叫寶福去買來便是。”

        沈悠然眼巴巴地看著街道上的攤販擺攤賣的小混沌，這家混沌她以前常來吃，一碗現包的鮮肉混沌，加上炸的酥酥的豌豆，撒上蔥花，再澆點紅紅的辣椒油，味道真是香極了。

        “嬤嬤，我想吃那個。”她指著熱鬧的混沌攤，煮混沌的老板是個女子，因著吃混沌的人多，老板手里包的混沌一手一個，速度極快。

        嬤嬤朝著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對身邊的寶福說道：“你去買份混沌，記得不要辣油。”

        聽到嬤嬤的話，寶福高興地下馬車去買混沌了，她自小跟著娘娘長大，這一家混沌攤她自然熟悉不過。

        “老板娘，一碗混沌，不要辣油。”聽到熟悉的聲音，老板娘抬頭一看，果真是熟人，咧嘴笑了，她笑起來滿臉的褶皺，到是不讓人覺得嚇人“姑娘來吃混沌了，你家姑娘呢？”老板娘始終記得前些年經常來吃混沌的小姑娘，那小姑娘長得冰雕玉琢的，穿著更是精致，一瞧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姑娘。

        寶福笑著道：“我家姑娘在馬車里呢，姑娘想念你家的混沌了，命我來買一份兒。”

        “好嘞，姑娘稍等，很快就好了。”老板娘說著話，手里的動作更快了。

        這家小攤在這里擺了十來年了，來吃的都是些老主顧，日日都坐滿了人，寶福找不著位置坐，只能在一旁看著等。

        老板娘是個實誠人，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率先將她們的混沌煮出來端給寶福，寶福付了錢，道了謝將混沌端給沈悠然。

        沈悠然將一碗混沌端在手里，混沌還是滾燙的，聞著熟悉的香味，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忍不住饞，用勺子舀了一個混沌輕吹幾下，放進嘴里，囫圇吞下去，才覺心中舒暢。

        “娘娘，您慢些，小心燙著自己。”林嬤嬤在一旁看著擔憂，恨不得親自喂她吃才放心。

        沈悠然又放了一個混沌進嘴里，模糊不清說道：“無事，不燙。”味道是熟悉的味道，就是少了辣油，沒有辣乎乎的感覺。

        一碗混沌沒多大一會兒就被她吃完了，剛好到了喜來樓，喜來樓的伙計掌柜們都站在喜來樓門外，看樣子是特意出來迎接他們的。

        被寶福扶著下了馬車，林嬤嬤與掌柜的交涉去了，沈悠然則由伙計領著去了戲樓。

        喜來樓的戲曲是整個京都最新鮮的，也是最有意思的，京都的貴人們都愛到這里聽戲，所以這里的位置也是極難訂到的，今日他們將喜來樓包了一日，這銀子定然不少。

        早知道有貴人要來，唱戲的先生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沈悠然剛剛坐下，戲臺上的戲曲就開始唱起來了。這一曲講的是白面書生與狐仙的愛情故事，雖千般磨礪，最后卻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沈悠然往喜來樓一坐便是三個時辰，林嬤嬤已經過來催了，她才打算回去。

        門口，掌柜的一直跟林嬤嬤說著話，沈悠然心里回味著今日看到的戲曲，抬頭間，偶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她并未看清那人的模樣。

        “掌柜的，今日這樓中可還有客人。”沈悠然走過去問道。

        聞言，掌柜的臉色頓時愣了一下，忙笑著道：“哪有什么客人，今日就貴人一人，您忘了，今日這樓沈夫人包下了，奴才哪有膽子接待別的客人。”

        既然掌柜的說沒有，興許是自己看錯了，沈悠然沒說話，轉身進馬車里。

        回府時，沈府門口站著好幾個人，還有人大聲說話的樣子，沈悠然仔細聽了聽，那人好像是在說想要見女兒。

        林嬤嬤率先下去查看情況，沈悠然隨后也跟著下去了，那婦人被幾個人攔著，一直哭著說要見女兒。

        “怎么回事？”沈悠然走過去問道。

        林嬤嬤拉著她走到一邊小聲說道：“這是顧姨娘，來見二姑娘的，可是二姑娘好像出去了還沒回來，夫人也不在，他們做不了主，不敢將姨娘放進去。”

        沈悠然點頭，她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讓人將姨娘請進去，稍后沈柔回來了去通知她。”

        “這……”林嬤嬤知道顧姨娘與夫人的恩怨，就這么將顧姨娘請進去，夫人知道了怕是要大發雷霆的。

        知道林嬤嬤的顧慮，“無事，到時候娘怪罪下來，我擔著，將她請進去吧，一直在府門外鬧也不妥。”

        “是。”林嬤嬤猶豫了一下，親自去將顧姨娘帶走。

        林嬤嬤和顧姨娘都是以前沈夫人身邊的人，一看到林嬤嬤顧姨娘就激動地跑過去拉著她的手，“林姐姐，我可見著你了，夫人呢，夫人沒在府里嗎？”

        看著她這副熱絡的樣子，林嬤嬤將手從她手中抽出來，面色冷淡道：“姨娘折煞奴婢了，你是主，奴婢是仆。”在林嬤嬤眼中，顧姨娘背叛了夫人，也背叛了她們自然不會給她笑臉。

        早知道得不到她的好臉色，顧姨娘也不在意，小聲問道：“大姑娘將柔兒接進宮了這么多天了，這次出宮，柔兒跟著一起回來了嗎？”

        眼中的柔弱，語氣里的擔憂，到底讓林嬤嬤生出幾分不忍，“二姑娘也回府了，不過聽人說出去了，還沒回來，你先進去坐坐，二姑娘回來了，讓人去通知你。”

        林嬤嬤與顧姨娘自小關系好，雖然出了那件事兩人很多年沒在來往，但顧姨娘知道她的為人，她是不會騙自己的，“進府，不用了，我就在這兒等著，柔兒回來就能看見我了。”她連忙擺擺手，知道夫人不想見到自己，她也不敢進去給夫人添堵。

        “你不用怕，是娘娘讓我請你進去的。”

        顧姨娘這才注意到剛剛進去的那位是大姑娘，顧姨娘有些羨慕的收回目光，小聲打聽：“大姑娘是不是很得皇帝寵愛？”

        林嬤嬤面色一寒，輕聲喝道：“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隨我進府吧。”說完，林嬤嬤走在她前面，徑直進去了。

        顧姨娘站在她身后，狠狠地瞪了林嬤嬤背脊一眼，嘟囔道：“不就是個婆子嗎，神氣什么。”嘴里說著，面上立即帶著笑，追上去了。

        聽了半晌戲，回來沈悠然便乏得緊，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就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是晚間了，林嬤嬤聽到動靜進來詢問她是否餓了，立即要傳膳。

        “娘他們用完膳了？”

        “夫人說不打擾您睡覺，他們已經用過了，給您留了飯菜，都在爐子上溫著呢，老奴這就給您端進來。”說完，林嬤嬤起身去端菜了。

        寶福留下伺候她凈手洗漱。

        “沈柔回來了嗎？”沈悠然用干凈的帕子凈了面，將手中的帕子遞給寶福，然后問道。

        寶福一面接過帕子，將漱口水遞給沈悠然，一邊道：”二姑娘下午的時候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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