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之力進入龍龍體內，因為這次的靈力實在太過龐大和斑駁，傅照眠索性清掃了洞府，在洞口設了結界，連晴兒也被他關在洞外。

        傅照眠想得很簡單，連晴兒走了可以再找，龍龍的傷勢不能拖，兩個人都需要清靜。

        不停溢出的靈氣讓地道短暫成了洞天福地，連晴兒一張臉在外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還是沒舍得離去。

        傅照眠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但他見到的一切明顯不是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孩兒能造成的。

        最合理的解釋是，雙鳳道人遭遇了妖獸暴動，雙方兩敗俱傷。

        至于為什么龍龍體內有這么多靈氣，為什么在妖族式微的情況下，會有如此多妖獸聚集在此，為什么雙鳳道人會出現在地道，他一個元嬰期居然沒從妖獸圈中突圍？

        傅照眠沒去深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是，哪怕龍龍妖族的孩子，這樣的場景對她來說，仍就太過慘烈了。

        “是一場游戲。”傅照眠生硬地，試圖解釋死亡。

        “嗯？”龍龍有些疑惑。

        “輸的人或者妖要舍去這里的身體，去另一個世界。”

        傅照眠發誓，這絕對是他話最多的一次，也是最難編的一次。

        “有時候他們會請一個天賦異稟，長得也很可愛，看起來會很公平的人當裁判。”

        “裁判要幫他們照顧好這里的身體，你是很棒的裁判。”

        傅照眠揉了揉龍龍的頭。

        傅照眠騙龍。龍龍在心底默默說道，開口卻是

        “我不想玩這種游戲了。”龍龍把頭埋在傅照眠的手臂上，“有點可怕。”

        “龍龍想跟傅照眠一直生活在一起。”龍龍抬頭看向傅照眠。

        看著那雙眼睛，以前的回憶突然開始攻擊傅照眠。

        那是他在傅家喂過的一只貓，也有同樣一雙干凈的眼睛，他只是每天把自己并不好吃的飯菜挪一點點給它，就換來了它的親昵，讓它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他的哥哥把它血肉模糊的身體丟在地上，嘲諷著

        “一只貓都護不住呢，傅照眠。”

        “跟你靠近都沒什么好下場，災星。”

        這就是災星嗎？不夠強就是災星嗎？他生而為人，就錯了嗎？

        被人毆打時，他沒哭，被娘親推出去時，他沒崩潰，但他僅僅是喂養了幾天，就無辜被害的貓躺在地上再無生息時，他入魔了。

        他想，只要他變得更強，錯的就不是他！

        久久沒等到傅照眠的回答，龍龍用手輕輕拉住了傅照眠的手，溫潤的觸感傳來。

        傅照眠一怔，從回憶中醒來，看見龍龍將臉蛋蹭在了自己的手上，他艱難地開口:

        “你真的想跟我一起生活嗎？”

        “要是被拋棄，龍龍會哭哦。”

        傅照眠的手指刮了刮龍龍的臉蛋，指尖傳來小孩子特有的溫暖和軟糯的觸感。

        他現在已經夠強了吧，傅照眠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那就跟我回家吧。”

        “我會好好教你的。”至少不會讓你和從前的我一樣。

        “嗯！”龍龍用力地點頭，撲進傅照眠的懷里。

        “家是什么樣的？有一整座山嗎？”

        “那得跟師尊商量一下了。”

        “傅照眠還有師尊嗎。”

        “家里還有很多人呢。”

        “他們會不會討厭我。”

        “那我們就去外面住。”

        地道內的一問一答，讓傅照眠心中的煩躁神奇地被抹平了，與此同時，洞外

        “勸不回傅照眠，我養你也沒用了。”

