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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焦頭爛額


  當(dāng)了皇太后,元春才知道皇太后的煩惱,盡管成了帝國的最高統(tǒng)治者,卻到處是坑,就如王宵上的折子。
  元春雖然沒有太高的政治天賦,但智商是在線的,為興安皇帝祔廟,  一看就是個燙手山芋,還是王宵上的,明顯不懷好意。
  “留中罷!”
  好一會兒,元春道。
  “太后,不可!”
  馬督公忙道:“既便此次留中,倘若王宵又上折還能再次留中?”
  “那你說怎么辦?”
  元春不耐道。
  馬督公道:“這折子,  應(yīng)該是刁難北靜王爺?shù)。?
  “哦?”
  元春臉色沉了下來。
  馬督公湊前幾句,小聲道:“奴婢剛剛打探到個消息,  北靜王爺打算納寄養(yǎng)在榮國府的林姑娘為側(cè)妃,被王宵知道了,以曾受過林姑娘兄長囑咐為由,帶走了林姑娘,北靜王府的長史立刻帶人去攔截,打了王宵,結(jié)果被王宵以當(dāng)街強(qiáng)搶民女,毆打朝廷官員為名,告上順天府衙門,順天府則將此事踢給了內(nèi)閣……”
  元春頓時頭大,破口大罵:“蠢才!”
  也確實,王府長史毆打一個從六品的小官本不算回事,可是你別搞到路人皆知啊,現(xiàn)在事情鬧開了,  王宵還頂著被打的青一塊,  紫一塊的臉去翰林院,明擺著是故意,怕人不知道他被北靜王府的長史打了。
  “天底下怎會有如此沒臉沒皮之徒?”
  元春氣不過。
  在她的印象中,  讀書人不都是斯斯文文,  好面子嗎?這種事只有地痞潑賴才能做出來!
  “太后息怒!”
  馬督公勸道:“王宵的事可暫時放一邊,此人不是那么好對付,若是尋由頭罷了他的官,反是便宜了他,還是應(yīng)盡快把折子批示!
  “難不成真把麻煩甩給北靜王?”
  太后不悅道。
  馬督公道:“興安皇帝祔廟本是東宮太后的事兒,太后不妨將東宮太后請來,請她繼續(xù)接手,豈不是甩去了麻煩!
  “嗯,來人,把東宮太后請來!”
  太后想想也是,點了點頭。
  “是!”
  有太監(jiān)轉(zhuǎn)身而去。
  不片刻,太后被請來,黃公公陪在一邊。
  “姐姐找我可有什么事兒?”
  太后直接問道。
  元春本想寒喧兩句,拉近些感情,好請?zhí)筠k事,卻是被噎了回去,只得道:“是有件難事呢,  姐姐先看看折子!”
  馬督公把折子奉上。
  太后一看,  心里樂開了花,  好一條驅(qū)狼吞虎之計!
  折子雖是老生重彈,但關(guān)鍵在于,元春也是先帝的妃子,興安皇帝也是元春的公公,當(dāng)今皇帝也是先帝的孫兒,僅僅是親緣上,就有為興安皇帝祔廟的義務(wù)。
  元春沒法推托,只能硬著頭皮驅(qū)使北靜王去和文官集團(tuán)斗法,如有人響應(yīng)王宵,火上澆油,極有可能雙方會斗個兩敗俱傷,不死不休。
  這讓她對王宵更加高看了一眼,如此人才,說不定真能助自己重新執(zhí)掌權(quán)柄,為那死去的孩子報仇呢。
  太后自然不會去淌這混水,訝道:“姐姐是什么意思?”
  “哎~~”
  元春嘆了口氣道:“民間有話說的好,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我呀,現(xiàn)在才體會到姐姐當(dāng)初的難處,可惜我論起才能,遠(yuǎn)不及姐姐,每日都弄的焦頭爛額,實在抽不出太多精力了,所以想請姐姐助我,繼續(xù)處置為興安皇帝祔廟之事!
  “呵~~”
  太后呵的一笑:“姐姐說笑了,我已經(jīng)心如死灰,無心朝政,再有兩個月,我就得出家了,實在是抱歉,請恕我無能為力。”
  元春眸中,隱有不悅之色。
  太后不怕元春,放棄了一切權(quán)力只為茍且,如果還被害死的話,滿朝文武必然憤怒,既便元春掌了實權(quán),也不敢輕易害自己的性命。
  太后又道:“其實姐姐身邊是有能人的,自能妥善處理,又何必把擔(dān)子強(qiáng)壓在我一個婦道人家的肩上?妹妹告辭了!
  說著,福了一禮轉(zhuǎn)身而去。
  元春與馬督公面面相覷,均是無奈的很。
  好一會兒,元春有氣無力道:“發(fā)內(nèi)閣罷。”
  馬督公在折子上勾了勾,交由隨堂太監(jiān),發(fā)往內(nèi)閣。
  太后乘了攆,眸光不定,她想不明白,為何諸圣傳法在即,王宵偏偏要尋北靜王的麻煩。
  最初王宵面奏前她時,提議先易后難,先先帝,再興安皇帝,此時卻直接奏請給興安皇帝祔廟,其中必有緣故。
  “去探一探,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太后回頭道。
  “是!”
  黃公公施禮應(yīng)下,去往一邊安排。
  內(nèi)閣!
