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水星記
雖然那天把心結都說開了以后,可是剩下的三個人都是還有些不自在。
裴家寧越發沉默,基本上只和景如漾聯系。宋栩還是和何玥霖一起走。
上課的時候,幾個人還是一起坐,但氣氛明顯很詭異。
于老師已經回來了,那個她教的初中生也準備快要比賽,所以她又恢復了以前的生活作息。
喵嗚也找到了一個貓咪收容所,喵嗚就是那只在學校藝術樓喂養的小貓,之前她不是沒想過把小貓送去一個安全有保障的地方,可是喵嗚好像一直在等著一個人來帶它回家。
直到那場大雨結束后,它不再反抗裴家寧帶它離開。
下午六點鐘,裴家寧準時換好衣服在拉伸。
于老師在她旁邊,一邊跟她說這次去比賽發生的事情和獲得了第一名,她由衷地恭喜了于麗燕,裴家寧內心卻有些惆悵失落,有點走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倏地,女人話鋒一轉。“我這次去比賽不僅和其他地方的舞者交流了……而且,她們還跟我說州舞、中湖、岐舞三大舞蹈學院即將舉辦一個全國舞蹈賽事,得到名次的含金量很高,甚至可以得到三個學校的推薦進入舞蹈學院進修。”
裴家寧沒有說話,細眉輕揚,嘴唇緊抿,她不是聽不出自己老師的意思。
于麗燕看到她一臉平靜的樣子也沒說什么,只是在她走的時候說讓她好好考慮一下。
這次換好衣服以后,她沒有急著離開。坐在更衣室發呆了很久,也不知道想什么。
躺著長椅背上,看著天花板,她很喜歡跳舞的。不是因為裴父裴母,不是為了任何人,那種在舞臺上獨自起舞的時刻,她沉浸在獨屬她的世界里面,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她身上。
曾經孟長斐說過她跳舞的時候一定很漂亮,可是無論是兩年前還是現在他都沒有見過。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的心狂跳起來,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站起來,纖細貌美的少女,頭發疏散地扎成丸子頭,咬著下唇,又打開了自己衣柜。
開闊的舞蹈室里面,只有一個人在跳著舞,身姿像柳條一樣舒展開,手臂柔若無骨向外,步步生蓮般的步伐,如同飛舞的雨蝶,裴家寧如玉的面容此刻在這種情景下如同深山中的明月,讓人只能遠遠觀望而不敢妄圖擁有。
當孟長斐過來接孟靈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孟靈早就坐在一旁了,此刻呆呆地看著“仙女姐姐”跳舞。
裴家寧真的很適合跳舞,她整個人沉浸在里面,臉上也是神圣赤誠的模樣。
在她之前,他沒看過比她更美的舞者了。
孟長斐眼眸越發深沉,又想到了那個人,記憶鮮活起來。或許非衣跳舞的時候也跟裴家寧一樣讓人神魂顛倒又無法移開目光,她真的很像她。
或許是因為修養,還是私心,孟長斐一直等到里面的人跳完了才輕輕出聲。
“孟靈,過來。”聲音喑啞。
裴家寧表情平靜,鬢角流下汗,轉過身來,對上男人復雜的目光。
“晚上好啊,孟老師。”絲毫不意外的聲音。
夜晚就仿佛是一場綺麗的夢,孟長斐第二天早上起來看見那個“做完事”的罪證,嘆了一口氣。
認命一般走向了洗手間。
星期三的心理課,有人暗自期待,有人尷尬逃避。
還是跟之前上課沒兩樣,不過孟長斐明星沒有之前那么自然大方了。
裴家寧發現他很少和自己對視上,看向這個地方的次數明顯少了。
她不理解,看著有點失落,可也說不出來什么心情。
下課的時候,寢室群轉發了一條宿管阿姨發的通知,說晚上十點鐘以后會停熱水。
可能人倒霉的時候都會屋漏偏逢連夜雨吧,裴家寧晚上去看了喵嗚。
九點鐘才洗澡,結果洗到一半就沒有熱水了。
宋栩和何玥霖想著幫她燒開水讓她洗完。
她自暴自棄道:“不用了,我快洗完了。”
其實沒有,她草草用冷水沖洗了一遍。
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問她還好嗎。
裴家寧嗯了一聲,“沒事。”
第二天,她光榮感冒了,吃了感冒藥以后整個人厭厭的,什么事也提不起勁。
幸好今天沒什么課。
中午準備吃藥的時候,發現快沒有了。
于是,她戴上口罩就出門了。
在校醫室里,她見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孟長斐真的很忙,除了上課的日子,基本上裴家寧見不到他,就連在舞蹈室也是寥寥無幾的幾次。
她發現他的時候,孟長斐在和另一個白大褂的人在里面說話。
沒隔多久,孟長斐就出來了,臉上是不歡而散的模樣,看來是一場不愉快的談話。她想。
孟長斐顯然是沒注意看她,只是余光看了一眼就走出校醫室了。
隨后,裴家寧拿了藥也走了。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后沒多久,原本離開的孟長斐又回來了,沒看見那個讓他感覺眼熟的人。他隨口一問校醫剛剛來的那個女生叫什么。
q大的校醫一般會記錄哪個學生來取過什么藥。
孟長斐是臨床醫學的學生,和校醫認識,所以女老師很快就告訴他了。“那個學生叫,裴家寧。”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那里的,孟長斐感覺腦中一片混沌。聽到那個名字的一刻,不亞于一道雷憑空劈下,轟的一聲,讓他無法思考。