        冰冷的傳訊石帶來傅家家主，傅尚岳的信息。

        連晴兒咬緊嘴唇，傅家妄想參加天玄宮舉辦的排賣會，又苦于沒有高手坐鎮，不知從哪兒打聽了消息，說傅照眠到元嬰了，就叫她來請人。

        元嬰，最開始聽說時，連晴兒嗤之以鼻，她師父都才金丹期，她修煉二十余年也不過堪堪到達筑基，這還是傅家用無數天才靈寶堆出來的結果。

        就傅照眠？再是天賦異稟，她也不信他二十多年能到元嬰，變異單靈根又怎么樣，沒有資源就是不行。

        直到雙鳳道人找上她。

        “轟隆。”結界破裂，封住地道口的巨石也被拍成碎片打斷了連晴兒的思維。

        傅照眠抱著龍龍從山洞中出來，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連晴兒。

        連晴兒故作天真地貼上去，“阿眠，怎么樣，龍龍的傷勢穩固了嗎？”

        “嗯。”

        熱臉貼了個冷屁股，連晴兒也不覺得尷尬，轉而看向他懷里的龍龍

        “哇，你好可愛啊，姐姐可以抱抱你嗎？”

        龍龍本能地看著連晴兒不舒服，總覺得她活潑的面皮下還藏著另外一張臉，她把頭埋回了傅照眠的脖子里，無聲地表達著抗拒。

        連晴兒的牙幾乎都要被她咬碎了，面上仍尷尬地笑了笑，縮回伸出的手

        “我在城內定了客棧，不然去休息一下，天色都漸黑了。”

        花霧城客棧內

        折騰了許久，龍龍已經累了，她撅了厥小屁股，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打起來了呼嚕。

        她做了一個美夢，夢里有她無意間在花舞城看到的冰糖葫蘆，比她整條龍還大呢。

        她抱著冰糖葫蘆歡快的啃來啃去，自己也在床上滾來滾去，直到滾進傅照眠的懷里，她身體拱了拱，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龍龍滾入懷里的一剎那，傅照眠渾身再次僵硬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跟人一起睡覺，也許小時候娘親摟過他，誰知道呢，反正自他記事起，他常一個人蜷縮在冰冷地木板床上睡覺，那時很冷。

        可現在他懷里卻很暖，龍龍像個小火爐把他的心燙了一下，小火爐露著小肚皮，小肚皮隨著呼吸一縮一張，傅照眠拉過一旁的被子，重新幫龍龍蓋好。

        他的的眼睛里有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暖意，伴隨著小火爐均勻地呼吸聲，傅照眠也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這是他出生到現在，睡得最好的一覺。

        第二天醒來，傅照眠是被龍龍拱醒的，小小只在床上爬來爬去，四處找東西。

        龍龍夢里的冰糖葫蘆上有大大的草莓，甜甜的蘋果，可是睜開眼睛就沒有了，她的冰糖葫蘆一定是被藏起來了，所以她才倒處找。

        一看到傅照眠醒了，龍龍癟了癟小嘴，說道：“冰糖葫蘆。”看傅照眠沒有明白，連忙用手比劃，“我有那么多冰糖葫蘆，但是睜開眼睛全都沒有了。”

        傅照眠看著龍龍手舞足蹈，大抵明白，小小只是做夢了。

        “是做夢了吧。”連晴兒打開房門，端著一碗粥緊來，“夢里的東西，醒了是沒有的。”

        她毫不留情地戳破，然后把粥端給傅照眠，“嘗嘗，味道不錯，為了買它，我可是一大早就去酒軒閣排隊。”

        傅照眠接過粥，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后把龍龍抱起來。

        “張嘴。”

        “啊~”龍龍一口吞掉，好吃！比靈劍好吃，可憐龍龍第一次吃到人間的美食，雙眼都在放光。傅照眠眼里閃過一絲笑意，給她喂了第二口。

        看著自己辛辛苦苦買的粥就這樣進了龍龍的肚子，連晴兒心里全是怨氣，又不敢發作。

        偏偏龍龍還沖自己甜甜地道謝:

        “謝謝姐姐。”

        連晴兒勉強笑笑，跟傅照眠敘起了舊，她必須打破一人一龍這已經和諧到沒有她立足的空間。

        “阿眠，你一個人在外面過得還好嗎？一轉眼，都這么大了啊。”連晴兒想用手摸一摸傅照眠的頭發。

        龍龍見此，激動得在床上滾來滾去，傅照眠亮晶晶的頭發，她也想摸！

        亮晶晶，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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