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心頭，驀然升出一股寒意，這不僅僅是王宵以筑基后期修為斬了金丹，更重要的是，他剛把王宵身邊的兩只狐貍打回原形，王宵就殺他弟子泄憤，還是當他面殺！

這份強烈的報復心連他都不安，如果有朝一日，王宵成長起來了，說不能真敢屠了他的金山寺！

“師兄為何任由慧明被斬？”

法海回頭怒視癩頭和尚。

“阿彌陀佛~~”

癩頭和尚喧了聲佛號道：“本界人妖鬼并存，從來沒有斬妖除魔的說法，而張漢穆為私怨，以除妖為名，裹挾提刑司對付王宵，他吃了虧，白云觀同為道門都不問，師弟何必多事？

今次是師弟做差了，平白與王宵、白娘子結下怨仇，讓他殺了慧明，解解氣也好，免得仇恨越積越深。”

“師兄那么看好他？”

法海臉沉了下來。

癩頭和尚澹澹道：“復活賽在即，凡是有潛力的種子，都要盡量維護，除非做下天怒人怨的罪孽，我們玉瑯界已經輸不起了，一切留待賽后再說，還望師弟以大局為重！”

法海臉色陰晴不定，望向王宵，既有殺機，又有遲疑，最終悶哼一聲，一閃即逝。

“阿彌陀佛~~”

癩頭和尚喧了聲佛號，身形一點點的變澹，終至消失不見。

“我們也走罷！”

周嘉正頗為失落，扶起張漢穆，一步步的往回走。

剩下三人也是面色暗然，他們本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被師門派往京城，主持如此重要的職司，正是大展拳腳之時。

卻不料，龍虎山天才弟子張漢穆被王宵揍的鼻青臉腫，毫無還手之力，金山寺慧明又被瞬殺，給他們的自信心帶來了沉重打擊。

再看向王宵，神色中既有不服氣，又頗為復雜，隨即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現場安靜了，王宵正要向鬼婆婆道謝，卻發現，鬼婆婆不見了，只地面有一汪黑潭漸漸縮小。

小翠道：“鬼婆婆是我娘的舊識，受我娘委托照料我，卻不喜歡和人過多來往，王公子不必介意。”

王宵點了點頭，目光投向兩只小狐貍，兩狐貍紛紛撲入王宵懷里，爪子扒拉著胳膊，眼里止不住的流淚。

王宵心頭籠罩著一股無力感，心靈深處有魔念滋生，按通明劍典所載，修行第三階段為魔劍，會受魔念沖擊，如不能堅守一絲清明，就會入魔。

本來應該在劍池圓滿之后才會受魔念滋擾，可是十八娘、十九娘與小青相繼被打回原形，把魔念提前勾出來了。

王宵運轉心法，強行把魔念按壓下去，撫著那順滑的毛發，嘆了口氣道：“今次吃了虧，看你們還敢不敢偷懶了！”

“嚶嚶！”

“嚶嚶！”

兩狐貍嘴里發出凄厲的聲音，眼淚流的嘩嘩。

紫娟和雪雁雙雙奔了過來。

“抱著吧！”

王宵把狐貍遞去。

二女一人抱起一只，回想著剛剛，十八娘和十九娘還是兩個天真活潑的丫頭，那音容笑貌，歷歷在目，此時卻連話都不能講了，不禁心里一酸，嗚嗚抽泣起來。

黛玉也眼圈紅紅的，吸著鼻子，自責道：“要不是我堅持過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都怨我！”

王宵擺了擺手：“京城已經越來越危險，即便今日不出事，早晚也會出事，她倆如能記著今次的教訓，這虧就沒白吃，林姑娘也不宜留在京城，和白夫人一起回蘇州罷，林遺交給我，我會設法助他恢復。”

“嗯！”

黛玉點了點頭，雖然她想留下來，卻也清楚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留在京城，只會拖累王宵。

“做孽喲！”

王么么忍無可忍，把雪雁懷里的狐貍奪了過來，腮幫子蹭著狐貍那毛茸茸的臉頰，哭的老淚縱橫。

小青則游向王宵，堅起脖子，眼神陰冷，不過王宵卻感受到了眸光中的不舍與親切，于是抱著脖子拿臉頰蹭了蹭。

小青輕輕點了點頭，傳音道：幫我照看著晴雯，如果晴雯有危險了，記著拉她一把。

隨即身形縮成巴掌大小，飛進了白娘子的袖里。

“么么拿好！”

王宵從葫蘆里，摸出三千兩銀票，還有剩余的紫參、首烏與靈芝，一起打了個包，遞給王么么。

“蘇州有我在，可以幫你看著，京城得靠你自己了！”

白娘子叮囑了句，就從袖中揮出一道白綾，裹住黛玉、雪雁、紫娟和王么么，騰空而去。

王宵的眼神陰沉，怔怔站著。

小翠挺自責的，她也曾表態一起過來，結果法海不講武德，打傷了王宵，又直接對十八娘十九娘出手，還連累了小青。

再想著王宵，本來家里熱熱鬧鬧，如今卻變得孑然一身，正暗暗嘆了口氣，打算勸說時，王宵已拾起斷成兩截的鐵木劍，問道：“小翠姑娘，這種劍值多少錢？”

