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山聽在到江落的回答后，眼底的暗色更加濃郁，看著他眉眼還掛著沒擦凈的水珠、肩部的襯衣更是被水滴浸濕而貼在他若隱若現(xiàn)的肌膚上。張啟山忍不住伸出手覆蓋在上面，感覺著掌心微涼的觸感，又轉眼瞧見江落因為他的觸碰而眼眸里滿是喜悅的樣子，他怔了一下，沉默片刻說道：“去取個手巾過來，我給你擦干頭發(fā)上的水。”
  這時江落眼眸變得很亮很亮，佛爺果然會親自給他擦頭發(fā)！他立刻就像小雞啄米一樣，朝著佛爺不停地點著頭，然后像是生怕佛爺會反悔一樣，快速地從書房跑了出去，回到自己的臥室取來一條干凈的毛巾，返回佛爺?shù)纳砼詴r，他的呼吸都有一點急促，雙手捧著毛巾遞給佛爺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佛爺。
  張啟山接過他遞來的毛巾，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前，將毛巾搭在他濕漉漉的頭頂，雙手覆在毛巾上一點一點從腦后開始擦起......
  江落相對于佛爺來說身型可以說得上單薄孱弱了，佛爺站在他的身前就像是一座高山般直接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陰影之下。
  無論是何人與張啟山這么近距離的接觸都會被他周身無意識所散發(fā)出的壓人氣勢所迫，都會下意識地低垂下頭顱不敢直視他那雙銳利深邃如同鷹隼般的黑眸。
  可江落不同，他被佛爺?shù)臍庀⑺�包圍，他只會感到無比安心，心生喜悅，甚至有時會舒服的想要......呻吟。
  張啟山見江落仰著臉，一雙清澈明亮的烏潤眼眸好似因為他的舉動而感到舒服般瞇縫起來，不禁用手捏了下他泛紅的耳垂。
  等把江落的頭發(fā)擦干后，張啟山像是安撫黏人的小貓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捋著他的細白后頸，沉聲道：“你乖乖的自己去看會書，等我處理完公務你再過來。”
  江落聽后有些苦惱地抿了下唇，他偷瞄了眼佛爺?shù)纳袂椋�他不想從佛爺�(shù)纳磉呺x開，哪怕是一會兒。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臉頰上頓時浮現(xiàn)出被暈染開來的紅暈，眼眸更是如同浸在水里的玻璃珠子般滿含水意更為惑人。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勾上佛爺?shù)氖终疲�聲音有些微顫：“佛爺，我不出去好不�?.....我......我可不可以像剛才副官來那樣，在您的辦公桌下面跪著，在那等您處理完公務。”
  說這些話的時候江落還垂了下眼眸瞧了眼佛爺腳上的軍靴，像是有些渴求般喉嚨有些發(fā)干咽了口唾沫......其實最后那句話他還沒說完，他渴望佛爺能踩著他......
  張啟山摩挲他后頸的動作一滯，最終他還是沒有同意。但是見江落黯淡惶然的神情，他心底又升起一絲憐惜，他還是垂頭吻了下他的額角：“乖一點，去看書。”
  江落得到佛爺?shù)挠H吻，眼眸又亮了起來，雖然還是有些不情愿，但是還是乖乖地走到書架旁，在上面的角落里找到一本不同于其他書籍的書，這本書相對于現(xiàn)在的書籍很是奇怪，外面是一片鮮紅的顏色沒有任何字體，翻開第一頁才能看到這本書的名字——《國家與革命》。
  江落拿起這本書見佛爺沒有反對的意思，于是他戀戀不舍地瞧了眼佛爺，一步三回頭地拿著這本書回到了自己的屋內(nèi)，認真的翻閱了起來。
  張啟山其實也沒想到江落會拿這本書，但隨后他笑了笑也不再多想，繼續(xù)專心處理剩余的公務。
  ......
  到了晚上，張日山正如張啟山所預料般果真就沒有回來，還特別聽他的話，特意派人回來稟報了聲。
  而張啟山在得知后，只是輕“嘖”了聲，然后意味深長地來了句：“知道了，年輕人還真是精力旺盛，你明個兒見了副官記得告訴他悠著點。”
  親兵對于佛爺說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頷首應道：“是，佛爺。”
  江落站在一旁，聽著兩人間的對話，在得知張日山又不回來后，心中升起一絲竊喜，那今晚就他與佛爺兩個人了！太好了！
  待親兵離開后，張啟山往江落的方向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江落他不知為何又在那傻笑，心下無奈更甚，這還真是個十足的“傻子”。
  江落對于佛爺?shù)乃�有細微舉動都會很敏銳的捕捉到，所以他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佛爺剛才看了他一眼后，他就趕緊湊到佛爺身旁想要再次引起佛爺?shù)淖⒁猓�讓佛爺�(shù)囊暰�在他身上停留。
  張啟山側過頭垂目看了眼他，抬手揉了下他的發(fā)頂，溫聲道：“去洗手，到樓下吃晚飯。”
  江落眉眼彎彎，清亮的眸子里滿是波光粼粼的歡喜：“嗯，佛爺我這就去！”
  ......
