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疾雪有點懵。
桂云扶和這魔將認識。
聽起來, 好像還有舊相識。
諸懷那么大一只牛,在桂云扶面前卻好像縮小了身形,沉浸在驚慌和難以置信當中久久沒有回神。
“尊上隕落后, 我的確奉她的命封印了那扇門……尊上她,她的陣法是完美的。你是怎么逃出來的?你怎么可能逃得出來?”
“她一輩子只把我當工具, 你們也是。”桂云扶無所謂道:“所以我沒有義務跟你解釋。”
“你……”諸懷臉上顯出一抹冷笑:“公子, 你變了。變了好多。”
當察覺到他開始對桂云扶展露惡意時, 疾雪的劍飛過來橫在了二人之間。她伸出一條手臂擋住桂云扶面前:
“聊聊天可以,但別動手動腳。”
諸懷瞇起眼睛看她:“魔尊,我只說一遍, 你應該先明白混元珠到底是誰做出來的東西。別以為現在落入了你手中,你就可以對尊上曾經最看重的心腹采取這樣的態度。”
這魔將的語氣不是一般的傲, 好像還覺得她已經用桂云扶給魔域提供了瘴氣, 所以她該對它的創造者懷有感恩之心。
劍刃蹭一下往旁, 要不是諸懷閃避及時, 估計已經削掉他胸前一塊肉。疾雪口氣也不小:“我也只說一遍。他叫桂云扶, 不是混元珠。給我他娘的注意你的用詞。”
她現在看這牛頭很不順眼,連帶著對上任魔尊也喜歡不起來。
眼看疾雪豎起毛、呲牙咧嘴的好像要沖上去咬人,桂云扶拽住她:“別動手。”
“芙芙……”
他眸子側過來遞了個眼神,意思是讓她不要急。
“我找你,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他對諸懷道。
“公子想問什么?”
“魔尊之鑰是不是能打開她留下的秘境?”
諸懷“哈”的笑了一聲:“我是尊上最信任的魔將。你覺得我會把這么重要的事透露給你?”
桂云扶了然:“看見你的反應我知道答案了。多謝。”
“你——”
不等他說完,桂云扶沖疾雪點了下頭。
瞬間, 從劍刃中釋放出一股靈力, 那靈力兇惡鋒利, 匯聚成箭,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剎那,貫穿諸懷的胸腔, 直接搗碎了他的內丹。疾雪沒給他說完這句話的機會。
在諸懷驚愕的目光中,他巨大的身軀就這么輕飄飄往后一栽,沒等他觸碰土地,整頭牛如煙云一般化為瘴氣,消弭殆盡。
魔域養育了魔族,魔族死后會變成瘴氣回歸魔域。
再如何強大的魔族都沒有例外。
千令還在滯愣的時候,疾雪已經收劍朝這邊走來。
“這下好了,你們村子的麻煩解決,你不用跑去給織桑上吊了。”
他沒動。
“?”疾雪道:“還不起來?”
她伸手要抓他的胳膊,他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將她甩開:“別碰我!”他倏地抬頭,顫抖著,眼中冒出淚水:“別……碰我……”
桂云扶走上前:“妖獸的便宜你也要占?”
疾雪訂正:“我是想拽他起來。”
桂云扶如今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心情不錯,很有空搭理搭理旁人,一掀衣擺,在他面前蹲下身。
“怎么了?”
千令一看見桂云扶,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眼淚掉得更兇,他趴伏著往前,抓住他雪白的衣角,顫巍巍抬頭看他。
“你說對了。”
“?”
“……你之前說我孤注一擲,很滑稽。你說對了。我真的很滑稽。”
桂云扶放低聲音:“是出什么事了?”
千令只是一個勁搖頭:“我明明應該恨她、怨她,或者干脆放棄什么報恩,離開這里就好了。但是,我恨不起來……我只是很難過……”
疾雪:“什么意思?他突然犯什么病?”
桂云扶:“你稍微閉下嘴。”
疾雪:“……”
“她呢?”桂云扶問。
千令低下頭:“她叫我畜生……險些害死我的人就是她……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我賭上我的一切,終究卻輸了。你說得沒錯。我真的很可笑。”
桂云扶大概猜到是什么情況。要是之前,他一定會在心里譏誚他自作自受,但現在,也許是心情好,也許是因為別的,他什么都沒說。
手往旁邊一伸,疾雪心領神會摸出帕子給他。
桂云扶把帕子往千令手里一放:“擦擦眼淚,起來吧。”
“你們……你們能收留我一晚嗎?”他囁嚅道。
疾雪剛想說不,桂云扶瞥了她一眼,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個字在嘴里打了個轉,成了:“當然可以。”
雖然她完全不知道為什么。
“謝謝你。”他總算抽抽鼻子,感激地沖疾雪笑了笑:“姐姐。”
疾雪:“……”起雞皮疙瘩了。
哭過以后,千令站起來,情緒好像沒剛才那么崩潰了。
疾雪看他可憐吧西的,對他來打擾自己和桂云扶的獨處空間這事也就勉強諒解了。
“不過這事怎么跟天罡宗那群人解釋?”往回走的時候,疾雪問。
魔將不像妖獸,死后跟蒸發一樣,不會留下內丹。
而課題完成的條件是拿回妖獸的內丹。
“實話實說不就行了。我們找到的不是妖獸是一只魔將。”
“可以嗎?”疾雪看他:“這樣會不會導致修士們來亂七八糟調查些什么?”