小翠愕然，好一會兒才道：“這是最尋常的法劍，大概百來塊靈石吧。”

“我有數了，小翠姑娘上車吧，我們先回去！”

王宵點了點頭。

小翠默不作聲的上了車。

……

到了巷口，小翠自行離去，王宵還了車，獨自回家，看著冷冷清清的家里，尤其是廚房的爐子上還燉著飯菜，心頭說不上來的煩躁！

魔念又來了。

所謂魔念，就是心里有不平之事，會被無限放大，最終侵染心靈，淪為魔念的奴隸。

又謂堵不如疏，王宵清楚自己的狀態非常危險，一味的壓抑是沒用的，剛好孑然一身，去了后顧之憂，索性放開手腳，大干他娘的一場！

王宵眼神中一抹戾氣掠過，隨即進了內宅。

自從黛玉主仆住進來后，他好久沒來內宅了，變化挺大的，墻角種了些竹子和花卉，繩子上，還晾著衣裙，包括女兒家的褻衣肚兜。

從尺寸和式樣判斷，王宵大體能分辨出哪些是黛玉的，哪些是紫娟雪雁的。

‘我不是變態，我只是幫她們收衣服！’

王宵暗暗搖頭，把衣裙收拾起來，都干透了，自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說來也怪，聞著這味道，王宵心情好了些，彷佛諸女還在身邊，心頭的焦躁也減輕了不少。

‘難道我真是變態？’

王宵尋思片刻，推門進了黛玉主仆的屋子，看著那空落落的房間，心里悵然若失。

不自禁的，王宵把黛玉、紫娟與雪雁的衣裙一一嗅了嗅。

嗯！

熟悉的味道！

不過還是有區別的，紫娟和雪雁的衣裙是尋常的女兒家香味，而黛玉的衣裙，自帶草木清香，聞了會上癮，讓人忍不住一聞再聞，恨不得把臉埋進去。

‘罷了，罷了，原來我真是變態！’

王宵放棄了抵抗，躺黛玉床上，把肚兜往臉上一蓋，頓時，心里蠢蠢欲動，這滋味……還別說。


突然他記起來了，葫蘆里有一套從山市得到的女子衣裙，也一度讓自己沉浸于那獨特的氣味，于是取出。

衣裙極為素雅，材質不明，光看著衣服，就可以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名絕世美人兒，不過王宵震驚的發現，衣裙上的氣味和黛玉身上是一樣的。

“這……”

王宵現出驚疑不定之色，回想起當時的庭院中，種有很多竹子，而黛玉的詩號是瀟湘妃子，王宵越發肯定，自己進的是瀟湘館，這衣裙……是為黛玉準備的。

難道自己去的山市，是三十六釵死了后居住的地方？

王宵心里又有些慶幸，虧得忘了，沒拿出來給黛玉穿，不然指不定會釀成大禍。

接下來，王宵又把小青和十八娘十九娘的屋子收拾了番，才將自己被褥衣服搬回內院，一切弄好之后，取出儲物袋，雙手持握，凝神靜心，排除雜念，低喝了聲：“方田！”

文氣洶涌而出，分化出一只只巧手拆解，這并不是胡亂拆解，而是在神通的加持下，推衍計算。

范圍進一步縮小，王宵的文氣漸漸枯竭。

莫名的，王宵心里又有了魔念，索性轉戰到黛玉的閨房里，把什么裙子、褻衣、褻褲、肚兜，一古腦兒的蒙在了臉上。

深深一大口嗅吸下去！

嗯！

心頭清澈，魔念退避！

王宵精神一振，釋放出萬家燈火圖。

圖卷中，公府里的自己和錦瑟，突然齊齊把目光投來。

王宵識海驀然一震，與圖卷中那個自己的聯系變得密切了，并且和錦瑟也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感應，他突然福至心靈，這正是打開儲物袋的最好機會啊！

當即心念一動，一縷神識向圖卷延伸去，纏繞在了那個自己的身上。

那具身體，似乎有些抗拒，但畢竟同源，還是與神識合為一體，再伸手一揮，圖卷中的官氣被提取出來，化為一尊赤紅色的三足大鼎，轟的一聲，落于現實。

官氣有融煉萬物之效，王宵趕忙將儲物袋投入鼎中。

折解的速度明顯加快，一些極其消耗文氣的節點也一沖而過，范圍越發縮小。

“波！”的一聲輕響！

儲物袋終于開了！

王宵雖疲憊不堪，但神色間，難掩歡喜，又把黛玉的衣裙從臉上移開，目光有些復雜。

原來……黛玉的體香還有這等妙用，真是唐突了佳人，好在黛玉不知情，不然怕是要和自己翻臉。

王宵苦笑著搖了搖頭，把衣裙收好，以神識向儲物袋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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