女校醫莫名其妙,看著他一臉失魂落魄地走了。
此刻,那些和裴家寧相處的一幀幀畫面浮現出來,那雙黑黝黝的眼睛,聽到湖心亭時的異常,心理課上的對視,舞蹈室的跳舞全部和記憶中的非衣重合。
他既欣喜又難堪,不知道如何面對現在是他學生的裴家寧。“裴家寧,裴家寧,裴,非衣,呵呵。”喃喃道。
多讓人無地自容,他竟然看到裴家寧那天晚上跳舞之后產生了那樣難以言說的反應。
她早就認出來自己了吧。
孟長斐現在已經可以很平靜的想裴家寧在q大看到自己的反應了。
即使孟長斐告訴自己多少遍,也不能否認,發現裴家寧就是非衣,自己最大的感受還是欣喜。
原來她沒忘記他,沒忘記那個約定,雖然很不愿意承認,孟長斐卻真的是這么想的。
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舍得責怪她。無論是非衣,還是裴家寧。
靈光一閃,他想到了那封信。
孟長斐立馬開車回家了,回到家以后就去書房找到上個星期收到的那封信。
當時看完以后他就收起來放進抽屜里面了。
男人修長干凈的手略微有些顫抖地拉開。
看到那個明顯是女性纖細小巧的簪花小楷。
仿佛一瞬間失去力氣了一般,他坐在椅子上。
打開那封信,一遍遍地重新看。
“你好啊!
最近看了一部電影,叫《美麗心靈》,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這是西經課老師推薦我們去看的。但是怕你想不起來,我還是再說一下劇情吧。數學家納什年少就取得了重大理論突破,也許天才總是孤獨的,精神分裂癥也隨之而來。他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研究,而他的妻子也陪在他身邊一個又一個十年,直到他獲得諾貝爾獎。
在那些孤獨的歲月里,他的妻子也曾經想過離開他。但是最后她還是陪著納什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覺得是什么讓她最后選擇了一直陪著他。
雖然裴家寧知道現實里面納什和妻子還是離婚了,但是她也是一直陪在納什身邊。
這種明明知道得不到回應的愛,她在堅持什么呢?她想要的感情需求沒有、孩子照顧不了,甚至連夫妻需求都滿足不了,她渴求什么呢?”
他當時只是簡單的以為是哪個同學單純地因為看完了一個電影拿來“交作業”的。
如今再看,是裴家寧想到了自己和他嗎?
她不可能認不出她的守護者是誰。那首詩,是他經常給她念,她還嘲笑過他只會這一首,她都背下來了。
裴家寧原本有無數個機會可以和他坦白:她就是非衣。
可是沒有一次,裴家寧表現出他們相熟過。
孟長斐失望又難過。
裴家寧吃了藥以后感覺腦子昏昏沉沉,不知道晚上還要不要去舞蹈室。
最終,裴家寧還是帶了私心,強撐著去了。
一推開門進去,她腦子就瞬間清醒了。
入目就是穿著黑色襯衫和黑色休閑褲的高大頎長男人的背影。
裴家寧的心不安起來,孟長斐怎么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她看了孟靈這么久,他只有晚點來是最合理的,像這次,她來了,孟長斐都已經在這里等著了。
而且,她掃了一眼舞蹈室里面,并沒有看見往常這個點已經在訓練的孟靈。
舞蹈室的門是玻璃推拉式的,并沒有聲音。
所以孟長斐并不知道裴家寧進來了。
直到她出聲喊了他的名字。
“孟老師,你怎么這么早就在這里了?”
面前的人僵硬了一下,聽到她的略微嘶啞的聲音,是因為感冒。
他回頭,裴家寧精神萎靡,看起來沒有多少生氣。
因為很長時間沒有開口的孟長斐,此刻說出來的話一點點澀意。
“裴家寧。”她疑惑地對視,不明白他想要說什么。
帶有嘲諷,“或許我也可以叫你非衣。”
裴家寧不自覺向后退了一步。
臉上的面無表情終于破功,剩下慌亂和不知所措。
她張張嘴,想開口解釋什么。最終還是只說了一句:“孟老師,對不起。”
她清楚地看到他臉上沒有憤怒或者驚訝了,眼里卻晦暗莫辨。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見孟長斐低沉地自嘲:“是我太失敗了,在你和你朋友出現在和苑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你可能會是非衣。”
她想說點什么,可是感冒藥的作用和身體的虛弱,讓她腦子根本轉不過來。
只是很小聲地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裴家寧從來沒摘下過口罩,也用了假名字。雖然說兩年時間長相沒有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孟長斐當時做為她的心理咨詢師讓她開朗了很多,加上景如漾的陪伴。
雖然骨子里面的性格沒有改變,可是外表和氣質都變了很多,對于外界發生的更有自己感情反應了。
也不怪孟長斐認不出來她,他還停留在非衣對于任何陌生的東西都會自然而然產生的防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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