就怕他們查出混元珠在桂云扶身上。
“隨便撒謊更容易露出馬腳。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查到我頭上。”
“你倒是很有自信……”
“如果沒有自信,我為什么能在商會藏這么多年?”桂云扶淡淡一笑,重新戴上面簾。
他總這樣把一些話說得不清不楚的,包括剛才他和諸懷為什么會認識,他似乎也不打算主動跟她說。
他不主動說的事,那就絕對問不出來。
疾雪已經完全了解桂云扶的一些行動準則了。
所以即便很在意,她也沒問。
“那就等明早天亮了上山去和載陽長老交差吧。”
人離開村子,前往破廟。
千令松了口氣,如果繼續待在村里,遲早會和織桑見面。他還沒想好怎么面對她。
這廟雖破,借住個人也依舊綽綽有余。
點上蠟燭,疾雪把毛毯摸出來抖了抖,替桂云扶披在他身上。他搖頭,有點不自在拂開她的手:“今天沒下雨,算了吧。”
“就算不下雨,到深夜還是冷。”疾雪沒松開,說起這事就忍不住道:“你體力那么差,多半就是因為平時疏于管理自己。體能這個東西……”
自從桂云扶在她心里變成了活人,她就開始詫異怎么會有人的體力能差到這種程度。這樣下去很不妙。
借著這個機會,她把當初在健身房聽教練逼逼叨叨的東西原封不動說了一遍。
“以后,我陪你鍛煉。哦,還有,你得多吃飯。一日餐都不能落下。”
桂云扶不解:“你突然怎么了?”
“嚴肅點。”疾雪道:“我很認真。”
“……”他覺得,繼續聽她念叨下去還不如老實把毯子披上讓她閉嘴比較好。
千令在一旁看著二人的互動,身體往臂彎里微微蜷縮。
織桑姐好像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但他那時根本沒有在聽,滿腦子都在想著怎么讓她放棄替自己找記憶。
“現在想想,我是不是因為報恩,反而錯過了很多和織桑姐相處的機會呢。”他喃喃吐出一句。
疾雪從剛才起就很煩這人一副傷春感秋的樣子。
“你跟我們說頂屁用,你有本事就回去跟她說啊。”
千令一頓,整張臉埋入手臂中,她聽見了細弱的哭音,像是從喉嚨里絞出來的。
疾雪:“不會是我把他弄哭的吧?”
桂云扶頷首:“我不討厭有自知之明的人。”
“……”
疾雪這腦子是不用指望她能解讀一些纖細的情感了,討了個沒趣,她往洞口邊坐了坐,無所事事撐著下巴看月亮。
她難得沒跑來黏著自己,正好,桂云扶也不是那種當著人的面被她上下其手還能堂而皇之的人。
他走到千令旁邊坐下。
“我們明天就會離開村落,你遲早要回去。”
“……你好像心情很好,還有空搭理我的事。”千令可沒忘記他之前還逼著自己給他下跪。
桂云扶道:“我心情不錯的時候一向是個溫柔的好人,不介意聽你說幾句。”
“我沒想逃避的。”他道:“但我的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覺得一直以來的自己很滑稽。可要恨她也恨不起來。”
“院子里栓的狗養兩年都會有感情,你恨不起來很正常。”
這話千令可不能當沒聽見:“你什么意思?你罵織桑姐是狗?”
桂云扶懶懶地笑:“聽不懂我的意思就算了。”
他似乎對他失去了興趣,起身去找疾雪。
千令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煩躁地閉上了眼。
旁人又懂他和織桑姐的什么?
更別說,這個人在那時對他“孤注一擲”的行為給予了明晃晃的嘲笑。
說他滑稽。
說他愚蠢。
顯然,他是不會做這種事的“聰明人”。
他才不會懂自己的感受。
千令抱著膝蓋,縮緊了瘦小的背脊。
“我還是忍不住。”等桂云扶走到旁邊,疾雪頭也沒動地來了一句。
他挑眉,攥了下手指,心道不會要在旁邊還有個人的地方親他吧。
就聽疾雪下一句話是:“你到底和上任魔尊是什么關系?”
“……”
“?”她道:“怎么了?”
桂云扶:“沒什么。”他轉身,疾雪喊他:“別走啊,你不才從里頭出現嗎。”
“是。但我突然不想跟你說話了。”
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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