  吃完晚飯后，張啟山披上外衣想要去外面走動一下，畢竟今日一整天他都坐在書房里處理公務，出去走動一下也好。
  江落見佛爺要往屋外走去，忙著想要跟在身后。
  但隨后就被張啟山皺眉制止，張啟山見他穿得單薄只著一件襯衣，不禁說道：“現(xiàn)在十月份已經(jīng)是初冬了，夜晚天寒，你要跟出來就先回去穿件衣服。”

  江落很是聽話地上樓穿了件外衣，然后小跑著從樓上下來，  來到外面就開始尋找佛爺?shù)纳碛埃�最終看到佛爺正在庭院中間駐足，好似正盯著虛空某處思考。
  江落原本要朝著佛爺奔去，但卻在看清佛爺臉上的神情時，突然頓在了原地，此刻的佛爺孑然立于庭院中間，寒涼的月光打在佛爺身上，讓他覺得佛爺明明離他是那般近，不過是幾步的距離，可卻又覺得佛爺離他很遠、很遠，就像是他永遠無法靠近的彼岸......
  張啟山聽到一旁的動靜，知道是江落出來了，但他并沒有動，他依舊向西南方向的虛空望著。他每日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多到已經(jīng)緊繃著神經(jīng)，片刻都難以松懈，他的決策不能有絲毫的差錯。西南情報網(wǎng)的確立雖然有效的遏制了日寇的間諜活動，可那里不止有日寇，對付日寇自然可以不擇手段、毫不留情，可那里還有大大小小的軍閥。
  近些日子西南情報網(wǎng)傳來了一位名叫墨云高的北海軍閥的情報，他正在暗地里大肆抓捕張家人。此人張啟山在兩年前回上峰述職途經(jīng)北海地區(qū)有過一面之緣，那時這人就十分怪異地對他的姓氏表達了敬重之意，還給他講了一個有關早年間一位張姓異人用血救了他的事情。
  從那一刻起張啟山就知道眼前這個墨云高早晚會對張家人出手，所以張啟山在西南地區(qū)情報網(wǎng)完全確立之后，就令人重點監(jiān)視墨云高的一切動向。
  果不其然，墨云高當真對張家人出手了！
  但張啟山得到消息后并未采取任何措施，依舊只是讓人密切監(jiān)視。畢竟墨云高所動的張家人是東北張家的人，可不是他張啟山長硰張家人，更何況事情也不是他長硰張家惹出來的。
  現(xiàn)在還未到他出手的時機，所謂“前狼假寐，蓋以誘敵”，可“前狼”還未出現(xiàn)，所以他不能急。畢竟他也不能直接派人將墨云高劫殺，這樣會造成北海內(nèi)亂，會再次給日寇可乘之機。
  就在張啟山認真分析思考對策時，江落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
  江落看著佛爺寂寥的身影，心臟莫名的有些緊縮、發(fā)疼，就像曾經(jīng)被荊棘包裹壓迫般令他痛苦可又有些不同......
  他走向佛爺，抬起手讓自己在月下的影子靠近佛爺。
  這時張啟山側過頭見他奇怪的舉動，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在做什么？”
  江落抬起眼眸看著佛爺，神情有些茫然難過：“我在借著影子與您牽手。”
  這一刻四周寂靜，風從兩人中間穿過，吹亂了少年的發(fā)絲，也撥動了張啟山的心弦。
  張啟山身上所背負的東西注定了他不能像常人那般娶妻生子安穩(wěn)度日，他也深知那樣美好平靜的日子輪不到他這種人。所以他以前從未想過身邊會出現(xiàn)一個像江落這般的“癡人”，他這樣的人又何苦惹了這“癡人”錯付情衷。
  江落見佛爺直直地望著他，眼里的神情復雜難懂，似悲憫又似譏諷，這令他心臟再次緊縮，他不想佛爺眼里出現(xiàn)這種神情，他驀地撲到佛爺懷里，手臂緊緊地環(huán)住佛爺?shù)难�身，將頭埋在佛爺?shù)男厍埃�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幼獸般喃喃地喚著：“佛爺......佛爺......”
  張啟山被江落這么一撲，仿佛將胸中所有壓抑、遲疑全部撲散，霎那間重新舒開眼眸，先是淺淺勾起嘴角，逐漸變?yōu)樾Φ眯厍欢荚谡痤潯?br />  張啟山在笑自己也有瞻前顧后、躊躇不前的一日，就連江落這個被他認為是“傻子”是“癡人”的少年都要比他堅決，毅然決然地選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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