  隨堂太監(jiān)把王宵的折子送了過來,張成琳頭大如斗!
  第一反應(yīng)是這小子真能惹事,不過作為內(nèi)閣首輔,不會這樣膚淺,很快就讀懂了王宵的用意。
  站在王宵的立場,是給北靜王找麻煩,北靜王與先帝是親兄弟,也是興安皇帝的子嗣,有義務(wù)為興安皇帝祔廟奔走,況且西太后也把拆子交給內(nèi)閣票擬,北靜王義不容辭,必然與內(nèi)閣,乃至于文官對立。
  這對王宵是有利的。
  而站在內(nèi)閣的立場,先是老牌勛貴王子騰被塞進(jìn)來,不久后,北靜王也進(jìn)了內(nèi)閣,以張成琳為首,三名科舉正途出身的閣臣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jī)。
  誰知道太后什么時候會再塞一個進(jìn)來?
  如果塞了一個,還塞一個,內(nèi)閣中,科舉官員與勛貴的力量對比將發(fā)生重大變化,所以王宵的折子,或可成為反擊勛貴染指朝堂的契機(jī)!
  ‘此子以禮議挑起朝堂爭斗,深諳四兩撥千金之妙,后生可畏吶,若是不走正途,怕非天下之福!’
  張成琳對王宵有了些忌憚,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盡可能的把北靜王,王子騰之流踢出內(nèi)閣,于是把折子遞給北靜王道:“王爺,這是司禮監(jiān)交待下來的,請王爺過目!
  “哦?”
  北靜王接過來,翻開看去。
  頓時,也是面色一變,拳頭緊緊捏起,指甲都掐進(jìn)了掌心!
  剛剛的爭執(zhí)中,北靜王與王子騰敗了,一來人少,二來,論起耍嘴皮子,勛貴哪里是文官的對手。
  只能捏著鼻子把案子領(lǐng)下,當(dāng)作王府的家事自行處理。
  可沒想到,一波未平,又來一波!
  “大伙兒都看看罷!”
  北靜王把折子遞下去。
  高明、武愷與王子騰一一看了遍。
  張成琳問道:“諸位有何看法?”
  王子騰搶先道:“按理說,為興安皇帝祔廟乃天大的事,成與不成,都得擬個章程,可先帝在位十來年都未論出個結(jié)果,可見非一朝一夕之功,依我之意,不妨先緩一緩,眼下還是諸圣傳法和秋闈要緊,待過去了,再議亦是無妨!
  高明和武愷不吱聲,看著張成琳。
  張成琳也知道今天已經(jīng)勝了一局,沒必要過于咄咄逼人,不妨先把折子壓著,看北靜王識不識趣,順便觀察下動靜。
  如北靜王不識趣,可以隨便找個言官彈劾內(nèi)閣。
  “嗯,事情要一件件來,也好!”
  張成琳點了點頭。
  ……
  傍晚時分,黃公公打探到了情況,回宮向太后匯報。
  太后正坐在梳妝臺前,補(bǔ)著妝容,打發(fā)時間,黃公公的匯報,倒是聽的津津有味,許久,訝道:“這小子手段挺凌厲呢。”
  “是!”
  黃公公笑道:“這孩子雖是奴婢送來的,也未料到會上竄下跳個不停,是難得的人才吶!”
  黃公公的附和中,有籠絡(luò)之意,太后也想拉籠王宵,幽幽嘆了口氣:“朕都要出家了,能留著命就不錯啦,拿什么給他?”
  黃公公沒接腔,暗中瞄向鏡子里的太后。
  太后沿著目光看去,鏡中的自己,容顏明媚,先帝在世時,自己便以色邀幸,又百般手腕,斗倒了別的妃嬪,獨寵于六宮,直至先帝駕崩。
  如今雖生了孩子,年齡也過了二十,卻不比十五六的小姑娘差,還多出一份撩人的風(fēng)情。
  ‘這狗奴才!’
  太后暗啐,可是細(xì)想,自己除了尚算年輕的身體,還能拿什么給王宵呢?
  而且守活寡的滋味她早受夠了,也曾不止一次的夢過王宵,想著夢中那魂牽夢縈的滋味,俏面不禁浮現(xiàn)出了一抹暈紅。
  “太后?”
  黃公公暗喜,輕喚了聲。
  “咳咳~~”
  太后清咳兩聲,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待王宵受了諸圣傳法,你安排下,讓他來見朕!”
  “是,奴婢遵旨!”
  黃公公恭聲應(yīng)下。
  北靜王府!
  北靜王回了府,立刻把長史和當(dāng)天參與毆打王宵的一眾人等叫了過來。
  堂下跪了黑壓壓一大片,長史帶頭跪著。
  北靜王面色陰沉,一一掃視,每個人均是噤若寒蟬。
  “昨晚是誰讓你們?nèi)屃止媚锏??
  北靜王厲聲喝道。
  長史也知道輿論對北靜王很不利,咬牙道:“王爺納林姑娘為側(cè)妃,本是十拿九穩(wěn),沒想到王宵橫插一杠,臣一時情急,有欠考慮,未曾料會帶有如此惡果,請王爺責(zé)罰!”
  “嗯~~”
  北靜王暗暗點頭,態(tài)度還是可以的,可事情既然鬧開,就不是罰酒三杯能解決,于是問道:“昨晚是誰踩了官帽?”
  “這……”
  人群中,有幾人你看我,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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